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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姬姑娘开阁门。
这意思便是要开门见客了。
不过,这阁门虽然开了,却也不是人人都能见文姬姑娘的,要么送上名贴,要么送上礼物,得被选上才有机会。
这便是花魁的牌面。
楼阁之上,一个白面如玉,剑眉星目,头戴银冠,手持纸扇的少年,从一间雅阁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的背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一个粉面白净的书童,一个手持长剑的剑客。
少年的目光看向门口。
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俊俏的江鱼儿,虽只身着粗制儒衫,但是,却面如冠玉,眼若星辰。
“这位江公子一来,文姬姑娘便开了阁门,今日倒是沾了他的光了。”少年淡然笑道。
“昨日赢无难进大学士,称他为生平唯一知己,此事已在陵阳传开,估计不日便会传入京城,这江鱼儿的诗才,确实卓然。”书童弯着腰说道。
“嗯,那首《凤求凰》实是千古绝唱,而那首《别无难》同样难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彩!”
“公子要见他吗?”书童又问。
少年便点了点头:“既然文姬姑娘开了阁门,自是要见的,就是不知他于国策,可有谏论?”
“公子想试一试他?”
“不急,顺而为之吧。”
……
阁楼门口。
江朝歌一时间被莺莺燕燕簇拥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至于吗?
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
这样的一幕,自然引得张君且和许知等人一脸羡慕,不过,倒未生妒忌。
刘妈妈看到江朝歌似乎有些受不住了,终于开口道:“好了好了,女儿们,文姬姑娘开阁门了,都给江公子让让路。”
“妈妈就是偏心!”
“唉,只怪我等才情浅薄,不入江郎之眼。”
“江郎若是在文姬姑娘的阁中出来,可否到我阁中一聚?”
“……”
一群莺莺燕燕终于散去。
江朝歌便被刘妈妈引着来到了二楼一间暖阁门口。
一个俏生生的侍女站在门口,眼看着江朝歌上来,立即就让开了阁门:“江公子,文姬姑娘有请。”
“绿儿姑娘,江兄可还没递名贴呢。”张君且在一旁打趣道。
“江公子之名,可比名贴好使。”绿儿让开阁门。
江朝歌也没客气,走了进去。
然后,门就又被绿儿给挡住,张君且等人不得入内。
于是,张君且又叫了起来:“绿儿姑娘这是为何?我等乃与江兄同行,是为友!”
“那也得按规距来。”绿儿朝张君且伸出手。
张君且叹息一声:“唉,只怪我等未有江兄之才啊……”
说罢,乖乖奉上礼物。
绿儿便没再为难:“既是江公子之友,可进。”
……
江朝歌进去后发现,这暖阁居然极为宽敞。
有分‘外阁’和‘里阁’。
两阁之间放置着一块屏风,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戏水,又有两个黄铜香炉,左右放置。
中间则摆着十二张木案。
江朝歌便挑了一张木案坐了下来,而张君且,柳弘毅等人则是相领而坐,这便占了四个位置。
而后,门外就传来一阵阵争论声。
接着,进来几个青年。
一进来,几个青年都看向了江朝歌,并向江朝歌见礼。
渐渐的,十二张木案有十一张已经落坐。
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少年,穿着一件黑色华服,上面以银线锈着山河水墨,腰间则用一条玉带系住,吊着一块翠绿玉佩。
至此,便再无人进来。
因为,阁门已关。
绿儿这时开始给十二张木案上都摆上了酒水和瓜果点心,期间,自然又得了一些打赏。
江朝歌至始至终都未有所动,毕竟……钱财这种身外物,他一直没有。
“文姬姑娘出来了。”
不多时,里间中传出一声清唤。
随即,一个曼妙的身姿从里间走入到里阁。
虽隔着屏风,但江朝歌还是能看出来是一个极典雅端庄的少女,身着一件白色荷花裙,脚上踩着一双锈云寸金靴。
少女进到里阁,隔着屏风向外见礼:“文姬,见过众位公子!”
声音清亮而动人,如风般温柔。
江朝歌听这声音,都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接着,便是众人回礼。
蔡文姬入坐。
然后,蔡文姬再次开口:“文姬幸得公子们青睐,先献上一曲,请公子们鉴雅。”
上来就弹琴?
江朝歌心中甚为满意,这个时代果然是更讲究风雅,不似以前的世界,满脸写着的都是“搞快点!”
……
婉转的琴音响起。
众人皆是沉醉其中。
江朝歌有了赢无难的记忆,自然今非昔比,他听这曲,已经不再是曲,而是文姬的内心之意。
曲罢,音止。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皆是夸赞之言。
蔡文姬都是一个个回应,道谢。
江朝歌倒是并未开口,而且,他发现最后进来的那位黑衣少年,同样没有开口。
正想着,绿儿又拿着宣纸走了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文姬姑娘今日定题——国士!”
“国士?好题!”
“看来文姬姑娘是觉得今次乡试,乃是以国士为题了?”
“唐兄此言差矣,国士者,为国献策,为国建功,为国立业!文姬姑娘出的国士之题,可不单单是国士二字。”
“噢?李兄有何见教?”
“当今圣上年幼,虽主朝堂,却未亲政,朝中大权皆由权臣掌握,故而,文姬姑娘定题国士,乃意指圣上求贤若渴之意,猜到此意,乡试之题便不远矣。”
“竟是如此?李兄高见!”
众人议论纷纷。
蔡文姬就回道:“文姬个人浅见而已。”
柳弘毅找到了机会,凑到江朝歌的面前:“刚才那位唐公子,叫唐解之,听说八岁便得了童生,十三岁就考上了秀才,还有回话的那位李公子李泽广,更是了不得,听说已经快进境儒道了。”
“柳兄见笑了。”李泽广似乎听到了柳弘毅之言:“小弟不才,在半月前已入了儒道,现为文士境。”
“竟已入了儒道?”柳弘毅马上回应:“如此,恭喜李兄!”
“恭喜恭喜,既入儒道,按大秦律,乡试即是不考,亦是榜上有名的!”其它人同样恭喜起来。
“呵呵,虽入了儒道,不过还是想考一考。”李泽广谦虚道。
……
有了蔡文姬的‘国士’定题。
且话题已开。
众人自是开始了高谈阔论,以争得在蔡文姬面前展示才华的机会。
于是,有人开始谈到大秦国士。
“论到国士,当离不开大秦国士榜,我以为年轻一辈中,还属那位西京的白衣最为让人钦佩。”
“我亦如此认为,西京镇于妖蛮之地,若无白衣,大秦西境怕是没有如今的安稳,对了,我听说那位白衣,已经即将入到兵家第五境。”
“……”
听着众人言论。
江朝歌还真想了起来,在萧山村的时候,梁平安也提过这位西京白衣。
原来是兵家?
正思索间,就听到一个声音。
“龙吟,想请江公子一问。”
其它人一听,都立即停下了讨论,全部看向了江朝歌,包括里阁中的蔡文姬都似乎动了一下。
江朝歌看了过去,提问的是那位最后进来的黑衣少年。
这少年叫龙吟?
名字怪怪的。
不过,他还是回道:“龙公子请问。”
“江公子诗才高绝,一首《凤求凰》天下皆知,又以《别无难》助那无难公子一举进境大学士,更被其引为生平唯一知己,不知江公子对这国士之题,有何论道?”
“是啊,我等都倾慕江公子之才,今日有幸得见,还望江公子可以赐教一二。”
其它人都点了点头,似乎都对江朝歌的言论有所期待。
江朝歌其实对国士是没什么概念的,不过想了想后,还是回道:“以我浅见,国士者,当先体民之苦,民者,天下也。以如今淮安而论,正值灾年,洪水肆虐,若能以治河之论救民,当为国士!”
“治河之论?”
原本还有所期待的众人,皆是微微摇头。
就连张君且和许知两人看江朝歌的目光都怪怪的。
最后还是李泽广开口:“江公子诗才高绝,可是,对这国策……似有所不知啊。治河之论,无非是筑高堤,清河泥,但墴河泛滥已三百年不止,虽年年修堤,但依旧是年年灾年,治河之论,恐是不会考的。”
唐解之听到这里,同样点头:“是啊,江公子体民之苦是极好的,可是,要想解墴河水患,还是得从吏治着手,若能整吏治,查贪腐,真正修筑高堤,自是能挡那洪水之灾。”
其它人同样赞同。
“江公子还是该准备一些整顿吏治之策为好。”
“是啊是啊!”
“……”
唯有黑衣少年龙吟,目光中隐隐有些光华,不过,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吃着点心。
江朝歌并未做什么辩解,猜题这种事情……大家随便猜猜就好了,要真的能猜得中,那才是见了鬼。
“当!”
一声钟响。
绿儿走了出来:“江公子,文姬姑娘请您入阁,单独一见。”
“???”
江朝歌一脸懵。
而众人,则是一脸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