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远的天穹上,不知从何时起,蒙上了一层铅灰色的云雾,以致于高悬中天的那一轮红日,轮廓都变得模糊了许多。
水天之间,一股股强劲的狂风,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无数海浪翻涌激荡,白沫飞溅间,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浩荡涛声。
显然,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哗。”
阴暗的天光中,一个脑袋忽然从水中冒了出来,他打量了一番周遭的景色,与手中的海图对比一番后,微微一点头,轻声自语道:“根据海图上的描述。此处应当就是莫顿海域的边界了……”
而此人,不是赵铭又是谁?
当日与风影骨鸢分别后,赵铭照着海图上的路线,马不停蹄地一路前行,至今已过去了七天的时间,而在这七天里,他对于大海的广袤无垠,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相比于浩瀚的大海,在其中零星分布的鲛人部落,显得极为渺小和稀少,故而在这七天当中,赵铭甚至没有遇到一个鲛人。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赵铭就能放松警惕,因为,在大海中还潜伏着各类凶猛的海兽,血腥的厮杀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激烈程度比之陆地尤有甚之。
所以在这七天里,赵铭的赶路并非是一帆风顺,哪怕已经尽量小心谨慎,避免无意义的争强斗狠,他还是或主动或被动地,经历了数次与海兽的搏杀。
不过还好,与赵铭发生冲突的这几头海兽,都远远没有达到令其感到棘手的程度,即使有一次在赶路途中,他误闯入了一头极不好惹的海兽的领地,可由于见机得早,开溜得快,所以有惊无险地避让了开去。
令赵铭有些意外的是,这几次与海兽间的厮杀搏斗,虽然算不上有多惊险刺激,可却彻底令他略显虚浮的力量,重新变得稳固凝实起来,而就在半个时辰以前,他竟再次感应到了突破的契机,并由此一举晋入了明幽境中期高段的层次。
说实话,哪怕赵铭早有预料,经过在寒玉虫髓池的积累,自己突破明幽境中期中段,要不了多长时间,却也没有想到,仅仅过去了七天,就达成了这个目标。
不得不说,被巴贝部落囚困的那段时间,尽管赵铭屡次经历生死危机,但也获得了不少的好处,无论是鲲之精血还是寒玉虫髓池,都大大提升了他的实力。
遥望着风急浪高的暗沉海面,赵铭的身体随着波涛一起一浮,他目光游移地发了会儿呆,让这几天由于赶路而紧绷、疲惫的神经略微舒缓后,眼神又再度变得锐利起来,接着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继续朝着原先预定的路线游动而去。
……
埋头赶路之中,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三天时间过去。
这一日,赵铭来到了一处遍布浮游海藻的区域,分别呈红褐色、墨绿色和棕黄色的三种海藻,密密麻麻地漂浮在水中。
从海藻丛中穿梭而过之际,每当肌肤与藻叶接触时,都会传来一种轻微的麻痒感,似乎是某种毒素的作用,不过,这些海藻分泌的毒素,毒性明显不强,随着赵铭体内灵力流转,轻而易举就被驱逐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赵铭曾经依仗的那份海图,记载的区域实在有些简陋,在他昨天离开莫顿海域后不久,就基本上失去了指示方向的作用,所以他对于目前的行进路线,几乎可以算是两眼一抹黑。
为防止自己像只无头苍蝇那样在大海中乱撞,赵铭眼下最迫切的需求,就是弄到一份新的海图,离开莫顿海域以后,已无人知晓他的底细,加上他如今的形貌,和普通的海族之人别无二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赵铭没有必要再避免和其余鲛人接触。
正盘算着怎样获取新的海图,刚刚从一片繁密的海藻丛中游出的赵铭,目光随意地向前方一扫,当瞧见不远处的场景时,他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面露出惊愕的同时,心里当即冒出一个念头来:“我靠,这难道就是心想事成?”
原来,就在赵铭的视线内,赫然出现了二十多个人身鱼尾的身影,而注意到赵铭引发的动静,不少人都立即投来了打量的目光,而出乎赵铭预料的是,这些目光仅仅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后,便若无其事地迅速收了回去,似乎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样子。
这古怪的一幕,令赵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并没有犯蠢到主动发问,而是眼珠微转,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的表现都收入眼中。
只见这二十多个鲛人虽然聚在此处,可相互间却都留有较大的空隙,体现出一种疏离和戒备之感,而他们衣着配饰的风格,也有着较大的不同,显然,这些人都是来自不同的部落。
由于这些人并未开口交谈,所以赵铭无从判断他们是否相识,不过,他觉得大概率应该是不认识的,否则,在见到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出现后,不会是眼下这种冷淡的反应。
那么,这些人相安无事地聚集在此,又是因为什么?
就在赵铭脑海中念头飞速转动,思量着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显得不那么突兀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位新来的兄弟,等下行动时,咱们合作一把如何?”
行动?合作?
对于这个声音中透露的信息,赵铭实在是一头雾水,但由于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他神色如常地朝着声音的主人望去。
出声的是个身形魁梧、浓眉大眼的黑衣青年,在其身旁,还有着三个身穿统一制式衣衫的青年,似乎是随从一类,见到赵铭望来,黑衣青年列了咧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不必,本人向来独行。”
然而,面对黑衣青年的笑容,赵铭的眉头却是陡然一皱,神情冷漠地说了这么一句后,毫不犹豫地一甩鱼尾,便游到了一旁,懒洋洋地双手抱胸,微微闭目,一副不愿意搭理旁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