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座的材质好像就是眼前这棵不死神树,苍青色带着几抹翠绿,古朴厚重,蓦然有种感觉,好像自己捧着不是一面镜子,而是悠悠无尽的岁月,沧桑而奇特。
微微举起,镜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澜半点映像,连自己的影子都没有,翻过来,后面镌刻着三个字,太虚镜,字迹纤柔秀美,而若直透镜背,旁边还有两行小字:一镜一世界,一念一经轮。
“十大神器?”神斗凝眸道,自己当然听说过。
“嗯!”
“不能照人的镜子?!”
“不错!”鸿钧微微笑了笑。
“能收人吗?”
“也不能!”
“那它能做什么?”神斗奇道。
“这里面蕴含了一个世界,”鸿钧徐徐道,“内中一甲子,外面方一瞬!”
“这么神奇?!”神斗吃惊道,“虚界吗?”
“不,虚界蕴含于世界之中,时间流转,亦所难免!”
“那是九域中的哪一界?”
“太虚界不在九域之中,自成一境,”鸿钧悠悠道,“当你有一天能够迈进去,便会知晓!”
“怎么进去?”神斗兴奋了,急问道,一瞬一甲子,他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说过,除了父母,没有人进去过,包括我,”鸿钧摇首道,“慢慢领悟吧!”
神斗无语,连圣尊仙尊都不行,自己还有指望吗?!他呆呆地盯着太虚镜,仿佛得了一锭大银子,却偏偏眼瞅着搬不动……
“不急!”闻听鸿钧道,“凡神物皆是缘分,你得便是有缘了!”
“是!”神斗顿悟,重重颔首,手指虚划,收入乾坤袋,恭声俯首道,“谢祖师相赐!”
“我很快就会走了!”鸿钧点了点头,仰首沉吟道,“走之前,还要做件事,也算捎带帮你小女友一个忙吧!”
“啊?!”神斗满脸通红,支吾道,“这您也知道!”
鸿钧一笑不语,也不见作势,冉冉升空。
神斗连忙跟上。
苍穹之顶,俯瞰而眺,巍巍昆仑尽收眼底,昼夜交覆,大半山脉阳光普照,一少半包括黑水却沉入茫茫浓雾笼罩的黑夜之中,鸿钧抬手虚按,轻轻叱道:“开!”
轰,整个大地,山川河流、旷野平原、万千岛屿,猛地一震,四海沸腾,巨浪滔天,亿众惊悚,神斗觉得天空都是晃了一晃,腾云翻滚。
接着就见阳光慢慢掠过昆仑山,向西南挪移而去,所到处,黑夜被一点点地驱散,雾化做了袅袅白烟,妖界边缘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神斗怔怔地望着,骇然不已,心潮起伏澎湃。
剑圣赤松子等所有昆仑族人,望着那道天神般的身影,再望着缓缓耀眼的阳光,激动难抑,那曾经失去了几十万年的家园……
妖都大殿,蜚廉低笑道:“那老家伙出关了呢!”
“我立刻召集各族攻打昆仑山!”相柳怒道。
“随他去吧!”
“本来就没想指望你!”相柳九首一摇欲走。
“咱俩也打不过那老家伙!”蜚廉优雅一笑道,“何况等一等也不着急!”
“到底能有多大把握?”相柳驻足道。
“反正比咱俩冒冒失失地去要强些!”蜚廉幽幽道。
冥界亡狱,无数白色的魂灵涌如奔流,没入刑天的断腔,冥皇静静地看着……
钟山,月亮消没,阳光满峰,烛九阴睁开了眼睛,轻轻吁了口气……
昆仑山西南周围妖界的百姓,一个个走出了家,向着光明聚拢而来……
鸿钧须发飘扬。
如潮水般弥漫的阳光停住了,昆仑山从西到东,尽显露于天地,万里锦绣,黑水蜿蜒倾泻,泛着粼粼波光……
鸿钧像是朝神斗点了点头,也像是朝昆仑山和族人,也像是朝三界,高高的云团凝聚而下,化作了一道长长的天梯,白影徐徐而登,隐没不见。
这一刻,成为了永恒……
无数宗门道观遥遥而拜,年轻的弟子们眼神狂热、痴痴呓语,苦苦追寻似不可及的梦,终于有人做到了,而且竟比想象的更加雄伟壮观。
这里面也包括神斗,他久久地注视着,“有一天,我也行!”心里轻声道。
天师院,大主觋伫立着,最后收回了目光,微微湿润,转身进屋,合上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神斗很忙,天师院四御殿王宫,还得研究剑圣玉简和那面太虚镜,伶伦魁钺长琴似有话对他说,欲言又止,不过实在无暇顾及。
婉妗赤熛怒叶光纪灵威仰皆尚未出关。
金虹玄素知秋漱玉也早闭关了。
应龙执明监兵陵光似乎也想开了,得知神斗晋升大能,除了替他高兴,有一丝丝无奈的苦笑,很快便释然了。
“以后我就听天由命顺其自然破罐子破摔了!”监兵咕哝道。
“这几个词是一个意思吗?”应龙无语道。
神斗看看他们,笑了笑。
“你答应我们的那颗脑袋呢,快长出来看看!”心儿月儿忽然窜出来,如今只要一见面,她们就穷追不舍。
“我在努力!”神斗赔笑道。
“不行,今天一定要长出来!”二女这次不上当了。
“对了,忘了一件急事,走了啊!”神斗说着,身形一虚。
“不许跑!”
话音未了,神斗无影无踪。
二女气得一跺脚,恨恨道:“现在抓不住他了!”
“放心吧,总有机会看到,“应龙笑道,“其实我也挺期盼的!”
“等我和小井它们商量商量,困住他,他就跑不了了!”二女恍若不闻,苦苦思索,自言自语道。
应龙也懒得理她俩,转身走了,监兵从后跟着。
“兽囿没事了?”应龙回头道。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挺奇怪的事情!”
“什么?”
“听说知秋出关后便会从此与你双宿双飞,陵光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你的意思呢?”
“算啦,反正人家闭关呢,”监兵长长叹息一声,“几千年见不到喽!”
“你现在还有闲情替我操心这些?”应龙乜斜道。
“人家爱说什么说什么,和我有关系吗?!”监兵不屑道。
“嗯,倒是我不豁达了!”应龙颔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