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瑭绝不容许安州叛投淮南,更不能坐视其割据独立。而李金全、胡汉筠主仆在此狼狈为奸、胡作非为,早晚必出乱子,于是,在魏州战事陷入僵局的时候,石敬瑭就要趁李金全初到安州,立足未稳之际,妥善处理安州问题。石敬瑭下诏,提拔胡汉筠进中央,要赏赐他一个官职,以酬谢他在平定安州王晖叛乱之中的功劳。并派以清廉而着称的官员贾仁沼前往接替之。趁热打铁,明升暗降。面对石敬瑭的老套路,李金全束手无策,皇上说的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胡汉筠给李金全出主意,要合情合理地拒绝。于是,在他的指点下,李金全上疏朝廷,说胡汉筠不幸身染重病,目前暂时无法启程,请宽限些时日,等他病情好转,一定让他去京师领旨谢恩。李金全的老朋友庞令图劝他不要执迷不悟,并说贾仁沼乃是忠义之士,用他接替胡汉筠,对李金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贾仁沼早先是王晏球的幕僚,王晏球奉命征讨定州王都时,王都挑选了一名精于射术的狙击手,在城墙上狙杀王晏球,一箭射来,正中王晏球的头盔,险些要了王晏球的性命,王晏球后面的贾仁沼弯弓搭箭,一发入魂,将城上的狙击手精准射杀。王晏球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急忙回头,追问是何人反杀城上的狙击手,要重重嘉奖之。贾仁沼却悄悄收起弓矢,“退而不言”,深藏功与名。攻克定州后,王晏球派遣贾仁沼献捷京师,李嗣源赏赐颇丰,而贾仁沼则把自己的赏赐全部分散给亲朋好友中的贫困者。于是,贾仁沼的忠勇、廉洁广为流传,为世人称颂。胡汉筠得知庞令图的建议后,立刻派刺客于夜晚翻墙而入,将庞令图全家杀死。又将贾仁沼鸩杀。随后与李金全的幕僚张纬勾结,共同蛊惑李金全。而李金全也真的对胡汉筠言听计从,愈加宠信。胡汉筠以贾仁沼事件为例,说这是朝廷有意分化、瓦解主公的势力,先剪掉您的羽翼,去除您的朋党,然后征兵、征粮……主公一生戎马,这个道理还不懂吗?温水煮青蛙呀!在胡汉筠的不断煽动之下,李金全渐渐萌生了异志。按下安州李金全,再把目光转移到北面的魏州。在长达一年多的围城过程中,杨光远只想出一个办法:向城内射入二百支绑着传单的箭矢,大意是赦免除范延光以外的全部军民,并鼓励军民擒斩范延光。二百支箭矢石沉大海,城中无人响应。此外,攻城战、围城战就成了示威战、静坐战。杨光远久攻不下,一方面是他的军事才能的确堪忧,而另一方面,则是养寇自重。他身为魏州平叛总司令,魏州战事一日不息,朝廷对他的赏赐就一日不停。他现在手握重兵,屯据贼穴,像极了当年的李嗣源。石敬瑭也如当年的李存勖一样,穷尽所能维持着千疮百孔的疲弱帝国,后晋政权经不起任何风雨,连小将王晖都能隐忍姑息,何况是杨光远。粮草、军饷、各种封赏,源源不断地送往魏州前线。天福二年7月,杨光远包围魏州;11月,赐给杨光远空名官告,自司空至常侍共40道,凡是前线立功的将士,可由杨光远自行封赏,事后给朝廷报备一下即可。空名官告,即空白的官员委任状,杨光远可以随意填写姓名,即刻产生法律效益。这是极大的特权,再往前半步,就是“便宜行事”,或者“墨制”。天福三年4月,石敬瑭又给杨光远加兼中书令;5月,以杨光远之子杨承祚为驸马,以女儿长安公主下嫁之;6月,又给杨光远及其部下七人改乡里名号,即更改其家乡地名,如“衣锦乡”、“沛王里”,总之,就是皇上拍大臣的马屁。古今中外,无数例子都在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一味地妥协退让只会使对方变本加厉。杨光远得寸进尺,虽然身居魏州城下,却频频上疏朝廷,干预中央事务,而石敬瑭也都非常给面子,只要杨光远有所指示,石敬瑭一定照办,为他更改中央的指令。于是,杨光远更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8月,杨光远奏报:叛军的核心成员之一——澶州刺史冯晖,率军出城迎战,阵前起义,归顺朝廷。据冯晖说,魏州城里的粮食已经吃完,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石敬瑭立即加封冯晖检校太保,提拔成滑州义成军节度使。前面说过天福年间严重的自然灾害,仅仅是在冯晖投降的8月份,河北地区就遭遇大旱,定州奏:“境内旱,民多流散。”石敬瑭于是下诏,给定州义武军辖境内的百姓免除夏秋两季的赋税。诏书刚刚下达,襄州的奏报接踵而至,是汉江的水患。中国幅员辽阔,河北大旱,湖北大水。同月,河中府、同州、绛州等地也爆发了旱灾。石敬瑭下诏,给灾区人民免税。仅仅在一个月之内,后晋的实际控制区就连连奏报水旱灾情,受灾面积几乎覆盖了半个后晋。这只是重大的灾情,被载入帝王本纪的,轻微的灾情或生产事故是不被记载的。所以杨光远率领大军包围魏州一年有余,对后晋中央朝廷也是一个难以承受的压力。魏州城粮草断绝,汴州皇宫里的石敬瑭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宗正丞石帛上疏劝谏,力主招降范延光,以节省财力、人力。并表示愿意独自一人进入魏州城,亲自游说范延光来降。一年前范延光久主动提出要投降,但被石敬瑭拒绝。原因其实很简单,范延光不是王晖那样的小鱼小虾米,接受他的投降后,如何安置是个大问题,一般来说,都是只能升、不能降,当然,实权是要剥夺或大幅削减的,但爵位和荣誉官职是要晋升的。
作品本身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
K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