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爵士、比尔爵士和霍夫曼爵士带着各自的人马,在第三天的早上准时地在埃斯拜堡外的临时营地中集结完毕。
响应西蒙的征召跟随他出征是三人作为封臣的义务,同样的,这也是西蒙男爵对阿马德乌斯公爵的义务,也同样也是阿马德乌斯公爵对海因里希国王的义务。
西蒙对这三个封臣的要求是每人至少带十名士兵跟随出征,对于一个拥有自己采邑的骑士来说,这是一个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数字,毕竟为了防范领地内的匪盗,他们还是得留下一定数量的士兵维持秩序,保卫他们的财产和领民的生命安全。
除了比尔带来的十二个长弓手外,米勒和胖子霍夫曼各带来了两个披甲私兵和八个持矛民兵。另外,西蒙男爵还从加布里埃尔爵士的牧场征调了三个轻骑兵作为自己的斥候和传令兵
见封臣们已经带兵集结完毕,西蒙也开始集结自己的部队——十八个披甲持矛私兵、八个弩兵以及三十个持矛民兵。
“大人,我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带着这么多人出征,”胖子霍夫曼站在堡墙上看着村庄外围逐渐变得拥挤的临时军营和陆续朝军营走去的士兵,对着西蒙说道,“公爵大人只要求您带五十个士兵报道就好了,如果算上那三个斥候,我们这次将近有足足上百个士兵跟随出征,都快达到公爵要求的两倍了。”
西蒙没有说话。
他在模糊的前世记忆中有些许印象,现在的奥托王子将在日后有大作为,成为一个伟大的帝国开创者。而这场战争,对于西蒙来说,就是他崭露头角的机会。
“我们的人多,战斗胜利后获得的战利品也会多!”小克莱因说道。
“那万一我们战败了怎么办,”胖子追问道,“战争向来是残酷的,我们有可能会死伤很多士兵!”
“我坚信上帝会站在我们这边。死伤并不可怕,依照詹姆斯神父的说法,在与异教徒作战中死去的士兵将直接升入天堂,这不正是大多数人所期盼的吗?”小克莱因试着用詹姆斯神父教过他的话来和胖子辩驳。
“但是可别忘了,我们得尽可能地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来对抗朗格伯爵和他的姻亲沃尔夫伯爵,”比尔爵士捻了捻胡子,一边思考一边接过了话茬,“他们可是无时不刻地觊觎着西蒙大人的领地啊。”
“无论怎样,我们至少不用担心朗格会在公爵的禁止内战时期攻击我。更何况,他现在无论是在公国内的贵族和平民面前,还是在上帝的仆从教会面前,都是声名狼藉,如果在这个时候进攻一个为了保卫基督徒而去和入侵的异教徒作战的领主,你觉得后果会怎么样?”
“他可能会被绝罚?”胖子霍夫曼搓了搓手。
“那就是上帝的旨意了。至少,趁一个远征异教徒的领主出征时攻击他的领地,这是一件性质十分恶劣的事情。”比尔爵士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亮红色羊毛衣裳的身影和另一个穿着灰色僧侣袍的身影一步步地登上了堡墙,木头楼梯发出的嘎吱声吸引了西蒙等人的注意力,大家不禁侧目望去。
“老凯文治安官,詹姆斯神父。”比尔爵士侧过身,叫出了两个来者的名字。
“日安,领主大人,各位爵爷。”
“日安,西蒙阁下,各位尊敬的骑士。”
“赞美基督。”西蒙回应道。
老凯文治安官看上去比西蒙刚刚来到埃斯拜村时更老了几分,由于弓箭手们几乎天天都进林子里狩猎,本该由治安官处理的山贼土匪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清闲的他平时最多也就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及农民之间的争执。
当西蒙抽走了自己的领地中将近一半的士兵远征之后,治安的风险肯定会日益增长,那时候,老凯文就又有的忙活了。
“凯文,在我远征期间,埃斯拜堡和弗尔德堡周围地区的治安工作就由你和克里格村长负责了。”西蒙郑重地说道。
“您尽管放心,”老凯文拍了拍他腰间擦得锃亮却能看到不少岁月划痕的治安官之锤,“克里格是追踪和射箭的好手,而我则负责骑着马用钉头锤粉碎那些不法之徒的脑袋。”
“听上去不错,”西蒙轻轻地拍了拍凯文的肩膀,“我知道你们或许在过去存在一些矛盾,但是现在,你们都身处一条船上,我希望你们能够携手合作,保卫自己的家园,不要在我离开之后互相在暗中使绊子。”
“您不用担心,我的领主大人,我和克里格早就已经和解了,”老凯文释怀地笑了笑,“我当时真的被杜登和亚当这两个杂种的胡言乱语迷昏了头脑,我已经向克里格致过歉了,他是个大度的人,他原谅了我。”
“愿上帝保佑你们两个一切顺利,”西蒙点了点头,视线移到了詹姆斯神父的身上,“神父,我希望您能够在士兵们临行前为他们做一个祷告。”
“我正想和您说这件事呢,”詹姆斯神父温和地微笑了起来,“士兵们需要主的抚慰来平复他们出征面对异教徒前那不安的内心。”
“有了主的祝福和庇佑,他们将不再畏惧死亡。”西蒙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内心还是希望他的士兵能够有更多人存活下来。
这次远征西蒙留下了加布里埃尔和他的骑兵们来守卫领地。
西蒙的骑兵可不多,对于他这么一个男爵而言,骑兵的用处很大,训练的成本也很高。将西蒙本便不多的轻骑兵带到战场上面对马背上的民族马扎尔人,伤亡肯定会惨不忍睹,这不是西蒙所能承受的了的。
现在男爵领中每一个采邑骑士领的小庄园都已经建好并完善好了。与其说它们是庄园,其实不过是用不高的尖头圆木墙将粮仓、水井、仓库和领主宅墅围了一圈,只留了一个大木门出入。
庄园的周围挖了壕沟,插上了拒马和障碍,木门两侧的箭塔视野开阔。除非是有领主带兵攻打,否则一般的土匪面对这样的小庄园根本束手无策,光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他们打消贪念。
西蒙的掌玺官兼间谍总管路德维希将会继续负责西蒙远征时领地的外交和情报工作,特别是提防朗格伯爵的间谍。朗格不大可能会大举进攻,但很有可能会在暗中搞破坏,或者窃取西蒙的财产。
而小克莱因,作为西蒙最信任的亲信,他已经在上次的行动中出色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过这一次远征,西蒙还是打算让他留在领地中,这次留给他的任务是带着迪黑斯村的长弓手们在男爵领中巡逻、剿匪,并监督领地内的各项运转。
小克莱因不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了,这一次,他欣然接受了西蒙的信任与托付。
医师阿瑟罗赶着一匹拉着拖车的驴子来到了埃斯拜堡,拖车后面的木箱里装着金盏花药剂、猫头鹰药水、干净的绷带和烈酒以及装满了火油的罐子。
这一次,医师阿瑟罗也会跟随西蒙出征。一个知识渊博会正确处理伤口的医师是一支部队必不可少的角色,特别是在这个医生只会愚昧地放血催吐灌肠的黑暗时代。
同样的,一支中世纪的军队也离不开杂役。
西蒙从弗尔德堡和埃斯拜堡抽调了十个仆从作为杂役加入远征的队伍,他们在厨房用干藤条编制的箩筐装满了食物,然后吃力地搬到了马车后面的拖车上。除此之外还有酒桶、烹饪的工具、扎营的帐篷和伐木斧铁锹之类的工具,都被杂役们一点点地从仓库里搬到了马车上。
就在临近出发前,一个穿着多尔斯滕家族纹章罩袍的传令兵骑着一匹棕色的快马没有任何征兆地来到了埃斯拜堡。
果不其然,他被门口的卫兵用长矛拦住了去路。堡墙上的弩手上好了弩箭,紧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只要他敢有任何轻举妄动,便会被弩矢射穿脖子。
“我是来自多尔斯滕堡的信使,丽芙夫人派我来的。”口干舌燥的传令兵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
“丽芙夫人?”城堡门口的两个卫兵面面相觑。
“让他进来吧,丽芙夫人是西蒙男爵大人的母亲。”一个从弗尔德堡来的私兵在堡墙上朝下喊道。
门口的两个卫兵很快便让开了去路,穿着暗绿色紧身亚麻衫的仆从领着传令兵走进了城堡的塔楼。
“西蒙大人,我为您的母亲丽芙夫人带来了问候。”传令兵礼貌地对着西蒙鞠了一躬。
“哦?”西蒙有些惊讶。自从自己和朗格的关系彻底破裂之后,以前还和西蒙偶有信件来往的丽芙夫人便很少再有消息传来了。
不过说到底,对于临行前的儿子,特别是远征异教徒这一生死未卜的伟大征途,作为一个母亲肯定是放不下心来的。
“夫人托我为您带来了这个。”传令兵说着,从他腰间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了旁边的仆从。
西蒙从仆从手里接过了小木盒,里面是一条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红色细麻布。打开了细麻布,一个精致的黄金雕纹小十字架静静地躺在布中央,在红布的映衬下显得庄重且威严。
西蒙瞬间感受到了母亲的心意。
“请转告我的母亲,我很喜欢她的礼物,我将会戴着这个十字架,踩着异教徒的鲜血,载着荣誉与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安全归来!”
“我会一字不漏地替您传达到的,尊敬的西蒙男爵。”传令兵再次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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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都就绪了。
西蒙的士兵们在詹姆斯神父的主持下做完了祷告,充满了干劲和斗志。士兵的家人们前来告别,西蒙不禁感慨,不知道几个月后还能有多少人能重新回到故土。
“出发吧,我的勇士们!”
西蒙骑着“幸运”,仅仅穿着一件武装衣,对着士兵们大声说道。
不止是西蒙和他的骑士们,绝大多数的士兵都只是穿着一件轻型武装衣,手持长矛,背上背着盾牌,少数几个走在最前面的私兵在武装衣外另套了一件皮甲。
由于这次出征有三个斥候在前面探路,所以西蒙和他的士兵不必担心在行军路上遭受伏击,于是便没有穿全套锁子甲浪费体力的必要了。
另外,从埃斯拜堡到杜塞尔多夫镇的路上还没有哪伙劫匪敢对一支由领主率领的近百人的部队发动袭击呢,那无异于自杀。
“主啊,保佑您的战士们平安归来吧。”
看着逐渐远去消失在林间之路中的士兵们,詹姆斯神父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孤独。他还在默念着祷词,随后掏出了颈间的银质十字架挂坠,亲吻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