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阿卜高声大喝道,“依部落古制,你们都有选择的自由,愿意相信吉汗,将石子投入左边瓮中,其余的投右边!”
两尊圆口大瓮,径丈许,高及胸,静静矗立。
一下一下清脆的石子声,震荡着吉汗的耳鼓,渐渐发闷,右边石子越堆越高……
阿卜面无表情,嘴边却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冷笑。
白发沉沉酣睡,胃土雉暂时离开,洞外,几人悄声商量道,“不如让白发返回部落,咱们再去吴将部落看看!”
“仍然不太好查啊!”应龙皱眉道。
“泥师都,我相信不是!”神斗道,“无非就在那几个族老之间,相信会有端倪的!”
清晨,“我不走!”白发坚决摇首道。
“这里很安全!”神斗温言道,“若部落无事,你再返回,我们也就放心了!”
“族长有命!让我守护你们身边,不得有半点差池!”
“你听族长的,还是听我这个主人的?!”神斗脸一沉,道。
“此事我听族长的!何况以艾敏之名发了誓,岂能有违!”白发执拗道。
百劝无果,神斗只能无奈道:“算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除了白发,几人皆懂所指。
枭阳部落,阿卜阴沉地望着枭西族两位族老的背影,扭首问道:“何事?”
“自吉汗族长被废,枭西族人频繁聚集,”一族老惶急道,“暗中要分化部落,将阳山族驱逐出他们的族地,再拥吉汗!”
“重回哭地吗?”阿卜淡淡道。
“怎么办啊?”
“召吉汗来祀殿!”阿卜缓缓道。
“什么意思?”
“不能再留着他了!”
“可咱们几个绑一块儿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我自有安排!”
沉默良久,阿卜不再说话,几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只能如此了!”一族老狠声道。
祀殿,供奉着枭西阳山两族先祖之位,香烟缭绕,烛火长明,十数个阳山族守卫列立两边。
“找我何事?”吉汗穆然俯首,接着扫了他们一眼,从容道。
“你不是族长了!”一族老喝道,“还摆什么架子?!”
“我所做的,终会有一天,你们会懂得,是为了部落!为了两族的生存与荣耀!”吉汗淡淡道。
“为了部落?!”那族老冷笑道,“所以鼓动枭西族作乱?!”
“胡说八道!”吉汗面容一寒,斥道。
“自你暂退,”阿卜沉声道,“枭西族骚动不已,欲脱离部落,并将阳山族逐出族地,重新拥戴你!”
“什么?!”吉汗怔了怔,“我自会晓谕族人!”
“让我们怎么相信?!”一族老冷声道。
“你要如何?”
“为了部落大计,以防不测,我们只能暂时将你制住!”阿卜和声道,“再召集各首领,你我一同相劝,无人想过永远剥夺你的族长之位,待查清事情原委,自会公断!族人不可因此生了误会嫌隙,酿成祸乱,到时如何向两族先祖及后人交代?”
吉汗不语。
几个族老死死地盯着他,有两个已脸色微变,掌心冷汗涔涔。
“好!”吉汗忽抬眸,深深望了眼供案,缓缓点了点头。
“族长深明大义,得罪了!”阿卜说着,轻轻一指点在吉汗丹田。
吉汗闷哼一声,祀殿大门砰然关闭。
“这是何意?”吉汗倏觉有异,嗔目喝道,一把雪亮的长刀自颈间一斩而过……
“轰”,就在此时,势如排山倒海,大门被重新撞开,枭西族两位族老率领百余人一拥冲入。
“族长!”众人目眦欲裂,几不成声,悲嘶道。
吉汗鲜血淋漓,滚落的头颅死不瞑目,身躯犹然伫立。
“杀了他们!为族长报仇!”雷鸣般的怒吼。
“将作乱者全部诛死!”阿卜大喝道,殿外两边伏兵四出。
一炷香的时间,尸枕狼藉,石阶、大殿,满眼赤红。
“全死了吗?”一族老余悸犹存,问道。
“无人逃走,全部战死!”一首领沉声禀道。
“吉汗的金丹可毁了吗?”他又问阿卜。
阿卜微微颔首。
“吉汗与两大族老还有这么多人今日同时被杀,枭西族人虽少,力量可是不弱,必然报复作乱,如何收拾啊?”
“索性斩草除根!”阿卜蹚着血迹,走出门,仰首道。
“你说什么?”一族老骇然道。
“只有杀了所有枭西族人!”
“那可是几万人啊!”
”那又如何?”
殿内殿外,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惊惧不定。
“否则,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阿卜一笑道,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好!”一族老脸色苍白,终于艰难道。
“立刻悄悄传令我族中人,马上动手,无论妇孺老幼,一个不留!所夺财物,尽归己有!”
“是!”
夜,血色的夜,大火吞噬了树屋,仓惶逃出来的人见到的却是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撕心裂肺的惨叫,头颅和尸骸被扔进了熊熊的火堆……
咿咿学语的婴儿,呆呆地坐着,大睁着无辜清澈的眼晴,父母哥哥的血溅了一脸一身,向他张着手倒下,他竟忘了哭,而且再也哭不出来了……
树上树下,到处是残肢断臂,累累的头颅,和赤身裸体的女人……
整个部落,清晨,太阳没有升起,似不忍目睹,天,昏暗如暝,屠杀仍然持续着,几天几夜……
乘舟之谷,崖顶窸窣声响,神斗几人还以为白发回来了。
跌跌撞撞,黑发浑身是血,凄怆不堪,“快,快去救人!”声嘶力竭。
“发生什么了?”神斗抢前一把扶住,心头莫名一沉,急问道。
“族长死了!”黑发大哭道。
“什么?”几人同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