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周折赵构总算是到了ah境内。
按照郭京所言这里驻有一支劲旅,可是一路走来所看到的却还是赤地千里哀嚎遍地。一幕幕的景象让赵构心酸,有心去帮帮他们,可自己现在还是饥肠辘辘的。
他走向河边,捧起水喝了几口。河水荡起一圈圈波纹,就在这颤抖的波纹之间倒映出了自己的样貌。
赵构看着水中的自己消瘦枯黄的脸颊上脏兮兮的,下巴扎里扎煞参差不齐的胡茬,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看上去很滑稽。这几天从来没有吃过东西,渴了就喝几口河水,前日还弄丢了一只鞋子,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想到这儿他无奈的笑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样貌显得十分滑稽,还是庆幸自己还能够好端端的回到宋国的土地上。
“我这个样子,有谁能相信我是个王爷呢”。赵构摸着胡子自言自语道“到头来无非就是落得个虎落平阳啊,呵呵,王爷,哼”!
赵构扯了一把河边的草,在脚上胡乱缠了几圈,权且当做是鞋子。起身下意识的要拍拍身上的土,可是低头一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和从土里挖出来的树根没什么区别,早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刚站起身,只听的前面的大道上人声嘈杂“快就在前面,跟上”!
赵构搭眼一瞧,只见前面浩浩荡荡的来了一哨人马,前面两个身着紫色的官服头戴乌纱,骑着马。后面跟着一队兵,靠前面的还穿着盔甲,队伍靠后的穿着布甲戴着毡帽,最后面的是一群衙役。
“在那儿”!
这些人呼啦一下簇拥到赵构近前,赵构吓了一跳。
“你们是”?
这些人全都跪倒,“臣等护驾来迟,王爷恕罪”!
赵构一脸懵的看着这些人。“都…都起来吧,你们这是”?
为首的一位官员凑上去搭话道:“王爷,一路上受苦了”!
赵构看向此人,见此人,身着宋国的官服,白净的脸留着三寸胡子,说不说话都是眉开眼笑的,这个人乃是尚书左丞李邦彦字士美。
“你,你是士美”?
“臣就是李邦彦啊,王爷您受苦了,臣罪该万死啊”!
李邦彦一边说着哭了出来,又做出屈膝下跪状,赵构赶紧搀扶。
此时,另一位官员上前道:“臣宗泽恳请王爷移驾城中歇息”。
赵构扶起李邦彦,转头看向宗泽,面如重枣,黝黑的胡子垂到胸前,虽是文官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刚毅。
赵构点点头,李邦彦立即高声喊道“起驾”!
宗泽和李邦彦伺候着赵构上了马,三人并行赵构在中间,前面有几名城中的衙役鸣锣开道,后面是一群士兵。队伍整整齐齐的开进了城。
刚过了城门就被城里的百姓围住了去路,他们哀求着“救命”,“给口吃的”。
队伍前列的衙役一边驱赶一边喊道,“让开让开,这是九王爷,惊扰圣驾者死罪”!
四周的人一听来的是个王爷,劲头更足了,争先恐后的挤着过去。原因很简单,这些老百姓认为王爷权势大,一定会吃喝不愁。
人越聚越多,直接将路堵的水泄不通。他们叫喊着乞求着,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她们只想让赵构给他们一口吃的。
前面的几个衙役早已经被人群淹没。
“你们这群贱民,全都给我滚开”!
李邦彦大喝一声,把旁边的赵构吓得一哆嗦。
李邦彦立即眉开眼笑的对赵构道:“王爷,这都是些小事”!
赵构回答道:“我看他们就是想要一点吃的,要不然咱们……”。
“哎,王爷这些个刁民就是这样蹬鼻子上脸,要是总依着他们那还了得”!
说着,李邦彦把脸一转,抖开手中的马鞭,态度瞬间改变了,一边斥骂一边向人群挥舞着马鞭道:“你们这些刁民,胆敢惊扰圣驾,全都给我滚开”!
赵构想要阻止,可说什么,李邦彦也像听不到一样不管不顾的继续打。赵构看向宗泽,宗泽却只是干看着也不表态。
眼见着近处的几个百姓叫苦着跌倒,鞭子蹭上就是一道血印,就连靠的近的衙役也都没有幸免。
李邦彦毕竟是个文官,几下就累了,沸沸地喘着粗气嘴里还不住的谩骂。
此时人群中有人高喊:“这个人就是主张投降的李邦彦,要不是他我们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上啊,打死他”。
紧接着人群中出来几个年轻一点的,扑上来就扯住了李邦彦的衣服。“哎,你们干什么,你们这些猪狗一样的刁民”。
李邦彦一边谩骂着就被从马上拉了下来,“哎呀,救我,王爷就我啊”!
一边的兵丁正要上去解救,宗泽大声的“嗯”了一声,示意士兵不要动。在场的士兵全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也不往那看。
赵构只能无力的叫喊着不要打,都住手,但无济于事。
周围的人见没有阻拦,蜂蛹而上,七手八脚的乱打。等到人群散开,李邦彦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一动不动。
“当……当朝一品大员,竟然被”。赵构被吓到了,在龙潭虎穴一样的金国军营他没怕;翻山越岭他没怕,但是今天一个当朝大员,前一刻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眨眼之间居然被治下的平民活活打死!
“王爷,不妨事,他这是罪有应得”!宗泽在一旁的说道,“若不是他刚才如此不通情理也不会变成这样”。
“宗,宗大人,他可是朝廷要员啊,与你同朝为官你就……”!
“王爷,逢此乱世苦的是这些个百姓啊”。
“那也不能……”
“请王爷进城休息”宗泽硬打断了赵构的话。接着冲着周围的百姓高声道:“乡亲们,九王爷今已到此奔波劳碌,请大家让开一条路,稍后自会开仓舍粥”!
这些人听罢纷纷让到路两边叩头拜谢,队伍得以入城。宗泽也按刚才所言开仓放粮,城中的百姓对这位刚刚到来的九王爷赞不绝口。
只不过,从这一刻起,在赵构的心里,他再也不相信什么义军,什么乡勇,这一类的词汇在他的耳朵中无异于是洪水猛兽。
城楼上,邓恩与郭京俯瞰着成群结队在粥棚外等粥的平民,城中难得的有了些生气,久违的几缕炊烟在几个民房上面袅袅升起。
邓恩:“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
郭京:“全仗统领英明”。
邓恩:“就按着你的办法试试吧,他们都不理解我的苦衷”。
说着话,邓恩仰面看向天空,长舒了一口气。接着从腰中取出来一个小瓶子递给郭京道,“不过,他不需要子嗣”!
“是,属下明白”。
……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升起了点点的帆墙。
雾散之后,沿江的所以渔夫丶船工全都劳作了起来,长江两岸一时好不热闹。大大小小的船只并排在江边,只待船老大一声令下,所有的船起锚扬帆。
各式各样的船帆全都展开,在江面上组成一道道白莹莹的帆墙,在太阳的照耀下,在江水的粼粼波光中船夫们喊着号子,他们并不知道几百里之外的京城是如何的水深火热。他们所想的只不过就是能有一个安逸稳定的生活。
在一片片帆墙之间,一艘小船在缓缓的顺着江水往下游去。船舱里,浓浓的紫檀香味也掩盖不住那已经入木三分的鱼腥气。
已经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呆了四天了,只靠着一些鱼干和海菜充饥让杨琳很不习惯。
她开始变得焦躁,任凭苏月晨怎么哄都不管用。一边哭一边喊着找爸爸。
公孙娆玲受不了乱,干脆喝了一个伶仃醉,抱着酒葫芦趴在船舱门口睡了。沈岚逸在舱外撑船,单雨彤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躺在一旁。
苏月夕受不了了,坐到杨琳的旁边对着她的头“嘣嘣”的弹了几个脑瓜崩,一边弹一边说道:“你能不能不哭啦”!
“你轻点,吓到她了”。苏月晨拨开苏月夕的手。
“我又没使劲”。
“那也不行,她才那么小”。
“哎呀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苏月夕慢慢的抬起左臂,伤口随然已经不在流血但活动还是不方便。她捧住杨琳的脸,两个大拇指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冲着她笑了一笑,“嘻嘻,小孩,我告诉你哈,只要是你不哭等回了江东我就给你买江东最好的江米人”。
杨琳丝毫不买苏月夕的帐,哭啼啼的说“你骗人,爹爹说江米人是山东的江东根本就没得卖”。
一旁的苏月晨和单雨彤噗呲一下都笑了,连正在打坐的武倾影也长出了一口气,苍白又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笑道:“小五啊,你是真能闹腾”。
“师父,连你也笑我”。转头冲着杨琳犟着鼻子:“哎呀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还有你爹怎么什么也跟你说啊烦死了”!说着话她顺势往后躺去,不料一下子压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顺势一头扎进苏月晨的怀里“啊~姐姐怎么办呀,她真的好吵啊”!
“小五,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单雨彤在一旁说道。
苏月夕坐起来冲着单雨彤撅着嘴道:“二姐,做一个老老实实的病人好不好”!
单雨彤笑了笑,轻轻的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苏月夕捏了捏杨琳的脸道:“我跟你说啊,长江里有一种怪物,专门吃小孩尤其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杨琳抽泣着道:“那它今天有…有口福了,一口气能吃六个,你们也都细皮嫩肉啊”。
“啊~”苏月夕无语的低下了头,思索了片刻又说:“告诉你,那个怪物喜欢吃爱哭的小孩”。
“为什么呀”。
“因为,眼泪是咸的,那个怪物爱吃滋味重的东西”。
“额,你这算是什么理由”苏月晨在一旁低声道。
苏月夕回头冲苏月晨皱了皱眉。
这一次总算是有了点效果,杨琳没有听见,手捂着嘴憋着不出声,但是眼里的泪依旧留个不停,一个劲的抽噎着。
苏月夕很欣慰的长舒了一口气,却不想杨琳憋着憋着,竟然出了一个虚恭。狭小的船舱里本来空气就不流通而且异味很大,这样一来苏月夕彻底崩溃了。
“啊,你才是个怪物啊”!
这个时候,沈岚逸挑开帘子进来半截身子道:“师父,前面就要出江口进海了,下面我们要怎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