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想坑老范增,那完全是想瞎了心,老范增自己不舒服,绝对也会让你不舒服。
大家都不舒服,那便是处在同一水平线,然后再想法子,让你更不舒服,他便赢了。
所谓权谋之道,所谓战阵之道,大抵便是这么个简单道理!
“此鸡,辣是辣了些,麻是麻了些,但却是出奇的醇厚浓郁,别有一番滋味,难道不是美食吗?”
老范增吐出嘴里的鸡骨头,又夹了一块软糯的土豆,反问道。
诸人正伸着舌头,喝冰镇的果汁解辣呢,听他说的玄乎,不禁咂摸了一番后味。
然后,口水便不自觉的分泌出来,一种想要继续受罪……吃的冲动,渐渐变得不可遏制。
大盘鸡确实是很好吃,一口下去,只觉浑身毛孔,都被那麻辣刺激的张开了,而麻辣又是最开胃的,加上多种荤香料的熬煮,醇厚浓郁也绝非虚言,让人越吃越上瘾。
秦墨犹记年幼时,父亲与人饮酒回来,带了一份大盘鸡,让他和姐姐弟弟吃,姐弟仨辣的汗出如浆,小老弟更是辣的嚎啕大哭,边哭边吃谁劝跟谁急……
“都吃着干嘛,愣着啊~!”
秦墨一声招呼,继续大块朵颐。
诸人见他吃的香,终于是忍受不住,那让人上瘾的麻辣诱惑,纷纷又放下冰镇饮料,拿起碗筷夹了鸡块吃。
然后,又伸着舌头端起冰镇饮料狂喝。
而等鼓起勇气吃到第三块时,口腔已完全被麻辣刺激的麻木,甚至连头皮都是麻的,浑身更是汗水直冒。
但这般,反倒是彻底停不下来了!
“呜哇,辣死我哩,呜呜呜~”
“吃完这一块,再也不吃啦……”
“世间怎会有如此折磨人的美食!”
痛并快乐的哀嚎声响彻别墅,老范增顿时心满意足了:【一群怂娃跟老夫斗!】
不过,眼看诸人吃的嗨皮,老家伙也有些忍不住,将夹了半天做样子的软糯土豆,试着放入口中食用:“唔,造孽啊,这也太辣太麻太……美味了~!”
……
院外,微服出宫的嬴政,离着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呢,便听诸公子公主的哀嚎声在别墅里回荡,不禁呆了一呆。
甚么情况?
吃美食难道不是享受吗?
怎还有折磨人的吗?
便是那味道古怪的臭豆腐,吃着也甚是享受啊!
不过,等他与赵高和禁卫们再走进一些,却是闻到了一股呛人肺腑的麻辣味。
扶苏等人的侍卫仆妇们,此时也在院外用餐,老公孙亲自招待。
“嘶,额滴娘啊……”
“这饭食要人命。”
“可又实在让人欲罢不能呀!”
侍卫仆妇们没有哀嚎,但一个个也是边吃边咧嘴,冰镇的葡萄酿往嘴里猛灌。
这一幕,让嬴政瞬间想起,与秦墨一起吃加醋加辣面条时的恐惧。
那等重口味,实在不是他能消受的!
“咳,先回宫,明日再来……”
嬴政止住脚步,果断便要转身离开。
但这时已有眼尖的侍者发现了他,立即放下碗筷见礼道:“仆参见陛下。”
有了第一个人出声,其他侍卫仆妇,也忙是放下碗筷,急急整理仪容见礼道:“臣参见陛下~!”
老公孙更是迎上前揖手道:“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罪也。”
嬴政眼角抽了抽,只得放弃战术撤退的打算,摆手道:“免礼,本是微服夜游,何必拘泥礼数。”
说着,也不等老公孙通传,自顾自与赵高进入府门。
……
别墅内,秦墨和公子公主们,早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正想出去迎接呢,便见嬴政施施然而入。
“见过陛下~!”
“见过父皇~!”
秦墨与扶苏为首,诸人齐齐见礼。
嬴政摆手示意免礼,上下打量一番儿女们,发现许多都是辣的嘴唇红肿,人都失了魂的模样。
“陛下……赵府令……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且一起吃些。”
秦墨拿了两副新碗筷,给嬴政和赵高一人一副。
嬴政已经见了儿女们的惨状,自是不肯去受那份活罪,立即连摇头带摆手道:“朕在宫中已吃了晚食,此番也是漫步消食,便不吃了。”
“尝一尝呗。”
“不尝。”
“哪有让陛下看着我们吃的道理?”
“呃……”
嬴政无奈接过碗筷,入席坐于上首。
诸公子公主见此,那已被辣呆滞的眼眸,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目光炯炯的看着嬴政,俨然是在等着老子吃鸡出糗呢。
嬴政:“……”
这帮怂娃,真是欠收拾啊!
但已然入席了,他不动筷子,这饭食也没人敢吃。
所以,嬴政只得硬着头皮,从红艳艳的汤汁里,从辣椒中夹了鸡块品尝。
鸡块入口之后,他瞬间面色涨红,也瞬间明白甚么叫做‘折磨人的美食’了!
“父皇,喝奶茶,解辣。”
胡亥巴巴的捧着冰镇奶茶献殷勤。
嬴政如蒙大赦,忙是接过奶茶猛灌一通。
诸人看得莞尔之余,再次动筷开始大块朵颐,辣到死也要吃。
嬴政喝完整整一杯奶茶,才算压下嘴里冒火的感觉,但等放下杯子,却见诸人又在吸溜着红肿的嘴唇吃鸡,不禁又好笑又……嘴馋。
辣归辣,麻归麻,真心好吃到让人欲罢不能啊!
“爱卿如何想到烹制此等折磨人的美食?”
嬴政拿起碗筷一边夹了鸡块鼓起勇气继续吃,一边略带吐槽意味的向秦墨道。
秦墨笑着解释:“近些日总是琢磨域外之事,因而便烹制了这道西域大盘鸡来应景。”
嬴政愣了愣,奇道:“西方诸国竟有此等吃鸡之法?”
秦墨摇头:“此刻还未有,以后会有的。”
嬴政再次一愣,旋即哭笑不得的白他一眼,想了想又道:“帕莎黛母女大势已成,爱卿的下一步棋,意欲如何走?”
他夜里出宫闲逛,当然不是真的为了消食。
一来,锦衣卫的接连奏报,将帕莎黛母女今日之情况,清清楚楚呈送至他案头,他实在好奇秦墨下一步的想法。
二来,中枢群臣休沐,他也想给自己放个假,但在宫中寂寥,每个人见了他,皆是谨小慎微,包括他那些夫人们……想找儿女们一起热闹,却想起都在秦墨家玩耍呢。
于是他也不再宫里闷着了,果断叫上赵高微服出宫,溜溜达达便来了秦墨这里!
“唔……等财部把新币造出来,便可进行下一步了,无非是拿咱大秦的精美钱币,压死西方诸国之粗糙劣币,以后的外商贸易,咱大秦说了算。”
秦墨啃着一截鸡脖子,解释道。
嬴政诧异挑眉,似乎有所明悟,但又不是甚解,半晌憋出一句:“这甚么西域大盘鸡,真辣~!”
不甚解便不解,等从头到尾看一遍也就解了,他现在脑子已经辣木,没精力思考其中诀窍了……
秦墨吃饭较快,诸人还在哀嚎享受之际,他已吃个七分饱,转而又钻进灶房。
等诸人吃的差不多时,又把锅里剩下的大半锅大盘鸡端出来,与上一盆不同的是,这一盆里又加了许多劲道爽滑的手擀面。
“这吸饱了麻辣汤汁的面条,吃起来更是一绝,陛下尝尝。”
秦墨先给已经辣懵逼的嬴政盛了一碗。
然后,从盆边挑起一筷子面条盛装入碗,递给同样已经被辣懵的老范增道:“范老,这一碗给你,特意煮的软烂了些,应是合您口味。”
老范增用袍袖擦去头脸上的大汗,忙是双手接过碗面,慨然道:“秦相有心了,老朽不胜惶恐矣。”
等嬴政和老范增吃了第一口面,诸人又是迫不及待往自己碗里乘面条。
于是,受罪继续,哀嚎声再次响彻夜色中的别墅……
……
……
一天的休沐时间结束,中枢大臣们精神饱满的参加朝会,留在宫城中当值。
至晌午时分,当值的大臣们,正想吃些茶水糕点,或吃自带的食物垫垫肚子,嬴政却命侍者送来了一道美食。
专门送给财部尚书茅蕉的,名曰:西域大盘鸡!
茅蕉一听这美食名字里带‘西域’俩字,便知是嬴政催着他,尽快完成秦墨交代的铸币工作呢。
于是,在诸位当值同僚的艳羡眼神中,茅蕉拿起碗筷,从散发出麻辣醇香味道的食盒中,夹了一块鸡肉品尝咀嚼。
“唔,不错,只是有些辣。”
茅蕉赞了一声,而后收起碗筷,向眼馋的老王绾、蒙恬等人道:“诸君也来尝尝这美食吧……陛下催得急,我这便赶往铸币工坊,亲自去督促新币进度。”
说罢,快步出了宫室值房,行至廊道外,抱着一根柱子,狠狠撞了几下脑袋:“duang、duang、duang……辣死吾也~!”
“茅尚书急国事之所急,实为可敬啊。”
值房内,老王绾看着茅蕉只来得及吃一口的御赐美食,不禁感佩道。
诸人颔首赞同,向茅蕉离去的方向揖手,以示敬重之意。
而后,大家纷纷取了筷子,围拢到食盒前。
宫中庖厨烹制的西域大盘鸡,是很精致的模样,红艳艳汤汁和鸡块、土豆,搭配着提味的青椒片和白葱段,色泽分明看着便很有食欲。
至于辣椒、花椒、麻椒、荤香大料甚么的,完全看不到,想来是出锅前,趁着汤汁滚沸,用漏勺撇出来了,免得食用时还要特意避开。
而这……就很有迷惑性,单闻着麻辣醇香的味道,很难判断味道到底有多刺激。
所以,茅蕉方才毫不犹豫往嘴里塞了一块,险些当场出糗!
“这美食名叫西域大盘鸡,但据我所知,西域没有辣椒吧?”
蒙恬一边打量食盒的精致版大盘鸡,一边迟疑说道。
李斯略有些不屑道:“不是我瞧不起西方诸国,他们怎么可能有此等美食?”
冯劫也捋须道:“此言有理,这等重油重辣的美食,依我看倒像是出自秦相之手。”
“而秦相,也惯会为自己烹制的美食,编造一些出处。”
“比如那北方的饺子,南方的馄饨,其实都是没有的事儿,秦相烹制之前,何曾有人吃过?”
诸人立即点头赞同,已然断定这西域大盘鸡,是出自秦墨之手。
老王绾伸筷夹起一块看着颇为软糯的土豆,笑道:“既是秦相琢磨出的美食,那却是更不能错过了,我且为诸君先尝。”
诸人慨然道:“自该尊长者先食。”
老王绾不再迟疑,将软糯的土豆送入口中,试着咀嚼品咂。
片刻后,他双眸猛地瞪圆,脸色也迅速涨红!
李斯好奇问道:“如何?”
老王绾一手以袖遮口,一手连连摆动,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诸人见他这模样,还以为他是被美味所惊,不由也是馋涎欲滴,各自迫不及待下筷,牙口好者夹了鸡块,牙口差者夹了土豆,送入口中品尝。
稍倾,所有人皆如同老王绾一般,双眸豁然圆睁,脸色迅速涨红。
“嘶~!哈~!”
老王绾好不容易将黏在上颚的软糯土豆吞下,辣的猛做一个深呼吸,而后冲着值房外吼道:“茅蕉,你不当人子啊!”
蒙恬、李斯等人此时也已绷不住了,辣的伸着舌头去找水喝:“水水水……凉水,喝热水更辣……这美食真要人命啊……”
……
……
大秦工匠做事,本就出了名的高效率,铸币之事有了嬴政催促,进度更是陡然加快,茅蕉为此还特意向学馆借了数名百工研究生。
是以短短数日后,已有样品新币呈送入宫。
嬴政看过之后甚为满意,转而让茅蕉出宫,将样品新币送给秦墨,若秦墨看过后认可,便直接让财部加班加点生产制造。
秦墨这半瓶水,也看不出甚么好坏,只是觉得甚为精美,不论铜币还是金币,亦或是各种面额的纸币,均已达后世晚清的水平,自然给予认可,嘱咐加紧生产制造。
茅蕉得了认可,立即快马加鞭的离开,回财部的铸币工坊。
而秦墨则是与扶苏和老范增,一人穿上一件斗篷,又戴上具有拜火教特色的面具,前往城外的拜火教神庙,寻找帕莎黛母女。
下一步棋,大抵可以开始走了!
……
如今咸阳的胡商,是越来越多了。
因赌局而破产,或濒临破产的胡商,虽在咸阳找工作,也吃喝不愁,可在短时间内,少有能凑足回国路费者。
是以,几乎全部滞留在咸阳,想办法搞路费!
滞留在咸阳的胡商,以及西方诸国使团,加上最近这段时间,陆续贩运商货而至的新到胡商,便导致咸阳城内的胡人面孔,比往常多了一倍。
这其中,新到的域外胡商们,都成了香饽饽,因为他们手里有资财,所有胡商都想找他们借钱,包括诸国使团。
而这些新到的胡商们,在察觉到有利可图之后,果断便展露出中亚商人的本性。
想借钱啊?
可以啊!
九出十三归,外加驴打滚的利息!
包括自家使团来借钱,也是如此利息!
别给我拿国族大义的帽子压人,我们只为自己背后的贵族效忠,在商言商爱借不借!
新到胡商的可恶嘴脸,多少有点惹了众怒,可破产胡商们和西方诸国使团,对这些家伙又没有丝毫办法。
破产胡商们想到了两位圣女,也就是帕莎黛母女,倒不是想找她们借钱……破产胡商们也知道,两位圣女为了赎回他们,几乎花光所有积蓄,维护神庙的钱都没了。
以两位圣女的胸怀,如果有钱的话,根本不用开口,便会资助他们回家的路费……
他们主要是想让两位圣女,叫来那些新到的胡商们,劝其放低一些利息。
两位圣女的面子,当然是很大的!
新到胡商们得知她们在大秦的善行事迹后,表现出了拜火信徒应有的虔诚,纷纷慷慨解囊,少则一两万钱,多则四五万钱,立即便拿了出来。
但这钱,却不是借给那些破产胡商的,而是捐给两位圣女维护神庙的开销!
至于放低利息……还是那四个字,在商言商!
否则我们宁愿把钱财,全部用来给神庙修筑黄金的圣火祭坛,也绝不能坏规矩!
破产胡商们听了,心中气愤之余,其实却是理解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们的话,肯定也是这样的回答。
这就是中亚商人的风格!
不过,破产商人们心服口服了,帕莎黛女王和小闺女安妮薇心中,却突然感到极度的愤怒与悲哀。
“怪不得你们在大秦,被秦人瞧不起,身为拜火教徒,自己尚且不团结,互相倾轧压榨彼此,怎能奢望旁人来尊重你们?”
“你们真是不可救药,用秦人的话说,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琢!”
“你们难道没发现秦人商贾,在西方诸国行商时,永远是在互帮互助吗?”
这可不是秦墨教给她们的台词,明显是在愤怒与悲哀之下的心声,已经超纲了。
假扮金面女护卫的宫中女官们,见母女俩如此失态,立即两三个拥簇着一个,将她们带回了后殿,留下被训斥懵的胡商们面面相觑。
“秦人商贾团结互助,那是因为他们同为秦国人,回到秦国后便能报答彼此的恩情,可我们又不是同国之人,谁认识谁啊……”
有新到的胡商悻悻咕哝道。
可这话,多少有些强词夺理的意思,以往他们不互帮互助,确实可以用这个借口作为理由。
但如今在大秦,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拜火教徒!
有两位圣女在中间,难道还怕付出了没有回报么?
别特喵的找借口了,利欲熏心便是利欲熏心,容不得太多狡辩,那样更显得的伪善。
甚至是虚伪卑劣!
……
帕莎黛女王和小闺女安妮薇情绪爆发,是发生在茅蕉督促铸币工坊试制新币期间。
从那以后,母女俩已经有数日不曾露面了,胡商们很惶恐,认为是自己的伪善,自己的虚伪,自己的不团结,让两位圣女失望了,也让阿胡拉失望了。
胡商在大秦好不容易有个归宿和精神寄托,有了阿胡拉和两位圣女的庇护,难道这就要因为自己的贪婪愚蠢而失去了吗?
不能失去!
绝对不能失去!
连续几日,越来越多的胡商,匍匐在圣火前忏悔,并向后殿呼喊,乞求两位圣女的宽恕。
包括许多新到的胡商,他们甚至愿意降低利息,只求阿胡拉和圣女,不要抛弃他们这些信徒,让圣火的光辉继续在大秦这片土地上照耀他们。
秦墨和扶苏、老范增进入神殿,从匍匐满地的胡商信徒间穿过,径直走向后殿入口。
把守后殿入口的金面女护卫,在秦墨稍稍掀起面具后,立即便方行让他们进入后殿。
匍匐的胡商们见此,顿时大声向着三人的背影呼喊,让他们好好劝一劝两位圣女……
……
后殿内,两位圣女其实根本不用劝,她们早就想出去跟胡商信徒们见面,只是金面女护卫,不允许她们出去。
母女俩被关了几日禁闭,神色多少有些憔悴,见有三个穿黑斗篷带拜火教面具的男子进来,大抵与外间的胡商信徒们一样,以为他们仨也是信徒,便赶忙打起精神,摆出圣女的姿态。
胡商信徒们怕被各国使团惦记上,连累自己家乡的亲眷,出入神庙时几乎都戴着面具……
秦墨随手摘下面具,掀开头上的斗篷露出真容,向帕莎黛母女道:“被软禁的滋味如何?”
帕莎黛女王愣了愣,继而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理会他。
而小闺女安妮薇,则识趣的多,立即眨巴着大眼睛做楚楚可怜状,弱弱道:“我知道错啦,以后再也不敢啦~!”
秦墨点点头,目光落在做高傲状的帕莎黛女王身上,皱眉道:“看来是还没有反省错误,既如此……继续把她关禁闭吧,任何人不准与她说话,每日只给饮水和窝头,再关个十天。”
说罢,一边重新戴上面具,一边转身离开,扶苏与老范增亦步亦趋。
“喏。”
周围的金面女护卫们揖手领命,分出两人架起帕莎黛女王,便要去关押起来。
帕莎黛女王顿时慌了,这几日她跟小闺女安妮薇一起被关禁闭,有人陪着都险些憋得发疯。
这若是单独一个人被关进小黑屋,那还不真憋疯了啊!
“我……我错了……”
帕莎黛女王低下高傲头颅,嗫嚅着苍白嘴唇,出声认错道。
两名架着她的金面女护卫,立时停下脚步看向秦墨:【还要不要继续关押?】
秦墨转回身,把耳朵凑到帕莎黛女王嘴边:“大声点,我听不见。”
帕莎黛女王悻悻道:“我错了……”
秦墨不依不饶:“你没吃饭吗?”
帕莎黛女王点头:“窝头不好吃,我这几天没吃饭了。”
秦墨:“……”
好吧,帕莎黛女王的雅言,是有些进步,但也有限。
扶苏和老范增在旁肩膀一抖,险些便笑喷出声。
不得不说,这看着高傲的帕莎黛女王,竟有一股蠢萌气质,莫名的反差逗比!
秦墨深吸一口气,示意两位金面女护卫放开她,道:“你可以和安妮薇出去了,告诉外面你们的信徒,你们将向始皇帝陛下奏请,恩准他们向官府借贷,与秦人百姓享受同样的借贷利息。”
母女俩对视一眼,继而认命般点了点头,向自己居住的房间走去。
秦墨皱眉问道:“你们干嘛去?”
帕莎黛女王回头,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梳洗一番,我们现在这幅样子……”
“不用。”
秦墨摆手,道:“不用梳洗,便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出去见信徒,效果一定会更好。”
母女俩无奈,只得在金面女护卫的拥簇下,向前殿迈步而去。
外殿的胡商信徒们,正伸着脖子等待呢,见母女俩终于肯露面,不禁大喜过望。
不过,等他们看清母女俩的憔悴神色后,心里刚升起的欢喜,顿时又跌落到谷底。
这看着不妙啊。
难道真对我们彻底失望了?
母女俩迈步走上圣火祭坛,一左一右立于圣火两侧站定,目光悲悯的扫过一个个惶恐胡商信徒。
“可敬的圣女啊,前些日冒犯你们的信徒,已经向阿胡拉忏悔自己的贪婪,他们愿意降低借贷利息,并祈求两位圣女的宽恕。”
匍匐在众多信徒之前的阿塔,以额贴地虔诚呼喊道。
帕莎黛女王和小闺女安妮薇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苦笑。
看来信徒还是有救的!
但这似乎更可悲了!
“我们斋戒闭关,阿胡拉降下了指引……我们会向大秦始皇帝陛下奏请,恩准拜火教徒向大秦官府借贷,与秦人百姓享受相同的借贷利息,用于置办商货贩运回家乡……”
哗--
不等帕莎黛女王把话说完,神殿中胡商信徒已然炸锅了,便是最虔诚的阿塔,也忍不住抬头看向帕莎黛女王,满脸的惊喜与不敢置信。
秦人百姓从官府借贷的利息,那简直跟没有一样。
胡商何德何能,竟可享受同样的待遇?
帕莎黛女王迎着所有胡商信徒的狂喜目光,悲悯道:“我不知道能否成功,但……阿胡拉会保佑我们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