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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宗之父子同时脸色大变,鲁宗之站起了身,而鲁轨则一个箭步冲到了帐门口,一掀帐门,对着单膝跪在帐门外候命的那个斥候,厉声道:“他带了多少人马过来,确认是本人吗?”
那个斥候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刘,刘荆州只有自己单骑来的,几个护卫都离了百步之外,就在,就在营门前,千,千真万确是他本人!”
鲁宗之的声音沉稳地从后面响起:“你辛苦了,退下吧。”
当斥候转身离开之后,鲁轨对着守在帐门口的十余名护卫沉声道:“你们都退下,我跟父帅有事相商。”
他说着,转身回了帐内,当帐外的脚步声都消失一空时,鲁轨的声音透着兴奋:“爹,大好的机会来了,刘道规真的是比刘裕还要狂妄,居然就这样一个人来了,我们趁机把他拿下,以他为人质,可以直接进军江陵,夺取整个荆州呢。”
鲁宗之没好气地说道:“你脑子怎么长的?刘道规来之前,必然作了充分的安排,即使给我们扣押,也会有檀祗,檀道济等人接管军政之事,就象我们出来之前,就让你二弟留守雍州一样,这怎么可能以他一人之故,就得到整个荆州呢?”
鲁轨咬了咬牙:“那把他绑架为人质,就说要奉他回雍州视察军务,如此逼他军队不敢进攻我们,事后我们再跟他说那桓谦的书信,乃是,乃是他故意制造的反间计,我们这样做法是迫不得已,总之他在我们手上,那也只能相信我们的说法!”
鲁宗之恨声道:“绑架刺史,你任何解释都是无用了,这是明确的反行,就算他在我们这里一时假意接受,回去后也必会起兵讨伐我们。象齿,你想不出好办法最好就闭嘴,这刘道规肯单骑来我大营见我,想必是有笼络之意,且等我去见他之后,再作定夺。”
鲁轨的眉头一皱:“这小子不会是学刘邦,想入我大营夺我兵符,直接控制全军吧。”
鲁宗之摇了摇头:“刘邦对韩信用这招是因为韩信的兵都是刘邦拨给他的,认皇帝不认大将,可我们的将士皆是我亲手挑选的雍州子弟,认我不认皇帝,我出营之后,你约束部众,严守营盘,绝不允许轻举妄动,明白吗?”
鲁轨咬了咬牙:“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
鲁宗之正色道:“司马国璠派来联系你的那几个家伙,你可得千万看守好了,别惹出什么麻烦,必要的时候,看我手势,斩了这几个家伙,就说是奸细,也好有个交代。”
鲁轨的面露难色:“这,这意味着要跟后秦决裂,爹爹你真的…………”
鲁宗之咬了咬牙:“蠢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骑墙两边观望?桓谦已经完蛋了,我们多半只能彻底臣服于刘道规,不跟后秦决裂,就是跟大晋决裂,明白吗?”
鲁轨叹了口气:“好吧,我来安排,看你的手势行事,一旦抬手下切,我这里就斩了他们几个,反之如果你要拿下刘道规…………”
鲁宗之冷冷地说道:“他单骑前来,我要拿他,易如反掌,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再说一遍,看守营盘,约束部众,不许轻举妄动!”
他说着,大步向帐外而去,鲁轨在他身后行了个军礼,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
刘道规骑着白马,一身将袍大铠,神色轻松,独立在雍州军大营五十步外,一箭之地,对面的营门紧闭,营门后旗帜飘舞,两侧的箭楼之上,站着比平时多一倍的箭手,而栅栏之后,则是大批荷甲持戈的战士,他们都争相立在栅栏之后,伸着脖子,踮着脚,想要一睹对面的堂堂一州刺史,传说中的北府名将刘道规的风采。
“那就是刘荆州吗?我还以为他会比轨公子还要强壮呢?不过看起来,比我也强不了多少嘛。”
“二牛兄弟啊,你也算是军中健者了,那刘荆州比你还壮,为啥就不是壮士呢?轨公子那可是万夫不当之勇啊,跟他有啥好比的?”
“那个,他大哥不是可以一个打几千个的嘛,听那些老兵吹的,跟神仙一样,神仙的弟弟,总归也应该不太象常人吧,噢对了,听说鲁大帅还败在过那刘寄奴的手下呢,还是五个打四个没打过。”
“那刘裕厉害又不代表他弟弟跟他一样厉害,不过,不过听说刘荆州也是北府名将,当年连桓玄都败在他手下呢,不然也当不了这荆州刺史啊。”
“我看啊,什么名将不名将的,言过其实罢了,要真是名将,也不会给天师道打成这样,你看,他一个人来,是不是手下没兵了,要向我们求救兵了?”
“三狗子尽他娘的胡说八道,你不知道人家刚刚消灭了桓谦的几万大军吗?那你说他有多少兵马?人家的实力比咱们还强,现在一个人敢来这里,那才叫真的大智大勇呢,换了我,我反正是不敢来的。”
鲁宗之的声音在这些人的身后冷冷地响起:“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值守,却在这里搬弄是非,是想被军法从事吗?”
这些议论的将士一下子都收住了嘴,齐齐地转身向着鲁宗之行礼,鲁宗之环视四周,正色道:“你们都听好了,我鲁宗之是雍州刺史,但是受荆州刺史的管辖,营外的刘荆州,就是我的直接上司,你们对他要有起码的尊敬,若是再有人管不住舌头,成天胡说八道,影响了人家对我们的看法,那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听清楚了吗?”
所有人都齐声道:“谨遵大帅将令。”
鲁宗之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一个护卫低声道:“你上箭楼去,按我刚才说的行事,一切但凭我的手势行事。”
那护卫行礼下马,拿着一把弓,直接就登上了一边的箭楼,鲁宗之深吸了一口气,一挥手,营门缓缓地打开,他策马而出,同样单骑奔向了营外的刘道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