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鱼妇风景壮观地从妖皇宫西北向南城门如洪水般汇流而去,到处,鬼车唳鸣低飞,千余睚眦盘旋翱翔。
妖皇宫,相柳率数百鱼妇,九首阴沉,徐徐步出宫门,很远,驻足回头,神情复杂各异,半晌,目光方欲移开,不禁一怔,殿顶一角,黑光一闪。
宫殿内,拉尔如临大敌,所有青铜卫逡巡整装待命,神斗几人也在其中,赤熛怒悄悄给他递了个眼色。
“禀首领,相柳领主已全部撤出圣祖宫!”几人入殿躬身道。
“嗯!”拉尔微微颔首,轻轻松了口气。
“首领,不好了!”一人惊慌跑进,骇声道。
“什么事?”拉尔喝道。
“大殿着火了!”
“果然不甘心!”拉尔骤然一凛,“速速禀知领主大人,其余人随我出殿!”
幽冥般的火焰无声无息地燃烧着,转眼之间,一间殿室已毁其半,数十睚眦俯冲而近。
相柳冷冷地望着,无动于衷。
“相柳,你居然敢毁圣祖宫?!”狂风怒卷,蜚廉巨大黑影笼罩,灼灼逼视,沉声道。
“蜚廉,想欲加之罪吗?”相柳冷冷道。
“若不是你,为何不救?!”
“我为何要救?!”九首晃摆,缓缓挺身,拄天立地,“我已答应退出妖都,你居然还不肯罢手!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你胡说什么?”蜚廉暴怒道。
喷水如瀑,睚眦一边灭火,另有数百条围向相柳,拉尔等剑拔弩张。
“真当我怕你们不成?!”蜚廉狰狞笑道,仰天长啸,撼荡妖都,所有鱼妇一停,自四面八方飘涌而来。
黑色的火焰浇洒不灭,反而愈加蔓延。
“你们去帮忙救火,其余随我来!”拉尔大吼道。
半空,轰,相柳蜚廉已狠狠冲撞到了一起。
神斗等悄悄退出了人群,返身回殿。
黑魆魆,漆墨如夜,“这么大的殿,怎么找啊?”外面,地动山摇,叶光纪悄声问道。
“这些天在妖皇宫,我和灵威仰可不是四处瞎逛,”神斗低低道,“后殿西北角也许最有可能!”
在睚眦与鬼车的压迫下,鱼妇开始步步后退,相柳蜚廉仍然斗得难解难分,一根根高大的石柱砰然倒塌,黑火依旧,家家户户寒噤无声。
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怎么样?”神斗问灵威仰。
灵威仰缓身阖目,其他人紧张地瞅着他。
“有!”灵威仰终于点了点头。
“真的?!”神斗欣喜若狂,转身就走,叶光纪连忙随后。
“等等!”灵威仰倏道。
“等什么?!赶快救吧,待会外面打完了,咱们可都出不去了!”叶光纪急道。
“不只一个人!”
“什么?”神斗一顿。
“好灵觉!”深暗中,一个声音悠悠道。
甬道尽头,石门之前,两道人影徐徐而现,为首之人瘦如骷髅。
“日晦!”神斗心头一栗。
“那日在斗兽场,听你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就觉得可能是中州道宗之人,没想到果然来了!”日晦缓声道。
灵威仰盯着他们,目眦欲裂。
“居然是你们看守滑稽吗?”神斗未言师兄,冷冷道。
“原来认得我们?!”月利石狞笑道,“还不束手就擒?”
“两个道宗叛逆,竟有颜面见滑稽,是威胁他,提升自己的修为吗?!”神斗一针见血道。
日晦一窒,月利石恼羞成怒,“宵小之辈,胆大妄为,信口雌黄,我倒要看看你是何修为,凭什么能至妖都?!”
“当然有宝物了!来抢吧!”神斗从容笑道,说着脚尖一点,青锋一闪,擎剑在手,率先而攻。
“果然狂妄!”月利石双手一抬,方举步,身后一道高大的身影,突兀而出,一剑削刺,看似极缓,恍若周围的时空都是一慢,日晦出乎意料,脸色大变,仓促袍袖一挥。
一声惨叫,月利石低头,血淋淋的剑尖。
袖风亦至,据比带着血花,拔剑一挡,向后击飞,重重横撞石门,轰隆,石门四分五裂,摔落尘埃。
月利石扑厥于地。
“冲进去!”神斗大喝,五人一闪,尘烟遮眼,越门而过。
“神斗?!灵威仰?!”日晦霍然醒悟,惊怒交加,须发皆张,身似鬼魅,伸手一抓。
余光中,石室内,十余丈外,一团黑雾,阴森凄厉,一人若盘膝而坐。
一只巨手,蓝光熠熠,照彻纤毫,赫然笼罩五人头顶,抓攫而下,雷霆万钧。
“靠你们了!”神斗喝道,扑跃而前,径奔黑雾。
据比起身,奋剑一撩,巨手稍滞,随即,蓝色光芒大放,据比身躯一弯,浑身骨骼咔咔作响,灵威仰婉妗赤熛怒叶光纪同时举手,四道半青半绿之光,璀璨耀目,贯入斑驳大剑。
据比微微一挺。
日晦面如冰霜,冷哼一声,手一按,蓝光骤盛,如水银泻地,据比咕通半跪,“快点,撑不住了!”叶光纪嘶声道,话音未了,四人一口鲜血,蓝光一幻,戟指如刃,直逼神斗静静兀立的背影。
“小心!”拼命而无力的呐喊。
黑雾弥漫,一丝青翠欲滴的碧色仿佛一亮,双眸如电,一只干枯的手屈指一弹,蓝光涣然湮灭,日晦魂飞魄散,身影一晃,紫光缭绕,一动不能动。
日晦瞳孔扩张,面无人色。
轻叹一声,紫光回缩,卷住几人与据比,霞霭满屋,消失不见。
耳边风驰电掣,殿室廊柱石像激战的相柳蜚廉混乱的广场黑压压的天空漫山遍野的妖兽丘陵山川如过眼云烟,千里之外,偏僻丘陵。
六人稍憩,据比召回,滑稽形销骨立,神斗眼圈潮红。
“谢谢你呀,小师弟!还有你们!”滑稽温暖笑道,“我以为会死在妖界了!”
“师兄!”神斗叫了一声,哽咽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