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如山,屹立不倒,夸父双手垂落,桃木杖砰然掉地。
“去看看风师!”应龙道。
奎木狼飞腾近前,监兵伸手一探,风师依旧盘坐,一动不动,呼吸皆无,顿了顿,转身摇了摇头。
“带上烈山回去安葬,走吧!”应龙道。
“他俩呢?”监兵收了烈山,离了几步,踯躅道,“也安葬一下吧!”
“不用了!”应龙凝眸道。
“不好吧!”
“不用咱们了!”
监兵不解,回首顺着应龙目光望去,神情倏变,瞠目结舌。
禺谷谷底、两边的悬崖、谷顶,一株株的桃芽正拱开了泥土和坚硬的岩石,破壁而出,转眼成树,蔓枝散叶,茁壮而长,不一会儿,满眼碧绿。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桃花谷了!”应龙遥望道。
西王母,距阴山五百里,东南,残阳夕照,映得长留山绚彩缤纷,沿山而建,足有数百石屋,虽然简陋,看着却异常坚固,错落有致,而且每间石屋垒砌的石头,五颜六色,天然而成,门窗还点缀着各式各样斑斓的贝壳,更添了几分童话的神奇,好像是一群仙女或者精灵搭建了这里。
但让人惊讶的是,进进出出,居然全都是年纪轻轻的精壮男人,如果陌生人初来,必会有一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一间石屋内,“收获多少?”婉妗问道。
“妖兽皮不计其数,数万妖血晶,还有百余颗妖魄珠!”句芒躬身禀道。
“咱们死了多少人?”
“千余!”
“多少?”
“一千三百二十七人!”
“嗯!”婉妗道,“留一些,其余都卖了,得钱大家分了,死的人,给他们亲属,没有亲属的,赈贫吧!也算阴德!”
“是!”
“还有,”婉妗想了想,抿嘴一乐,道,“我看西王母要乱了!”
“我明白!”句芒笑道。
楼兰之城,三苗府邸,自柏皇陨亡,三苗言仰承天意,尊大神觋,代摄国政,但始终不敢僭居王宫。
“大神觋!”一人惶惶而入,颤声道,“妖皇已死,妖界败了!”
“我知道了!”三苗背对着他,沉声道。
“大风猰貐朱厌蛊雕都死了,支无祁混沌梼杌饕餮凿齿下落不明!好像只有蜚廉相柳逃回了妖界!”
“我知道了!下去吧!”
“妖兽大军折损大半……”
“我告诉你我知道了!”嘶叫不类人声,三苗转身一扑而下,探手狠狠攫住那人的脖子,眼珠暴突,满脸狰狞,疯狂地怒吼道,“你没听见吗?!”
那人吓得几欲昏厥,浑身颤栗,呜呜说不出话。
“咔嚓!”三苗抓着那人的头颅一拧,颈骨断折,抛出丈外。
周围侍从体如筛糠。
如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回荡庭堂,久久,“传唤丹华!”
“是……是!”
束发金甲,丹华躬身道:“大神觋!”
“郁莟可有消息?”三苗已平静了许多,沉声道。
丹华摇了摇头。
“去抓她,去抓她!”三苗再次渐渐暴躁。
“是!”
“给我严防疆界,任何一个中州人也不许混入西王母!”
“是!”
“严密注意那些宗观,尤其是千舍台!”
“是!”
“去吧!”三苗疲惫道。
“大神觋,”丹华试探道,“妖界虽败,咱们毕竟毫发未伤,可以趁机攻打中州或者孤竹啊!”
“你蠢吗?!”三苗暴喝道,“他们有剑圣有赤将子舆,还有个神斗,我都不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你打什么?!你以为现在这时候,两国交锋,金丹以上还不能参战吗?!滚,滚!”
“是是!”丹华跌撞而退。
出府走了很远,丹华惊魂甫定,放缓了脚步,切齿低声骂道:“疯子!”
身后一个将卫,忽凑近附耳悄声道:“将军,不必忧心,有好消息!”
“什么?”
“郁莟有踪迹了!”
“真的?!”丹华惊喜交加,精神不觉一振。
中州,到处废墟,尸骨累累,洪水肆虐,黄河暴涨,淹没数千里,浩浩汪洋,尤其自王城而西,惨不忍睹,屋舍田地尽毁,雍冀豫梁荆五州逃难的百姓四处流离,无家可归。
王城,断壁残垣,华胥宫,净德王脸色仍然稍许苍白,扶案而坐。
众臣鱼贯而入,禀事纷繁。
净德王沉思听着,待奏事将半,道:“国家疲敝,赈济首要,如今青衮徐扬四州负担过重,故当务之急,应先治水,让逃难百姓有家可归,有田可耕,事关重大,你们可有推举?”
诸臣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孤竹亦洪水泛滥,葛天已遣共工治水,咱们中州,难道竟无如共工之人吗?”
“王上,臣想推举一人!”百揆羲仲躬身禀道。
“说吧!”
“鲧!”
“不可!”昌寓喝道。
净德王摆了摆手,沉吟道:“可是奉天监的鲧吗?”
“是!”羲仲道。
“王上,鲧素从烈山,虽有一定技艺,不可轻用!”
“烈山叛逆,鲧并未相随,为何不可用?”羲仲抗声道,“何况若论治水,烈山以下,除鲧之外,还有何人?”
众臣蝉噤不语。
“王上……”
“好了,你们都先退下吧!”净德王微微阖目,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