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数万族众所有族老阿卜也消失无踪的阳山族,并没有逃亡。
对于突然出现神秘的青龙军,千余枭西族异常平静,现在的神斗,他们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与信任,似乎任何奇迹都可能发生。
神斗应龙几人回到了他们辛辛苦苦建成,却未能住过一天的树屋,那里已经烧成了废墟,只剩下一片黑魆魆的枯树残梁,了无生机的树叶在风中凄然飘落。
“真可恶!我们也要去烧他们的屋子!”心儿月儿恨恨道。
“我们把人想得太坏了又把人想得太善良了!”应龙叹了口气,道。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看苍天饶过谁!”神斗徐徐道。
十余天后,阳山族率先发起了进攻,他们送走了族里所有的妇孺老幼,留下的四万多人漫山遍野向祭坛围来,短短时日,枭西族人的复仇已传得神乎其神,据说受到了艾敏的护佑,而他们也不得不相信,毕竟三万自己的族人兄弟仅在一天一夜之间便灰飞烟灭,无一生还,但最终依旧选择了战斗,即使真被艾敏抛弃了,即使完全猜不到前面究竟有什么等待着自己……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一声突如其来的长啸,狂风骤起,林海扬波,峰峦颤栗,整个盖犹山的狮狼虎豹,奔腾如潮,呲露着森森獠牙咆哮而近,还有如乌云一般,嗡嗡震耳,铺天盖地的毒虫。
每个人的脸都因为极度的惊恐扭曲变形,没想到刚刚创造了地狱,便深陷地狱,魂飞魄散的嘶喊,绝望的哀嚎,充斥四野,久久回荡群山。
几万人疯狂徒劳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利斧,从头到脚,浑身刹那爬满了毒虫,片刻肿胀青黑,痛苦地跌滚着,拼命地想逃脱,一群猛兽一扑而上,咬断了他们的脖子,方圆百里变成了一座无情啮杀巨大的哭地,曾经末日般的景象再度重现,只不过这次不是岩浆……
侥幸逃出去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寒冷的刀光……
监兵长吁了一口气,少有的沉默着。
神斗面无表情。
部落归于平静,从到处找回的枭西人尸骨被小心翼翼地拼接,卷裹白布,默默掩埋,众人的脸上不再看见眼泪,肃穆而庄严。
“接着呢?”应龙问。
“追杀阿卜!”神斗道。
“谁知道他跑去了哪?”监兵无精打采道。
“不是北朐部落就是吴将部落吧?!”执明淡淡道。
“无论他在哪!”神斗道。
大家没有说话。
数月过去了,风平浪偃,盖犹山好像成为了孤岛,外面与它断绝了一切来往,神斗并不着急,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首先就是要重建家园,包括青龙军的,但仍有一种令人怆然的空旷。
除了修屋捕猎,复仇之枭日夜苦练,神斗挑选了一些人,开始帮助他们筑基,包括白发,黑发倒很可惜,没有灵根。
应龙抽暇教他们播种开荒,种植五谷。
阳光渐渐灿烂,天高云低,浓浓作呕的血腥味慢慢散去。
他们又拥有了美丽的树屋,和一方庭院,青青的小草钻出了焦土,茵茵盎然,焕发着勃勃的碧绿。
“执明,记得给这里布设一个厉害些的法阵!”应龙嘱咐道。
“好!”
“咱们是不是还应该给它起个名字?”神斗道。
“大树屋!”监兵道。
几人都当没听见。
“天空之巢!”心儿月儿仰着头兴奋道。
应龙执明笑而不语,瞅着婉妗。
“这五个树屋,”婉妗抬头环顾,若不经意道,“好像豌豆一样,就叫豌豆天空如何?”
应龙执明互相看看,一笑,连连点头。
心儿月儿眨了眨眼,拍手道:“好!”
“哪像豌豆?!”监兵懵懂,“什么意思啊?”
神斗呆了片刻,心底深处柔柔荡起一圈涟漪……
几天后,平静终究被打破了,白发推门而入,“主人,屠各族来了人,说是举行什么部落会盟,让咱们首领参加!”
“议什么?”神斗问。
“懒得问!”
“人在哪?”
“大屋!”
“应龙叔叔,咱俩去看看!”神斗想了想,道。
祭坛东,有一排宽敞高大的木屋,为原部落族长与族老议事或接待其他部落之地。
屋内,一个身材魁伟的人正等得有点不耐烦,旁边蹲立着一条足有六尺高的黑犬,听到脚步声,转过身,似欲发作,却怔了怔,旋又怒道:“你们是轻视我吗?”
“此话怎讲?”神斗笑道。
“让我等了这么久,毫无礼待不说,居然还带个面具!这意思是要驱鬼吗?!”
“怠慢恕罪!不过,掩面只是我族习俗而已!”
“你当我第一次来吗?!”那人冷笑道,旁边黑犬咕噜噜低吼了两声,面容凶恶。
“近来部落发生了很多事情,刚有的!”神斗平静道。
“你是百忍?”
“这也认得出?!”神斗笑道,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行了,不跟你废话了,下月初一,北朐部落之会,希望你不要再迟到!”
“两个部落?”
“还有吴将部落!”
“所议何事?”
“去就是了!”
“可是泥师都族老相邀?”
“我是北朐部落人,不过也能代表吴将部落!”
“好,自当前往!”神斗颔首道。
那人不再理会,看也不看,从二人中间径直而去。
“阿卜可是在你部落?”神斗忽道。
“你怎么知道?”那人一愣,扭身愕道。
二人不觉好笑,神斗颇觉此人有趣,问道:“不知尊驾怎么称呼?”
“琴鸟!”
应龙哑然,对神斗道:“终于有个人比你名字还怪了!”
“你说什么?”琴鸟脸色一寒,嗔目道。
“恕不远送!”神斗双手叉胸道。
“哼!”琴鸟瞪了他俩一眼,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