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学堂,陈凯和邝露之间的隔阂依旧存在,但似乎又并不完全是如此,只仿佛是换了个隔阂的内容和方式罢了。
用了午饭,邝露去休息,陈凯则来到了郑成功的房一叙。广州一行的点点滴滴,对于接下来的设想和筹谋,二人昨天已经聊了七七八八,很多东西都需要进一步的展开方可成行。倒是一些琐碎事情,却还要在接风宴前交流一番。毕竟宴会过后,就要开始执行了。
“招募兵员,先解决掉一些广州百姓的吃饭问题。住所什么的,潮州府那些闲置的营房就给他们用,再把一部分运到中左所。具体的,你与叶翼云商量着办就好。”
“暂且这样也好,只是吾总想着,咱们迟早还是设法走出去。有水师,便可处处开花,叫鞑子疲于奔命。”
“如此甚好,一切,等忙完这些天到揭阳去见了四叔,再行商议。”说罢,原本还一副郑重其事的郑成功再看向陈凯,却有些绷不住了,干脆与陈凯笑道:“正好,把你与缘缘的亲事定下来。”
“嗯”了一声,陈凯点了点头,倒也没显出什么不好意思来。
接风宴如期举行,郑成功祝贺词,唾骂了一顿虏师残暴,奖挹了一番随行的将士,并且向邝露以及其他来到潮州的广东士绅表示了一定会安顿好广州百姓的决心和信心。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郑成功和陈凯奔波于潮州府城和南澳岛两地,连带着叶翼云也在为这十一万的百姓操心。原本,陈凯一批批的买来的百姓,大多已经安置在了南澳岛上。就现今而言,郑成功计划招募兵员,陈凯也要将其中的工匠都带到南澳岛上,继续充实军器局,另外还有巡道标营的事情,陈凯也让林德忠去从这些广州人里招募,顺带着把广州义勇的幸存者都补充了进去。
可是即便如此,却还有大批的壮男壮妇无法安置。这些人,陈凯计划分流一部分到中左所,连带着和郑鸿逵谈谈让金门方面也帮忙分担一些,剩下的就暂时只能让叶翼云来安置了。
“治下多些丁口,终是好事。就是这一口气来得太多了,吾也不好安置。”
“能者多劳嘛,再者说了,吾也不会放着不管不是。”
笑着安慰了叶翼云两句,相交多年,陈凯却也知道这份骄傲的性子定会把这些百姓安置好了。放在叶翼云的治下,很多事情是不需要担心,但是有件事情他却还是要与叶翼云说明了才好放下心来。
“嗯,切忌给这些广州百姓分地,也不要让他们影响本地人就业。宁可养着他们吃白饭,也万勿如此。”
折腾了一溜够,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中旬。郑成功先后招募了五千新兵,全部入营训练,待到训练完毕首要的任务便是配合潮州府和漳州府诏安县的驻军协守地方。而陈凯这边,也在竭尽全力的为这些新兵制造武器,为的就是尽可能快的形成战斗力。
待到事情都忙完了,陈凯和郑成功如约前往揭阳去见郑鸿逵,一是为了他和郑惜缘的亲事,其二也是商讨关于明年两军配合的相关事务,尤其是郑鸿逵所部如今占据揭阳县一隅,缺乏进一步的发展空间,这更是郑成功需要与郑鸿逵进行协商的方面。
“吾早说过,大木你是咱们郑家的千里驹。领兵数载,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恢复了大片失地,建立了数万大军,你的能力吾是信得过的。吾在此,便是为你分担些惠州方面的压力,发展与否,无需介怀。咱们郑家,全指望着你呢。”
郑鸿逵一如既往的看好他这个侄子,郑成功亦是感动非常。接下来,连同着陈凯,三人便商议起了关于陈凯与郑惜缘的婚事。秉承着正月不娶腊月不嫁的习俗,一应操办皆在二月开始进行,日子应该会在三月,起码郑鸿逵找的人说,三月有几个好日子,于陈凯和郑惜缘都是大吉大利的。
“那就这样吧。”
陈凯和郑惜缘的八字,郑成功早早就找人看过了,是极好的因缘。这方面,陈凯当初倒是听一个结完婚的朋友说过,说是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八字合婚,干这行的都知道,祖师爷是有规矩的,判喜不判凶。若非万劫之婚,且无十分把握,切不可判凶了事。而到了陈凯与郑惜缘这边,一个是未来的道台老爷,一个是国公的千金,还是国姓爷做的媒人,又有谁敢说句不合来着。
得了郑鸿逵的首肯,这桩婚姻也就算是定了下来,剩下的无非是礼数上面的事情了。这样一来,双方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拉近,郑成功也表示了可直呼其号,方显亲戚关系。对此陈凯虽是答应了,但在并非私下的场合,却还是依旧称郑成功为国姓,表面上并没有什么改变。
陈凯与郑家议亲的事情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他在郑氏集团之中的地位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期间郑泰还来过一次,见了陈凯也是一口一个妹夫,叫得那叫一个亲切,全然不顾着郑惜缘其实还没有进陈家门儿的事实。
这世上的事情,有人喜,便有人忧,陈凯这边地位如芝麻开花,平日里与陈凯最是不睦的施家兄弟就没个办法痛快了。背地里他们自是少不了要骂上几句诸如靠着攀郑家小姐裙角上位的卑鄙小人,却也于事无补。旁的不论,就连当年和施琅一起从韶州府逃亡潮州的黄廷、洪习山二将都开始疏离施家兄弟。
说来,这二人对施家的离心力却也并非是今时今日才开始的,只是事情没有达到一定的份上,也不会显露得太明显。尤其是陈凯地位日渐提升的今天,更是把这份“人情冷暖”摆在了施家兄弟的眼前,叫他们尤为恨之。
郑成功最近很忙,忙到了大军驻扎在潮州境内,却是对施琅一力主张的围攻潮阳县,把陈斌连同其参与叛乱的党羽斩草除根的建议都熟视无睹。不过陈凯却知道,郑成功在私底下可是从来没有闲过,一直在酝酿着什么大动作,反倒是更加要留着陈斌这枚棋子在清军的阵营之中。
腊月底,永历五年的新春佳节即将到来,郑成功已经准备着带着部分部队中左所去过节的事情。奈何随着朝廷那边的一个叫做黄文的提塘官的匆匆赶来。变数,不可预知的来到了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