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心儿月儿一边睡着一边擦着嘴角,梦呓着,“好吃!”
神斗舒展双腿,轻轻下榻,回头,婉妗如他一样,只是依旧盘膝阖目而坐。
悄悄出门,执明静立祭坛旁边。
“执明姑姑,起得早啊!”
“今天咱们要盖树屋了?”执明道。
“嗯!”神斗颔首,木屋毕竟整天要捣药熬汤,确实不宜长期安住,吉汗特意指了两棵大树,作为他们栖居之所。
“婉妗会留下吗?”
“不敢问!”神斗无奈道,“经常阴晴不定的!”
执明一笑,忽问道:“你喜欢她吗?”
“啊?!”神斗猝不及防,瞠然道。
“她可是跟你一样,叫我姑姑了呢!”执明妩然一笑,转身而去。
惟剩神斗在风中凌乱……
树干堆积,热火朝天,白发黑发等枭西族人纷纷前来帮忙。
“我要盖座空中楼阁!”神斗意气风发。
“我住哪啊?”婉妗问道。
“你不走了?”神斗小心翼翼问道。
“你盼我走呢?!”
“你要不走,咱们就在一棵树上!”神斗笑道。
婉妗不语,嘴角轻轻一翘。
随着一天天树屋渐渐成形,从有意无意的聊天中,神斗终于彻底了解了,枭西族虽然接纳了阳山族,但只有四分之一人数的他们,却始终占据着最好最广袤的森林与土地,这令阳山族人反而愈加怨恨,直到吉汗成为族长,努力维系,并让更多的阳山族人担任族老,才似乎有些缓和,但两族之间仍然从不通婚,甚至极少往来……
两棵相邻参天大树,枝叶茂如华盖,从上到下,离地近两丈高,左首两层,右首三层,层楼之间藤梯攀连,屋内,白发黑发特意送来兽皮,软软铺就,吉汗也派人送来了一应用具家什。
绕着大树,神斗围了竹篱,平整草地,摆放石案石墩,一派温馨舒适园野风光。
心儿月儿极其高兴,上蹿下跳。
连陵光也兴致盎然。
“我在上边好不好?”神斗试探对婉妗道,“有什么危险我能保护你!”
“好!”婉妗抿嘴道。
周围群赴相贺,熙熙攘攘,本来看着蛮大的院子很快就显得有些小了……
“族长来了!”有人喊道。
神斗还真有点受宠若惊,“果然不同凡响!”吉汗微笑道,“安了家,以后你们便是部落的人了!”
“早就是了!”大家欢笑道。
每个人都从自己家里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小儿嬉闹,香味飘荡。
暖暖的夕阳,心儿月儿像两只雀跃的小精灵,到处乱飞,神斗笑着,望着,男人们喝着酒、聊着天,女人们唱着歌、跳着舞,监兵醺醺得,连陵光也不再那么冷漠。
笑声忽然一窒。
“阿卜族老?!”神斗起身,竹篱外,两个长长的影子走近,不由一怔,院子里,没有一个阳山族人。
风慢了,火冷了,所有枭西族人的脸上愉悦消失了,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们厌恶的东西。
吉汗亦微微一顿。
“不错啊!”阿卜恍若无睹,朝吉汗微微躬身,然后仰首环顾,对神斗赞赏笑道。
“舍赫观主?!”吉汗的目光慢慢越过了阿卜,双手叉胸道,“一别经年!”
神斗这才留意,阿卜身后,束髻灰白道袍,三缕长髯,一位老者稽首,余光却似仔细打量着他。
“我给百忍带了些薄礼,恰好毓灵观观主舍赫道长路过来访!便一同来了!”阿卜侧身道。
“有失迓迎!”吉汗道。
不知为何,神斗竟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当下神色如常,躬身道:“自然蓬荜生辉!”
舍赫只稍稍点了点头。
吉汗回首道:“舍赫道长素喜清静,你们继续吧!”
神斗从后相送,远远的,那舍赫似乎又回首望了一眼……
仿佛一片乌云,云开日出,族长走了,多少有点扫兴,但也带走了他们讨厌的人,院子很快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只是耳边欢声笑语,神斗却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婉妗问道。
“刚才那个毓灵观观主我好像认得!”神斗犹疑道。
“怎么可能?!”
“我也奇怪呢,就是想不起来了!”
“别疑神疑鬼了,应龙叔叔他们都等着你喝酒呢!”
“你也叫他叔叔?!”神斗扭首笑道。
“啊?!”婉妗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双颊蓦地一热,下意识掉头就走,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嗔道,“难道叫哥哥?”
“还是叫叔叔吧!”神斗笑着追上道。
婉妗埋首不理。
月如钩,酒酣兴浓,神斗真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一幢偌大华丽的树屋,而灯火昏暗,“可能认清吗?”阿卜沉声问道。
“当初丹道大会至今,已近百年,虽然像,但不敢肯定!”舍赫皱眉道,“何况未听说神斗精通医术啊!”
“我曾遣人打听,北朐部落却说他们是来自屠各部落,若非可疑,何必隐瞒来历?!”
“这样吧!”舍赫沉吟道,“我这便前往屠各部落,请泥师都族老一看究竟,你暂时徉作不知,以免打草惊蛇,即若真的是神斗,咱们也还是尽量置身事外为好!”
“嗯!”阿卜缓缓颔首,双眸却隐隐掠过一丝狠戾。
夜阑人不散,大家喝着酒,吃着肉,载歌载舞。
“你喜欢我吗?!”神斗拉着婉妗的手,暖暖的柔若无骨,猛地鼓足了勇气,边跳边大声问道。
“你说什么?”婉妗畅快笑着,听不清,大声问道。
“我说我喜……”
白发忽近,将神斗拉出人圈,面色沉峻,急声道:“族长让你马上过去!”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腾然心头……
白发一直跟着。
“你是不是神斗?!”吉汗面沉似水。
“您怎么会这么想?……”神斗吃惊道。
“无论是不是,你们暂先离开部落,白发会带你们去一个很隐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