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退位?
有可能吗?
不,绝不可能!
权力是一种让人上瘾的东西,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儿,任何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庆忌之所以这样对季蔻说,只是在警告季蔻。
“大王!臣妾有罪!”
果不其然,庆忌这样的警告,让原本还躺在床榻上,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季蔻,顿时被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跪到地上,一把抱住了庆忌的大腿。
“呜呜呜呜……”
季蔻伤心欲绝的哭着,梨花带雨的哽咽道:“大王,臣妾……臣妾不该以巫蛊之术陷害如梦,这是臣妾的过失,还请大王责罚!”
“所有罪责,臣妾愿意一人承担!”
闻言,庆忌摇摇头道:“起来。”
“大王……”
“寡人让你起来!”
被庆忌这般呵斥的季蔻,双肩一颤,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跟犯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不敢说话。
庆忌只是澹澹的瞥了一眼季蔻,说道:“王后,寡人知道,陷害如梦之事,主谋一定不是你。”
“不过,你也是一个明事理之人,为何要跟着吴恒他们胡闹?”
“难道你认为寡人会废掉你的王后之位,让如梦取而代之?难道在王后心中,寡人便是这般刻薄寡恩?”
听到这话,季蔻摇摇头,泣不成声的说道:“大王,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臣妾并不认为如梦能取代后位,只是公子鸿……大王若立公子鸿为储君,我们的恒儿何去何从?”
“他是大王与臣妾的第一个儿子,是我吴国的嫡长子。”
“一旦公子鸿夺嫡成功,成为太子,日后便是吴王。以如梦的性格,臣妾与恒儿,臣妾和大王所生的儿女,只怕都难逃一死……”
顿了一下,季蔻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说道:“大王便是不为臣妾考虑,也当为自己的几个儿女考虑。”
“……”
庆忌倍感无语。
难道季蔻以为,庆忌会这般“肤浅”吗?
就算庆忌立公子鸿为储君,在明知道公子鸿的生母如梦过于强势,公子鸿又太过孝顺的情况下,庆忌怎么可能放过如梦?
在自己临终之前,庆忌一定是会赐死如梦,以避免如梦干涉国政,祸害到自己的其余儿女、嫔妃。
正所谓关心则乱。
庆忌也不会太过责怪季蔻。
季蔻的心地善良,庆忌相信以季蔻的为人,断然不可能主动加害别人……
就算是公子鸿、如梦,季蔻也会善待,一如往常的善待。
正如季蔻了解庆忌一般,庆忌同样了解季蔻。
夫妻之间的相濡以沫,不外如是。
“唉!”
庆忌将哭成了泪人的季蔻拥入怀中,叹息一声后,说道:“王后,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让事情演变到今日这种地步,寡人,也是难辞其咎……”
庆忌现在需要一个储君,来为自己,来为吴国镇压故楚之地。
只是,这段时间庆忌一直都在公子鸿与公子恒身上,迟疑不定,没有下定决心选择其中一个立为储君。
这就导致季蔻与公子恒在忧惧之下,出此下策。
而想出这种损招的人,庆忌认为多半是勾践……
这厮真是不安分!
“明日,寡人便会册立我吴国的太子。”
“是……是恒儿吗?”
“不一定。”
庆忌意味深长的道。
闻言,王后季蔲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知道庆忌接下来会有一个重大的考验,等着公子恒与公子鸿。
只是,不知道胜利的天平,究竟是否会偏向于公子恒?
……
夜半三更。
在吴国的太庙中,寒风凛冽,皑皑的细雪飘入殿门,缟素齐飞,呼呼作响,宛如鬼哭狼嚎一般……
帝王祭祀祖先的宗庙称太庙,按周制,位于宫门前左(东)侧。
古代宗庙,是每庙一主:唐夏五庙,商七庙,周亦七庙……
吴国的太庙,以大面积林木包围主宫殿群,并在较短的距离安排多重门、殿、桥、河来增加入口部分的深度感,以造成肃穆、深邃的气氛。
大殿体积巨大,坐于三层台基之上,庭院广阔,周围用廊庑环绕,以取得雄伟气氛。
此时,吴鸿、吴熙、吴繁、吴恒等十二位吴国的公子,都跪在了太庙之内,先祖的灵位之前。
每个公子,都有十四岁,足以参军入伍的年龄。
十四岁,在庆忌看来,便可能算作“成年”,可以独当一面了。
毕竟吴国的诸公子,基本上都是“少年老成”。
“父王!”
当庆忌大步流星的进入太庙之后,在场的诸公子,便都不约而同的冲着庆忌大礼参拜。
庆忌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了吴国历代君王的灵位边上,一脸庄严肃重的神色。
“吴恒。”
“儿臣在!”
庆忌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公子恒,取下自己腰间的龙渊剑,将剑柄的一头递过去,缓声道:“拔出来。”
“父王,儿臣不敢……”
公子恒被吓了一跳。
这太庙重地,又是在父王庆忌的面前,公子恒怎敢拔剑出鞘?
“寡人让你拔剑!”
“诺!”
被庆忌呵斥一声,公子恒这才缩着脑袋,走上前,手放在了龙渊剑的剑柄之上,缓缓的拔了出来。
“唰……”
锐利的剑芒,动人心魄,隐约之间还有寒气,直逼公子恒的面庞。
见到已经拔剑出鞘的公子恒,庆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指着跪在对面的公子鸿,沉声道:“砍!”
“用你手上的剑,砍在吴鸿的脖颈上!”
“铛”的一声,公子恒手中的龙渊剑,应声落地。
公子恒一脸惶恐的神色,跪在地板上,朝着庆忌磕头道:“父王!儿臣怎敢?”
“不敢?你还有甚么不敢的?”
庆忌冷笑一声,说道:“吴恒,砍吧,挥剑砍下去!”
“吴鸿死了,一了百了。你不是一直将他视作太子之位的最大威胁吗?”
“杀了他,我吴国的储君之位,便是你的。”
“你若是还不满足,寡人的王位,可一并传给你!”
“父王!”
听到这话的公子恒,更是诚惶诚恐的磕头,把自己的额头磕得擦破皮,直冒鲜血,但公子恒还是眼含热泪的哭泣道:“儿臣万死而不敢伤害兄长!”
“万死而不敢夺取王位!”
“不争了!儿臣不争了!这储君之位,儿臣愿让给兄长!”
“日后,儿臣当尽心竭力辅左兄长,以让我吴国雄于天下,不负父王之厚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