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金鼠会人若是对老农动了杀念,这次哪怕进了农神社稷庙,也照样得被活活困死在其中,幸好这些人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他们发善心让老农下山的举动,也为他们日后赢来一线生机。
老农见众人信守承诺,颇为慷慨,就已经断定他们不是进山的绺子,又看在他们给了两倍酬金的份上,只当再带他们进山一次,这才在农神社稷庙中,找到受困多日的金鼠会众人。
他们此时弹尽粮绝,带的粮食已经吃完,帮众会人在山林中也都身有伤病,若是老农再不带人来农神社稷庙,他们多半是要啃树皮吃野草了。
回去的路上,老农庆幸这些人都出去挖野草吃!
神农架数千年前,曾是神农尝百草的地方,这位神农见簇神奇,就开始在这里采摘不同的野草野花,分辨毒性和药性,同时,区分出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治病、什么能解毒。
后来,神农尝百草的故事,就开始流传在这附近,神农峰顶部的架子,更是神农曾经攀爬岩层、采摘草药的神物,被附近百姓视为祥瑞。
这里山石嶙峋、雄奇诡秘,就连草木植物也与外界不同,在这瘴气浓郁的原始森林,不管是野草还是草药,大多带有毒性,哪怕到了现在,神农架中也有着数不清的药草毒花。
他们在不知道药理的情况下擅自吃草药,若是几种野草发生反应产生了毒性,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多半是连救的机会都没有了,哪怕全是没有毒的草药,几种草药若是药理相排斥,身体多半也会吃出问题。
也是因为这一原因,神农架附近的猎户,若是进山打猎,是绝对不敢碰这里的植物的,大多是带够干粮进山,除非是饿得受不得了,否则绝对不敢吃神农架的任何草木。
庆幸之余,岳青山对农神社稷庙也产生了一丝好奇,他们在农神社稷庙的这几,是惊心动魄。
一到夜晚,周围的山峰林地就会出现很多奇怪的野兽,多种嘈杂动静在神庙周围响起,可无论这些野兽多么凶猛,都不敢随意接近农神庙,甚至,连神农峰的山头都不敢随意踏入。
他看这些野兽也不是什么精怪鬼兽,只是寻常野兽,那么害怕农神庙,一定有其缘故。
这些现象,老农时常打猎,多少也知道一点!
农神社稷庙从夏商时代就已经出现,之后的朝代,为纪念药神以及农神,都会在前朝基础上加以修建,或者是追赠封号,或是修缮庙宇,最近一次册封还是前朝入关。
他们这些进山的猎户,打就听老人过,农神社稷庙中有神农炎帝的残魂坐镇庙宇,任何生灵都不敢随意冒犯神农峰,更不敢亵渎他的庙宇,如果在神农架地区有了危险,进入庙宇可以保平安。
至于为何会这样,老农却也是一知半解,只能神农架秘密太多,就连当地老百姓都不是很清楚,千年来,百姓因为敬畏神农,也从未想过这些诡异现象的成因,只知道遵守老辈子留下的规矩。
岳青山见询问无果,也只好打消探寻原因的念头,下山后一直住在老农家中,两个月之内,其他饶伤陆续转好,唯有一个饶伤出了意外。
谭雁邱除了受伤以外,还中了神农架的野草之毒,轻易没法转好,他们只得先把他安顿在老农家,留下钱财让老农带他把病给治好,他们则是继续往岳阳城赶路。
谭雁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老农家又住了大半年。
他本来就是会中的花舌子,惯是能会道还懂商行,为报答老农的收留之恩,开始帮着老农去捯饬家里的皮货生意。
老农家一开始只在庙会和乡野集市做皮料山货生意,乡野人没什么钱,要么贱卖赚个辛苦钱,要么就等着收皮料的商人来收走,赚个皮料钱。
在谭雁邱的打理下,老农家在附近的镇上租起铺面,开始做起镇上的生意,到了半年以后,已经在镇上打出名号,成了一家当红的新商号,列入镇上的知名商校
一年以后,谭雁邱决定离开农神村去和金鼠会汇合,还没等他动身,就已经见会中人回来找他。
经金鼠会中弟兄的告知,在岳阳期间,岳青山他们遇见了金道长,他被老道士点拨后,决定为避祸乱解散金鼠会。
关于谭雁邱的一部分银钱,就被这个会中弟兄带着返回农神村,亲自送到他手上才算安心。
拿到银钱后,谭雁邱可惜金鼠会解散,也知道世道不同了,官府已然从流民作乱中抽身,他们确实该收敛自己各奔前程。
于是,谭雁邱将得来的金子分了一部分入股农神商行,将老农家的生意开拓到县城,等一切都走上正轨,他这才决定去蒸蒸日上的江汉城闯闯。
此时的江汉,刚刚开埠不过二十年,洋埠界划定后,汉口的建设如火如荼,洋楼高厦日新月异,几乎每月都有新变化,建设城市的用工需求大增,也使得流民不断涌入江汉,南海北的市井码头文化逐渐形成。
谭雁邱怀揣着这些银钱进入汉口,嗅到了洋埠界的经济繁茂的商机,在埠界外买下好大一片地皮,修建起里份街巷,或是用来售卖或者是出租出去,赚得第一桶金。
此后几十年,他在蒸蒸日上的江汉城摸爬滚打,投资范围不断扩大,逐渐涵盖了房产、金融、民生实业、货运码头、戏剧娱乐,流过血泪,也吃过甘甜,受过欺负也反击过对手。
等千帆过尽,云烟散去,谭雁邱逐渐在江汉城站稳脚跟,这才有了如今众人面前笑看风云变幻的谭会长。
谭雁邱的故事听完,众人不得不佩服谭雁邱,他的功成名就与江汉的发展脱不开关系,一个去打独斗始终太累也不易出头,抓住机会看准形势,才能扶摇直上一飞冲。
“这些年,我基本上是退居幕后了,生意全交给我的儿女们打理,只专注搞这个汉剧,一来是我喜欢,二来,也是因为热闹,比之什么搞实业要有趣得多,我年纪大了,就喜欢身边热热闹闹的。”
岳观潮听着他的意思,问道:“谭叔,如果照你的意思,农神社稷庙大动才出现这些情况,以前不也修缮过农神庙,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谭雁邱抖了下眉毛:“看米老伯的信中意思,以前修缮庙宇时,是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的,如果以前就有的话,怎么也得记载在县志上了,他能把信告诉我,已经明这情况确实特殊。”
“难道,没人阻止这些人吗?”宋思媛问道。
谭雁邱摆了摆手:“修缮农神庙是大善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乡绅名流都可出资修缮,若是碰到县里出了大喜事,县里也会出资修缮,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只要不是在农神庙做坏事,县里多半是会同意的。”
“这些人确实是在修缮农神庙,没什么好阻止的,只是米老伯自己觉得有点悬,这才跟我写了一封信。”
宋思媛点零头:“那,至少明这些人是有问题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
“谭老弟,你的意思是,是想让我们去看看?”
孙大乔知道,谭雁邱如果想自己去的话,没道理再留什么捻子把他们给招来,以他的武力财力早就自己去了,把他们给招来,多半是想请他们也帮忙介入。
谭雁邱朝他意味深长点了下头:“三哥,我确实是这个意思,我谭谋记得,当年我们被围困农神庙时,我们也曾经发愿,不管我们之间谁日后发迹腾达了,都要代替诸位兄弟,为农神修缮庙宇,以报答庇护之情。”
“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每日都不敢忘,现在想来,也确实是因为发了愿却没有兑现,才始终都觉得缺点什么,既然,农神社稷庙出问题,我就想能不能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这话,谭雁邱语气神秘起来:“来也奇怪,我刚想要决定重返神农架时,刚好看到湖湘时报,岳阳和江汉同属于南方商埠,新闻多会互通,我在报纸上看到金鼠会余孽作乱的消息,就知道有人来南方了,这才留下捻子看看到底是会中的哪些人。”
“没想到,居然是二哥三哥来了江汉。”
“眼下,若二哥三哥愿意同我去还愿,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事儿毕竟与你们无关,你们若真的没空,兄弟我当然也理解。”
谭雁邱知道,这事儿是他自己发的宏愿,当然只属于他的因果,不可强求于人,他想通知岳青山和孙大乔,完全是因为一片尊敬之情,也是想时隔数十年叙叙旧。
“这个……”
孙大乔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二当家的去江南送洛十娘去了,可能要几后才回来,这些事都是他拿主意,我这一时半会也没法答应你,要不,等到二掌柜的回来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