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决策室内部也分了好几派意见。
有些人表示人事的调动还是要参考槐诗自己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而有的人则觉得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也可以先走个手续,后面慢慢来嘛。
有的人则感觉已经晚了,你看他和罗素情投意合,说不定连孩子都快有了,难道还能拆散人一家温馨的天国谱系么?
而有的人则感觉……不也挺好嘛!
更多的人不发表意见。
但不可否认的是——时隔多年之后,统辖局再一次从槐诗身上感受到人才流失的痛。回忆起当年理想国的阴影,还有当弟弟的无奈。
你说当初怎么就想不开把他丢象牙之塔那旮旯深造去了呢!
换个地方不就没这麻烦了么?
归根结底,还是罗素那王八蛋下手太狠,连统辖局的墙角都往死里挖,实在太不是人了一点。
而就在这种一筹莫展的时候,大家就把目光落向了槐诗加入天文会的介绍人,艾拉a梦的身上。
希望她能想想办法。
把胖虎赶走,重新赢得槐静香的青睐。
而艾晴,面无表情的抿着咖啡,公事公办的回答:“武官系统是决策室的直属,和架空楼层没有关系。
我不觉得我对这件事儿有什么可发表意见的。”
叶戈尔一愣,旋即迷惑起来。
“啊这,我以为你们……”
他抬起双手,比划了一个十指紧扣的姿势,然后,在艾晴越发冰冷的目光下,后半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只能萧索的端起水杯。
感受到如今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之复杂……
“他想要去哪里是他自己的事情,我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可考虑的,直接问他自己就行了。”
艾晴冷淡的放下咖啡杯:“不过,恕我直言——在那之前,请大家买好存续院最高等级的人身保险,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勒内一样好运气。”
说着,她拿起了文件夹上别着的圆柱笔,咔哒咔哒按了两下之后,放进了口袋里。
清脆的声音如此悦耳。
令叶戈尔为之无奈。
“确实,如此纯粹的人,无怪能够得到天国谱系的选择和钟爱。”他捏了捏鼻梁:“看来不少人要失望啦。”
“后半句没错,但前半句有点问题。”
艾晴最后纠正:“叶戈尔,不是天国谱系选择了他。”
“是他选择了天国谱系。”
就这样,她转身告辞,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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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受够了……为什么实习也都是坐在办公室里做题啊?”
当代表着新工作的邮件声响起的时候,傅依绝望的昂起头:“说好了沙滩假日,篝火晚会和bbq呢?”
“那都是用来骗新人的话啦,存续院的海和沙滩全部都是创造主的试验区,你也不想穿着泳装晒着太阳唱着歌忽然被一只大海怪给抓走吧?”
旁边位置上的是临时搭档兼室友杰玛,来自美洲常青藤的金发女孩儿。
据说身体里还流淌着神明的贵血,不过连她自己都不甚在意,血统稀薄那稀薄的程度,也顶多也是努力到脑溢血也只能让自己的头发在晚上发点光的程度。
此刻的她丝毫不像是传闻中的贵族小姐,蓬头垢面的,蹲在办公椅上,转了个圈,向着傅依催促:“澳洲区域的觉知层的分析报告赶快给我一下,我这边汇总要用。前面的老爷们等数据呢。”
“在做了,在做了。”
傅依叹息,鼠标右键新建文档,再一次埋首进浩如烟海的白银之海的数据中,眼花缭乱。
等终于抬起头来之后,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了。
傅依拿起包里的镜子自照,绝望的捂住了两个粉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
“所以,存续院实习就是做工具人的意思么?”她无力的瘫在椅子上:“说好的假日海滩就算了,为什么连实操都没有?”
“实操?你还真是新人啊。”
杰玛回头来,叼着电子烟狠抽了两口:“第一次来?”
“对啊。”傅依叹息。
“哇,你速度那么快,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前辈呢,实在没想到。”
杰玛哑然挠头:“能第一次实习就分配到中央管控室的分析小组来处理文件就已经中乐透啦。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申请,想端茶倒水都没那资格……”
“我可是冲着能近距离观察白银之海才来的啊。”
傅依趴在椅子上,生无可恋。
“那你可有的熬了。”杰玛同情的说:“按照规矩,像我们这样的新人,等将来毕业之后,距离独立实操还有两年的实习期,一年的考察和培训,还有五年的助理工作……最快的记录是六年,然后……”
“然后?”
“然后你就可以喜迎三十年无节假日的地狱加班啦!”
杰玛往傅依的希望上狠狠的补了一刀:“据说等到六十岁之后,就可以暂时解除保密等级之后,在优先区域里自由行动了呢……要我说,你不如趁着还年轻,和我一起转分析员,起码还有正常的节假日和调休。”
“别说了,我想回家。”
傅依气若游丝的回答。“为什么到了存续院还要当社畜啊,我爸可是还指望我养老呢。”
“安啦,至少存续院在香巴拉的养老院设备周全,员工家属还可打折。”
杰玛同情的看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一眼。
晚班时间,办公室里没什么人。
她凑进来,鬼鬼祟祟的观察着四周,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压低声音说:“让你看个好东西……这可是难搞的货色,我统辖局工作的叔叔给我的……绝对是漫漫加班时光中的精神食粮。”
看她那一脸诡异和神秘的样子,哪怕她下一瞬间摸出一包白粉来都不奇怪。
可紧接着,就发现,她掏出来一个手机……
点开视频。
一张熟悉的面孔就露出来。
俊秀的面孔上沾着血,面无表情的抬头眺望,就好像看得到远在天空中的探镜那样。
傅依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这、这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该不会这都不知道吧?”
杰玛一副看着乡下村姑的样子,难以置信:“乐园王子最新机密影像8k高清版!我用宿舍的wifi拖了好几个小时才下下来,外面明日新闻一分钟能卖你六万美金呢!”
“呃,这个……很火么?”
“当然啊,当年我还给他刷过火箭呢!”杰玛顿时眉飞色舞:“哎呀,你看,这个侧面,我已经好了,哎呀,妈妈的心都化了……”
“等等,这个不论怎么看,都是行凶现场吧?而且你也就比他大一岁好么。”
傅依的眼角狂跳,难以理解:“不过,看起来像是胖了……最近伙食不错的样子啊。”
“嗯?”
杰玛眼中精光一闪,凑上来,神情信息:“傅难道你也是会员!”
“不不不,我就免了,他的周边都太贵了,我买不起。”傅依汗颜,“只是恰巧和我家狗子的名字一样,我就关注了一下……对吧,槐诗?”
后半句是对从桌子下面探头的蠢狗说的。
蠢狗咧嘴,流下一串哈喇子。
“啊,说起来……”
杰玛仿佛想到了什么,好奇端详着眼前的舍友:“难道你们……认识?”
“不,huaishi在东夏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你在街上喊一声,有七八个人回头看你的那种。。”
傅依咳嗽了一声,开始了淡定的瞎扯:“就好像你们的约翰和彼得一样,是保佑孩子平安长大,多子多孙的意思。只不过叫这个名字的,一般都很容易当渣男,杰玛你一定要小心啊。”
“是这样么?”杰玛震惊一整年。
“当然啊。”
傅依艰难的维持着自己的平静,赶忙转换话题:“不过他这是在做什么?”
“天国谱系和黄金黎明的战争啦,两代大司命的对决哦——是不是很厉害!”杰玛举着手机炫耀,很快,又苦恼起来:“啊,肯定又要出新卡了,钱包不够用了怎么办?如果能抢到签名版就好了,一定可以用很久……咳咳,我是说鉴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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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个‘鉴赏’,它正经么?
傅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无言以对。
感觉还是应该顺应直觉,不要再谈这个一不小心说漏什么就容易烧掉朋友家房子的话题比较好。
可她的视线,却还是忍不住,落向了杰玛手中的屏幕,许久,无奈摇头。
“不过,偶尔这么看一看,不也挺帅气的嘛……”
她轻声感慨着,收回视线。
想了一下,又想了一下,再想了一下。就这样,在犹豫了漫长时间之后,拿起了手机,打开通讯录,编辑信息。
短信发送完毕。
她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在下一批邮件发过来之前抓紧时间休息。
漫漫的加班长路才刚刚开始。
可当叮的一声回信传来时。
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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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楞伽城
昔日十首魔王陨落之后所形成的边境,像是空悬悬崖之上的城市,向下俯瞰,便隐隐能够窥见昔日被破坏神一箭射灭的黄金、白银与黑铁三城的残骸。
那些宏伟的建筑遍布裂痕,漂浮在地狱之上,印证着曾经往日此处的辉煌。
而就在这一座城市的最高处,庄严庙宇的广场之上,此刻迎来了一片寂静。两侧跪坐的婆罗门祭祀们愕然的瞪大眼睛,凝视着那个挑战者的纤细背影。
咔擦。
一声细碎的轻响。
琉璃瓦片之上浮现出一声裂隙,可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万钧雷霆!
——五十年以来,竟然有人再度将持斧罗摩手中的薄瓦击碎!
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撼动这万般武艺之神的威严!
哪怕是高台上端坐如山的人影都诧异的挑起了眉毛……
而罗娴,后退一步。
汗流浃背,剧烈的喘息着。
几乎已经站不稳。
当持斧罗摩的威严投影散去之后,高台之上,那以黄金与宝石妆点长发,面涂彩绘的中年女子浮现身影。
如此俯瞰着挑战者,并未曾大怒,反而满怀喜悦的大笑。
“不错,罗娴,你很不错……”她向着面前的晚辈伸手邀请,“不如丢掉罗肆为那个不成器的家伙,来做我的女儿如何?”
罗娴摇头,微微一笑:“难道您希望得到我这样的人的爱戴么?”
如今天竺维持谱系的受加冕者,本代的持斧罗摩——索娜姆·巴兰不以为然的摇头:“深渊之爱,人世之爱,难道便有所不同么?你所拘泥的,在我看来,不值一提……这里可是天竺啊,罗娴,哪怕是阿修罗王也可以发苦行感动上天的地方!
倘若抱有深渊和现境之别的话,你恐怕一生都无法从矛盾中走出。”
“如果我不在意的话,别人难道就不会在意么?”
罗娴平静回答:“充其量,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倘若连自己的本质都无法理解的话,又谈何理解他人呢?”
“如此的话,我就当做你婉拒了。”
索娜姆微微摇头:“虽然着实不识好歹,但人各有志,你有自己的选择,我不勉强。
遵照我们的赌约,罗娴,你击破了我手中的瓦片,赢得了这一场胜利。通往地狱三连城的地图和你母亲凝固之前的遗物你都可以拿走。
但你要明白,哪怕你找到她,你也未必能够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只是想要去找而已。”
罗娴问:“女儿想要见到母亲,难道还需要理由么?”
“诚然如此,不过结果未必美好罢了。”
索娜姆怜悯的凝视着眼前的后辈,许久,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重归寂静的庙宇中,罗娴昂起头,凝视着灰暗的天空。
许久,无声的微笑。
傍晚,罗娴从庙宇中走出,背着行囊,牵着白马,走向地狱的入口。
只是在穿过那一扇大门之前,感觉怀中震动了一下。
黯淡的屏幕上跳出了来自远方的信息。
令她愣了一下。
旋即,笑容就变得欣慰又愉快。
“不也挺厉害的嘛,槐诗。”
“加油吧,加油吧……”
如此,充满期许的回首凝望,最后看了一眼人间。
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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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晨的时候,地下室被打开了。
彤姬赤脚踏着冰凉的地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走向厨房。
“啊,好困……”
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疑惑的看向窗外:“嗯?外面怎么坑坑洼洼的,老房,发生什么了?咱家附近被强拆了么?”
“彤姬小姐,您终……”
在窗外,花园中勤劳忙碌的房叔惊喜的抬起头,然后……目瞪口呆。
水桶脱手,摔在了地上。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