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睛一眨,一切就已经面目全非。
微风吹过,所有的下属就像是割草那样一片片的倒下,甚至连个声音都没。
装甲鼠人瞪大眼睛,如丧考妣的尖叫:“我的资产,我的资产,那可都是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工具啊啊啊啊啊啊!!!!”
八臂铁拳握着钻头、刀剑还有巨炮,接连不断的向着槐诗砸下,机枪喷出火舌。
中间还伴随着鼠人的癫狂呐喊。
“给我死!!!”
“别急啊,无非是一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那么烦恼呢?况且,你也快了啊……”
在狂风暴雨之中,槐诗灵巧的左右躲闪,扳着手指头,倒数:
“五四三二一……”
在五根手指握紧成拳的瞬间。
寂静突如其来。
蒸汽装甲的驾驶舱里,鼠人疑惑的瞪大眼睛,看着槐诗。
槐诗也在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觑。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只有旋转的机炮对准了槐诗呆滞的面孔再度吐出火舌。
“死!死!死!死!死!死!”鼠人癫狂的呐喊,双目猩红:“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等等,你怎么还没倒?”槐诗狼狈的躲避着机炮的扫射,无法理解。
“倒?为什么要倒?”
鼠人狞笑,庞大的蒸汽装甲猛然一阵,放出更多的蒸汽,屁股后面喷出更浓郁的黑烟,脚下释放出狂暴的振波扩散。
“死心吧!”它得意的尖笑着:“就靠你那耦合性根本没有的市场战术,根本突破不了我们的护城河!”
吸入肺腑中的猛毒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在那一具佝偻的躯壳中,就连菌株也无法萌芽。
充其量,不过是让那一张面孔上掉了几根毛,多出了一片铜绣。
铁的?
槐诗愕然,旋即反应过来:不对,还是血肉之躯……是这个家伙的身体有问题!
“我的项目,我的升职,我的产品,我的期货投资!我的m4总监职位!还有我东山再起的依仗!
都是被你这个王八蛋搞黄的!”
鼠人尖叫,浑身散发出诡异的高热,温度恐怖的像是熔炉一样,令蒸汽装甲也进入了过载状态,在这难以言喻的愤怒和狂暴之下,竟然将槐诗彻底压制。
“给我死!”
巨臂横扫,装甲擒抱。
当槐诗仓促躲闪的瞬间,便被猛然前突的装甲撞飞,砸在了巨蛇的骸骨,眼前一黑。
紧接着,他猛然翻滚,险而又险的躲过钻头的凿击。
“喂,你可不要空口白牙的污蔑好人!”槐诗抬起手辩解:“我在地狱里从来没业务的,你们总不能搞什么地狱偶像选拔搞砸了还赖我吧!”
“像你这样的蠢货,怎么可能会懂!”
鼠人怒吼,呐喊:“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可以通过产业加持,完成生态沉淀,串联各个部门的业务,最后倒逼市场需求,完成产品的落地……这一切,都被你和铸日者那个王八蛋给毁了!毁了!”
明明说的是人话没错,可愣是让人半个字儿都听不明白。
就在那佶屈聱牙让人眼前发黑的咒骂和呢喃里,地上那些残缺的尸骸,竟然也在装甲的汽笛呵斥之下再度爬了起来。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着槐诗靠拢,进攻,
在他们手里,手里的骨质火枪胡乱的发射着子弹,杂乱无章的流弹甚至比瞄准了再射还让槐诗头疼。
而且嘴里还在嘟哝着‘期权’、‘股份’、‘分红’之类让人头皮发麻的词汇。
双目猩红,饥渴又呆滞。
“这么还带复活的?!”
槐诗傻眼,“你们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就是我们永世集团的凝聚力和忠诚心!”
鼠人骄傲的昂头,震声宣告:“这可都是自愿降薪和集团同甘共苦、共克时艰的优秀员工,你懂个屁!
——只要签了协议,活着的时候,是集团的工具人。死了之后,也是集团的工具死人!”
就在槐诗呆滞的目光中,蒸汽装甲在尸骸之中猛然站定,举起了八臂。
“数据拉通、项目对齐!”
鼠人双手抱怀,昂首呐喊:
“——【赋能开始】!”
伴随着那慷慨激昂的庄严话语,所有的行尸走肉都剧烈的震颤起来,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嗬嗬’声,一阵抽搐,被无形的引力拉扯和牵引着,向着鼠人飞去。
在半空中,那一具具尸体被五颜六色的缤纷光芒笼罩,无火自燃到最后,形成了一块块诡异的骨质零件,彼此嵌合,最终,笼罩在庞大的机甲之上。
当光芒消散的瞬间,出现在槐诗面前的,再不是原本粗糙笨重的装甲,而是变成了十数米高,层层骸骨笼罩堆砌的巨型鼠人。
狰狞的面目上,眼洞里燃烧着层层火光。
现在,装甲巨鼠抬起尖锐的爪子,指向槐诗的面孔:“你的用户画像,我已经一清二楚了,槐诗!
同样的打法,不可能对我们永世集团用第二次。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此刻,就在槐诗的感知之中,骸骨和钢铁所形成的巨鼠散发着一阵阵诡异的气息,宛如无形的漩涡一样,将现实彻底扭曲,修改,变成了自己所想要的模样。
这样的征兆,他也在其他的对手身上见到过。
盖亚之血?
简直离了大谱!
——这个家伙,到底用盖亚之血许了什么见鬼的愿望!
“既然这样,我也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槐诗擦拭着脸上的灰尘,冷笑一声,忽然抬起了一根手指,向着天空呐喊:“雷来!”
那一瞬间,骸骨鼠人面色骤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寂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
“……”
在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中,槐诗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再次伸手指向天空,呐喊:“雷来!”
寂静。
依旧寂静。
只有骸骨巨鼠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槐诗呆滞,不信邪一样,疯狂的伸手戳着天空:“来!来!来!”
然而,并没有任何的雷来。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只有槐诗再度回头,艰难的,向着巨鼠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神情。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他吞了口吐沫,举起双手:“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些误会可以解释一下……”
巨鼠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手臂。
层层骸骨之间,一架血肉和钢铁所组成的巨大机炮弹出,疯狂的回旋里,数之不尽的白骨炮弹呼啸而出!
来不及哭喊,槐诗狼狈的抱头逃窜。
.
.
数公里之外,断崖之上。
机车的车斗里,披着毯子的苍老男人淡定的垂着眼眸,宛如没有听见风中传来的惨叫和求援一样。
肉眼无法窥见的电荷在他周围激荡着,跳跃,形成了庞大的电场。
可引而不发的杀意,却跨越了数十公里之后,将影中悄然靠拢的来客笼罩在内。
那一瞬间,影中刚刚走出的男人僵硬在了原地。
感受到那潜伏在周围的刻骨杀意。
隐隐跃动的光芒在他的面前交织,化为了一道凝固在半空中的雷枪,蓄势待发。
紧接着,有沙哑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起。
“就在那儿,别动。”
应芳州冷声命令:“慢慢的,抬起头来,把帽子摘掉……让我看看你的脸。”
“何必这么严肃呢,应先生。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来者似是无奈,缓慢的耸肩,一点点的抬起了双手,将兜帽摘下来,露出了一张遍布胡须的面孔,还有,夹杂着一缕缕苍白的红色长发。
“亚瑟·梅琴。”
来自黄金黎明的成员颔首,向远方的前辈微笑:“不如,让我们都放松一些?”
“放松?”
风中传来了嗤笑:“你们可以彻底放松了!”
在所有的雷霆完成锁定的瞬间,晴朗的天空中迸发出浩荡的轰鸣,烈日的光芒黯淡,毫无征兆的,有数十道灼热的雷光从天而降。
弹指间,将一切隐藏在周围的阴影撕裂,焚烧殆尽。
升腾的尘埃里,亚瑟的那一张面孔自虚无中缓缓重组,无奈耸肩。
不知是在惋惜自己的缓兵之计没有成功,还是在遗憾这一场对话的突兀中断。
可彼此的杀意早已经心知肚明之后,所剩下的,便只有一件事情。
那便是不留余地的厮杀!
而就在应芳州的脚下,山崖之上传来了刺耳的尖叫,一张大嘴凭空从机车的下方浮现,将应芳州整个吞入了腹中。
可紧接着,巨口便被挥洒的恨水再度撕裂。
车斗里,那个重创的男人瞬间消失,雷霆自天穹之中游走驰骋,在弹指之间,已经从天而降,须发之上的电光迸射。
哪怕胸前还存留着贯穿的裂口,只有独臂存留,可是却依旧凌厉的令山峦也难以阻挡。
所过之处,一切都笔直的洞开了一道裂隙。
最终,锋锐的逝水刺在了一本漆黑的书籍封面之上。
在古老的典籍之后,重组的凝固者抬头,笑容诡异:“作为炼金术师,实在没有和您刀兵相向的勇气和能力……所以,请容许我为您献上区区拙作。”
伴随着他的话语,那一具刚刚重组完毕的躯壳再度迎来了变化,弯曲的羊角从额头生长而出,长袍被撕裂了,宛如羊足遍布毛发的双蹄踏在大地之上,而人类的面目,也彻底在地狱沉淀的笼罩之下,化为了某种诡异存在的轮廓。
只是在瞬间,激荡的神性便从那一具异化的躯壳中涌现,赋予了他宛如神明一般的力量和躯壳。
事象记录,于此展开。
——《伟大之潘神》!
.
而就在另一头,在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和轰炸之中,大地,已经满目疮痍。
在炸药的轰炸之下都纹丝不动的巨大骨骼,此刻也在骸骨巨鼠发狂的进攻之下浮现出裂隙。更不要说弱小无助甚至还摇不到人的槐诗了。
第一次的,他竟然感觉自己在战斗之中,在技巧方面……被一个明显从来没有任何经验的鼠人所压制。
就好像所有的反击策略都在对方的计划中一样!
只是瞬间的疏忽,他的脚腕之上就被一根血肉编制而成的绳索缠绕,拉扯着,不由自主的飞向了半空。
“颗粒度太高了!这种程度的方案,怎么逃得过我们的抓手!”
骸骨巨鼠桀桀怪笑,燃烧的眼眸里闪过无数数据,最后,在瞬间浮现出兴奋:“找到了,你的引爆点!”
“引什么玩意儿?”
半空中,槐诗瞪大眼睛。
紧接着,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到,缠绕在脚上的血肉束缚骤然焕发出炽热的光亮,无穷的热力在其中膨胀。
某种激烈的质变从其中的源质中涌现。
最终,引发了……
——爆炸!
耀眼的光芒吞没了一切。
火焰扩散,将下方的大地也烧成了漆黑,熔岩在暴风中飞溅流淌。
骸骨巨鼠兴奋的仰天大笑。
就好像正面被火山喷发的恐怖威力所吞没那样,一切活物都将在这恐怖的火力中尸骨无存。
可在渐渐消散的尘埃里,却传来了嘶哑呛咳的声音。
就在爆炸的最中心,凹陷焦黑的大地之上,一个残缺的人影弯腰,剧烈的咳嗽和喘息着。裸露白骨的右腿和脚掌之上,骨骼浮现出一道道木纹,血肉在缓慢的生长和重组。
已经,再非……人的模样。
而是更加贴近于地狱的状态。
纯粹的,山鬼化身。
散乱的头发彼此纠缠,化为枯枝展开,而伴随着一层层焦黑的木壳剥落,便有崭新的叶片和树皮从缺口之中生长而出。
断裂的肢体和被破坏的器官在根须的缠绕之下迅速重组,到最后,在槐诗的身后,数十条如同触手一般灵活的藤蔓延伸而出,惬意的展开,汲取着阳光,扩散着猛毒和生机。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永世集团的风格就是不说人话,是吧?”
山鬼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木头脑壳,似是苦恼:“本来还打算多摸个一段时间,偷个懒,划划水,不想让老前辈知道我进度这么快的……”
槐诗幽幽的叹息着,无奈耸肩:
“——拜你所赐,这下又要被塞新的课程啦。”
那一瞬间,令鼠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那一张诡异的面孔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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