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交话间,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嘈嘈,只见老鸨咬牙骂道:“这几个杀千刀的怎么又来了,还真是阴魂不尽呢!公子我们等会儿再详细聊这件事,我先下楼处理这群狗皮膏药。”
牟斌顺势往楼下瞟了一眼顿时知道来的这些人是谁了,赶紧小声禀告道:“陛下,是吴瑛他们来了。”
“哦来的正好,咱们顺便看看吴总督是怎么收税的。
只见新衙门总督吴瑛领着一群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的人此刻包围了凤鸣院,一东厂番子扯起嗓子喊道:“掌柜的呢?赶紧出来!衙门奉旨收税!”
“来了..来了,喊什么喊!老鸨怨声载道的从楼上小跑下来。
只见吴瑛冷声道:“朝廷有令,像尔等这种大型娱乐设施得交两成,奉劝你一句,还是乖乖的把税交了吧,免得自讨苦吃。”
老鸨看吴瑛这次来领的人比上次多了好几倍,知道这次不好收场,但是金主张鹤龄此刻就在她这里潇洒快活,因此胆子又壮了几分。正好也让朱祐樘那些人开开眼,凤鸣院不是随便就能欺负的,让他趁早打消给苏茵赎身的念头。
老鸨赔笑道:“你看军爷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凤鸣院的钱你们免收吗?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呀,我们这里是小本买卖,每月又得给上头打点。您若是执意要收,只能从上面扣份子啦,要是上面怪罪下来,大家都也不好交待啊!”
老鸨说话声音很大,几乎是扯开嗓子说,目的就是为了让张鹤龄还有朱祐樘等人听见。言外之意也告诉吴瑛,我有国舅、朝廷勋贵等人罩着,你丫动我试试识相点儿,赶紧滚蛋!”
朱祐樘楼上听的一清二楚冷哼道:“好嘴硬的奴婆子啊,这么大的楼盘还是小本买卖?”
苏茵也听见了老鸨说话,知道凤鸣院背景强硬,自己赎身怕是无望。但又见老鸨说自己的后台时,朱祐樘满不在乎的一副样子,似乎压根没有把朝廷勋贵的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不禁又让苏茵猜测道朱祐樘到底是谁?
吴瑛冷声道:“我管你上面是谁,这是朝廷的意思,谁敢违背。你若再这样拖延吗,别怪本督不客气!”
听见吴瑛如此说,老鸨稍微有些害怕,毕竟锦衣卫和东厂的凶名还是响彻天下的,有多少号称自己是真男人的进了诏狱不也哭着叫爷爷告奶奶。但是张鹤龄目前在自己这里,最近又有内阁首辅刘吉的新加盟,老鸨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凤鸣院就不交了,你看怎么办吧!”
一旁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早已气不过,平常这里随便出来一个都让人闻风丧胆,眼下是两家联合办差新组成的衙门,这老奴婆子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这要今天不给她点儿眼神瞧瞧,传出去以后东厂和锦衣卫还怎么混啊!
吴瑛见状知道不使出点儿手段是不行的了,当即下令:“所有人听好了,给我将这里所有人都带走,东西砸了,贴上封条!”
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此时心里早已憋了一口恶气,闻言都精神大振,迅速行动起来,开始冲向四周开始打砸,在楼上的客人和妓子也纷纷惊呼起来。
什么破地方敢和锦衣卫和东厂叫板,不甩你两个大嘴巴,我看你不知道锦衣卫有多牛逼!凤鸣院的伙计为了捍卫自己的领地竟然纷纷跟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动起手来,可是这些愣头青哪是锦衣卫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轻易制服,头上套了铁链子。
“好啊敢跟我们动手,罪加一等!”
老鸨见打又打不过,拦又拦不住,再无刚刚嚣张的气势哭啼的像吴瑛开始求饶。
“吴总督好大的派头啊!这些都是财物,一言不合怎么就给人家砸了?”一男子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正在看戏的朱祐樘闻声看去,见有一个身穿白衣,腰悬玉带,手里拿着上好的一把檀木扇缓缓的从二楼走了下来。
牟斌当即说道:“禀陛下,此人就是皇娘娘的弟弟张鹤龄。”
朱祐樘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不急,看看再说。”
老鸨见自己的大金主、大股东,张鹤龄张老板终于现身了,轻舒了口气,赶紧哭泣的迎了上去:“公子,他们实在太无理了!”
老鸨本以为张鹤龄要为自己做主,却不料被后者狠狠抽了一个大嘴巴子骂道:“狗奴才,这就是老子平日教你的待客之道,赶紧滚开!”
这一耳光下去,只见众人都傻眼了,不明白张鹤龄是唱的哪一出。只见张鹤龄瞬间阴沉的脸色转成一副笑脸,笑嘻嘻的朝吴瑛走去。
张鹤龄吴瑛是见过的,这可是当朝国丈的大公子,皇后娘娘的弟弟,皇帝的小舅子。吴瑛不敢大意赶紧喝住正在砸东西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正欲上前行礼却被张鹤龄伸手打断。
“吴总督这么大的派头,我岂敢让您行礼,应该是晚辈见过吴总督、吴大人!”张鹤龄这一番话甚是讽刺,吴瑛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赶紧回礼:“不敢,不敢。”
张鹤龄冷冷说道:“凤鸣院老婆子不给吴总督面子,我已经打了她,让她长长记性。但是你砸坏了这里的东西总得给我个说话吧?”
吴瑛苦笑道:“本督也是奉旨行事罢了,还望公子体谅一下,不要为难我们。”
张鹤龄哈哈的大笑了几声:“吴总督说话真有意思,砸坏东西是要赔的!还好今天只是钱财的事儿罢了,我们说清楚,要是以后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吴瑛知道自己是遇见了麻烦事儿,总不能把皇帝的小舅子绑了也押入诏狱吧?一时为难起来,无言以对。
这时只见朱祐樘喝道:“你算算多少钱,这钱我替吴总督付了!”
此语一出,技惊四座,不少人开始议论:“这谁啊,这种事儿都敢管吗?”
“别看现在硬气,进入大狱,没几天就软了呦!”
张鹤龄脸抽搐了下,回头正想骂:“哪个…姐……陛下。”
吴瑛看见了朱佑樘也瞬间惊讶的说不出话了,皇帝怎么来逛窑子了?
朱佑樘领着牟斌、李广、苏茵等人缓缓走下楼去。
众人见状赶紧下跪,张鹤龄更是吓的半死,刚刚自己的跋扈样子肯定都被朱佑樘看在眼里。
“这凤鸣院是你开的?你该叫我什么想清楚了再回答,看着跪倒在地的张鹤龄朱佑樘冷声发问道。
朱佑樘此言一出,张鹤龄立马会意,毕竟皇帝逛窑子传出去有伤风化,而且就以大明朝言官、御史的力度来看,回去定是本子满天飞,足够让朱佑樘头疼的了。
“回大人…这凤鸣院不是小人所开,小人只不过也是第一次来罢了…”
看见自己的老板张鹤龄都得给面前这人下跪,又见张鹤龄赖账推卸责任,老鸨早已吓的半死。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凤鸣院即刻清场,若一分钟还有人在这里,拿你们是问。”
吴瑛、张鹤龄听见后立马起身喊道:“开始清场!”
瞬间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开始行动起来,这里的常顾客人还有妓子立马开始仓皇的逃走,生怕自己被抓进那传说中的诏狱之中。
有的还未来得及穿办好衣服,逃出来那一刻瞬间春光乍泄。锦衣卫效率还是杠杠的,一分钟后诺大的凤鸣院已经被清场完毕。
吴瑛知道这种事情还得私下里说,当在众人的面上不好看,吩咐众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苏茵看见朱佑樘有如等气派,心中已经隐约猜出朱佑樘是谁了。
“陛下…你听我解释。”看见人都出去后,张鹤龄开始求情。
“啪”朱佑樘朝张鹤龄一个大嘴巴子甩过去,怒斥道:“混账东西,长本事了啊?今日朕若不在此,你的凤鸣院商税是不打算交了?”
张鹤龄立马磕头如捣蒜:“交…交,臣这就命人把商税都补齐了。”
“前几日的京营暴动,还有昨日路上准备谋杀王恕也是你干的吧?”朱佑樘冷冷说道。
张鹤龄知道这种事情自己要承认,那就是玩完了!于是摇头辩解道:“陛下…陛下明鉴,臣哪敢有这种心思,就是借臣十个胆子,也不敢去京营搞事儿和谋杀朝中大臣啊!”
张鹤龄的姐姐是自己的正宫皇后,想着前几日张皇后的表现,朱佑樘也不忍心将她的弟弟直接给斩了。
“今天看你姐姐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你记住!以后若是再有这等事情儿传入朕的耳朵中,朕饶不了你!还有凤鸣院交税多交一成。滚吧!”
张鹤龄重重的磕了个头,起身屁滚尿流的跑了。
苏茵一脸麻木,此时算是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就是大明朝的皇帝。见朱佑樘转头看向自己,赶紧下跪:“民女苏茵叩见皇上。”
“免礼,朕刚刚说给你赎身,你自己回家去吧,朕会派人送你回去。”
苏茵柔声道:“陛下是君无戏言,民女也刚刚说过,若陛下能给民女赎身,民女愿做牛做马侍奉陛下!”
“做马?”朱佑樘眼前一亮,说实话他也不想让这么个大美人就回去了。于是笑呵着说道:“也罢,那你就进宫呆在朕的身边吧!”
“民女谢陛下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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