当赵德钧率领大军来到太行山以西的乱柳时,范延光正率领两万魏博军驻扎于辽州。乱柳位于石会关以南,辽州位于石会关以东,二者相距并不远。赵德钧像一条恶狗,正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的肉骨头,他忍不住打起了范延光的主意,上疏要求与范延光会师,拧成一股绳,合力向北支援太原。范延光已经知道了赵德钧一路上的所作所为,于是急奏朝廷,揭发赵德钧吞并其他部队的行为,并坚决拒绝与赵德钧会师,以免自己的部队也被他吞并。在当时,太原战事已经发生了变化,在契丹援军的帮助下,石敬瑭逐步扭转了战局,解除了张敬达的包围,并把张敬达围困在晋安寨。危急关头,李从珂决定御驾亲征,亲自前往太原前线。皇子李重美认为李从珂身患疾病,不应该带兵亲征,并表示自己愿意替父皇北伐。张延朗、刘延朗、刘延皓却劝李从珂亲征。几经考虑之后,李从珂还是做出了御驾亲征的决定。从洛阳出发前,李从珂召见宰相卢文纪,问道:“我一向听说你有宰相气度,所以才力排众议,提拔你当宰相。现在,国家大难当前,你有何谋略?”卢文纪唯有跪地磕头。如果卢文纪一言不发,倒也未见得不是好事。然而他好主意不多,馊主意却不少。当李从珂刚走到黄河岸边,就召开紧急军事会议,讨论下一步计划。李从珂是不愿去前线的,倒不是惧怕与石敬瑭打团,而是担心久离京城,对中央失去控制,万一再有人谋反怎么办?在李从珂看来,即便是河东战事吃了败仗,其结果也就是河东独立,自己仍然能当皇帝。可如果因亲征而后院失火,自己就当不成皇帝了。权衡之下,李从珂实在不愿北伐。卢文纪洞察出了李从珂的意思,于是说道:“国家的根基,绝大部分在黄河以南,河东并非是帝国的核心利益所在,而且契丹人虽来势凶猛,但他们只是为了趁火打劫,不会在中原久居。况且晋安寨防御坚固,朝廷也已经派出多路援军,不会有事的。皇上应该坐镇指挥中枢,羽扇纶巾,至于去前线嘛,派个亲信官员前去就可以了,万一不成,再亲征也不迟。”张延朗企图利用这个机会解除赵延寿的枢密使职务,于是积极符合卢文纪的提议,“卢文纪说的对!”李从珂询问其他人的意见,泽州刺史刘遂凝已经暗中归附了石敬瑭,于是也积极赞成,说圣驾万万不可跨越太行山。其他人察言观色,也揣测出了李从珂的意思,于是谁都不敢提反对意见。李从珂便让大家推荐北伐的人选,张延朗等异口同声地说:“赵延寿同志位高权重,甚有威望,且其父赵德钧同志已经奔赴前线,北伐人选非赵延寿莫属!”于是,李从珂诏令赵延寿率领两万大军,代替皇上北伐。李从珂集团昏招迭出,人质要么诛杀,要么放走。把赵延寿放走之后,赵德钧再无牵挂。李从珂错过了与契丹结盟的机会,错过了御驾亲征、扭转战局的机会,放走了赵德钧的人质……但他还有翻盘的机会。吏部侍郎龙敏给出了这个机会,他拿出了明宗皇帝留下的那枚棋子——耶律倍。龙敏建议,册封耶律倍为契丹皇帝,命赵德钧、范延光带兵护送他从幽州进入契丹,然后李从珂以后唐皇帝的名义昭告天下,宣布承认耶律倍是契丹的唯一合法皇帝,并与之建立外交关系。如此一来,契丹就会爆发内乱,太原城下的耶律德光必然会不顾一切地返回契丹。李从珂非常赞成。这也是耶律倍的正确用法。就是在中原遭受契丹威胁的时候,在契丹后院放把火。耶律倍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嫡长子,是耶律阿保机指定的皇位继承人,大辽皇太子,拥立他当契丹皇帝,合情合理,绝对强宣称。相比而言,现在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篡权者。而且河东战事目前只局限于河东地区,太行山以东完全掌握在后唐手中,并未遭受战火波及,耶律倍可以吃着火锅唱着歌,从河朔地区北上,出幽州、进契丹,一路畅通无阻。范延光、赵德钧的大军也并未投入战场,完全可以充当耶律倍的卫队,协助他进入契丹。这是李从珂最后的机会了,李从珂也准备接受了。然而这条计策最终还是北否决了。原因很简单:有强力人物反对。究竟是谁反对呢?历史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我们可以试着推测一下,赵德钧的嫌疑最大。而且只要赵德钧不同意,耶律倍就无法通过幽州北上,那就只能通过河东北上,而这条路是死路。龙敏,幽州人,与冯道私交甚笃,冯道被李存勖提拔后,龙敏前往投奔。当时监军宦官张承业听说之后,便请冯道带着龙敏前来,他要面试一下。经过一番高谈阔论,张承业认为龙敏是个人才,于是用为自己的幕僚。历事庄宗、明宗。冯赟为太原留守时,龙敏做他的副官。冯赟入朝为枢密使,拜龙敏为吏部侍郎。龙敏提议送耶律倍归国的同时,也料到了会遭到赵德钧的反对。他说自己是幽州人,很了解赵德钧是个什么鸟,此人善于守城,不善于野战,而且心怀二志,肯定不会支持这一主张。于是龙敏给出第二条计策,只不过稍微有点儿风险。当时,李从珂驾前有五千精锐部队,龙敏恳请拨出一千精锐,护送着耶律倍沿着太行山北行,擦着河东战场的边缘,且战且行,强行闯入契丹境内。李从珂深有顾虑,因为此计如果失败,就会彻底得罪耶律德光,从而加深与契丹的矛盾。左思右想之后,李从珂还是放弃了送耶律倍回国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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