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抓住了贩运三七的探子,但种桓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数量不对,对方一共买了一千担,共十万斤三七,但他们缴获的,仅仅是其中两成,两百担,还有八百担去向不明。
审问探子拿到了口供,种桓当即兵分两路,留两百人继续布控蒲津关,他则率领两百骑兵赶往郑县。
对方是潜伏在郑县,把三七磨成粉,大量的三七磨成粉需要很长的时间,或许自己抓住的只是第一批,剩下的三千还在磨粉。
抱着这一线希望,两百骑兵冲到了郑县,将北城外紧靠城门的一座房宅包围起来,口供中招认,他们就是租用了这座宅子,院子里有棵大树,独一无二的特征。
士兵踢开了大门,冲了进去,种桓也跟着冲进去,他们没有找错,在房间里找到了十几架石磨,石磨中还有残留的药粉,但已经人去宅空。
“去问问周围邻居,这里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去的?”种桓恼火命令道。
这时,一名士兵上前禀报,“启禀统领,没有发现有骆驼呆过的痕迹,粪便、脚印、气味都没有。”
种桓心中一沉,他意识到探子的口供有假,几名被抓探子的口供都一样,他们租下了城外的一座大宅,包括三百头骆驼都在大宅内,显然四名被抓的探子事先商量过口供了。
很快,士兵带来几名邻居的消息,从来没有见过几百头骆驼,只有几辆大车,卸下不少袋子,然后他们又买了很多大磨盘,前后只有四五个人。
指挥使黄渭低声道:“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把咱们从蒲津关调出来,他们再从蒲津关过去?”
种桓摇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咱们又不是傻子,把所有军队都从蒲津关撤走,他们也深知这一点,只要被抓住一次,就会更加严格。”
“那或许是他们分几批走,咱们抓到的只是第一批?”
“那三百头骆驼怎么办?”种桓想了想问道。
“骆驼卖掉,全部换成骡子。”黄渭继续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千担药材全部磨成粉,需要多少时间,三天肯定不够。”
“如果他们只是一部分磨成粉,其他还是原料,如果第一批顺利过关,他们再走第二批,然后第三批,统领,这种可能性很大。”
种桓点点头,“这种可能性确实有,但太耗时间,风险也很大,他们其实还有另一种风险低的办法。”
“什么办法?”几名手下同时问道。
“走蓝田关,走商洛道去中原,然后再从中原辗转北上。”
黄渭不解道:“既然如此,他们直接走蓝田关就是了,那为什么还要磨成粉,再走蒲津关?”
种桓澹澹道:“你都忽略了一个重要前提,他们离开京兆时,并没有被发现,如果一直都没有被发现,他们为什么还要走商洛道?为什么不直接走蒲津关?”
黄渭想一想,还真是这样,如果没有被发现,当然没必要绕远路,直接走蒲津关就行了。
种桓又继续道:“我认为他们在蒲津关安插有一名探子,当我们赶到蒲津关时,探子立刻去通报了对方,所以他们改变方案,南下走蓝田关,至于为什么还要留几个人磨粉,然后继续走蒲津关,我觉得这是对方在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他们还躲在关中磨粉,从而为他们走商洛道争取时间,要知道从蓝田关到武关还要走三天时间,如果我们通知武关拦截,他们就真的走不掉了,所以他们抛出一小部分来迷惑我们。”
“那怎么办?现在通知武关拦截吗?”
种桓心中叹口气,通知武关只有京兆才能发鸽信,他们还要派人骑马赶回京兆,又要两三天时间,时间全部耽误在路上了。
“我们去蓝田关打听一下。”
众人又赶往蓝田关,果然不出种桓所料,守关将领告诉种桓,四天前确实有一批骆驼队,大约三百头骆驼和二十辆大车通过蓝田关,他们申报的货物是干姜。
三七晒干后确实和干姜很像,除非去尝味道,否则一般人不会去留意它们的区别。
四天前过关,那么武关也应该过去了,就算封锁整个黄河也没有用,对方还是可以通过小渔船偷偷运过黄河,何况根本不可能为一点药材封锁整条黄河,几千里的河面,他们也做不到完全封锁。
种桓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种桓留下了二十名手下继续在蒲津关监控,种桓则率领大队返回京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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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叶城县,二十条货船在澧水码头上货,皮向阳目光复杂地注视搬运货物,从澧水可以通过航运水系进入黄河,前往河北,雍王府并不禁止中原和河北之间正常的贸易往来,只要不是违禁品,就算遇到黄河巡哨船,也不会为难他们。
何况他们只是从汴河口横穿黄河,前往对岸怀州
这时,一名手下跑来道:“首领,骆驼已经卖了,税也交了。”
皮向阳接过税单,上面写的是干姜和药材,八万斤,货值四千贯,他笑了起来,凭这份税单,他们就能畅通无阻前往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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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官房内,王浩和种桓向陈庆请罪。
种桓向陈庆汇报了详细经过,陈庆听完汇报,点了点头道:“防不胜防,你们该做的都做了,责任不在你们,我也不会处罚,但我希望你们能总结经验教训。”
王浩躬身道:”回禀殿下,我们确实也总结了教训!”
“你们总结了什么教训,说来听听?”陈庆笑问道。
“轻敌!”
王浩沉声道:“我们对付敌军探子一直都很顺利,基本上没有遇到对手,所以这一次我们也想当然地封锁通往河北的道路,却低估了对手应变能力,以至于被对方从容逃走,根本原因就是我们轻敌,以为敌人必走蒲津关,如果再有类似情况,我们会在京兆发鹰信给各个关口进行拦截。”
停一下,王浩又道:“殿下,其实还有一线希望,对方去河北,必然会走黄河,如果封锁各个河口,加大各个县城关口查封堵截,还是有机会把他们堵住。”
陈庆笑了笑道:“你刚刚还说吸取教训,不能轻敌,这会儿你又小看对方了,对方就一定要走被我们查获的路线吗?难道他就不会走水路,他就不会绕过关口?他非要走河口过黄河?他就不能在某个小县潜伏两个月?或者把药品藏在货物里,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送去河北?如果是我,我就会去襄阳租一艘大船走长江,再从长江出海,绕道去河北,我都想得到,对方会想不到?”
王浩脸胀得通红,躬身道:“卑职知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