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情报可以表明基米利安氏族的贫民窟发生了什么事。

    格罗诺夫·鲁图夫和他的小队随即侦查了许多勉强可以让他们转身的房间，以及他们根本挤不进去的房间，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发现了内脏被移除的平民尸体。被扔出去的微型无人机至今没能找到任何幸存类人生物的生命信号，这座由外星金属和生化塑料搭建的巨型垃圾山和霉菌天堂里没有任何还能呼吸的类人生物。

    但诡异的事不止这些。

    除去底层长期无秩序的糟糕治安带来的混乱和暴力宣泄的产物，他们并没有发现最近出现的暴力痕迹，建筑和人体上没有任何能量或者实弹武器的伤痕，起码没有最近的——从尸体的新鲜程度上看，这场杀戮发生到现在不会超过两天——就好像这些人是躺在手术台上、安分地迎接死亡。杀戮贫民和取走内脏的凶手没有使用任何武器，那么除了巫术就没有其他可以猜测的对象，毕竟只用手术刀可没法杀死这里的一千多人。

    跟着禁卫军遗留的纹章加密电信号，这支小队穿过层层叠叠、勉强可以被称为聚集地的棚屋，沿着胡乱搭建、摇摇晃晃的棚区支柱一路向上攀爬，直至来到加密信号来源地。那是这座垃圾山的最高处。附近的贫民窟像是另一座矗立在黑暗中的垃圾山——闻起来也像——那里似乎还有一些幸存者，至少在那个发狂的人从高高的棚屋山上嘶吼着跳下来以前。即便那个幸存者没有摔死或者被竖在空中的钢铁贯穿，基因改造战士们也无法从层层叠叠的混凝土、废弃金属和生化塑料碎片里找到他，然后从他口中问出任何事。

    那个幸存者已经疯了，在跳下去以前，他的脑子就被绞成了烂泥。

    在这座垃圾山的最高处，基因改造战士们的夜视能力让他们俯瞰基米利安氏族的聚集地，并且看清那里发生的许多事。通过动力装甲的电子眼，他们看到远处规整漂亮的居住区内，大量氏族平民成群结队地捧着某种东西向这片地区的中心走去。那是一座可以被称为宏伟的建筑，同时也是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光照最好的地方，其建筑风格完全不遵循平民氏族的文化特征，那是由钢铁冰冷的外表建造的怪异金属色尖塔群，塔尖直指虚空。

    至少曾经的塔尖在被炸毁前是这样的，现在的塔尖砸在了聚居地里，扭曲的金属砸在了氏族之间用以人口流动的轨道车铁轨上。穹顶此刻被原本可能是气密门或者外装甲的巨型金属铁幕封闭。在糟糕的光照环境下，基因改造战士们隐约看到穹顶下方的居住区有一片倒塌的建筑，部分低矮的建筑还在燃烧。那是除了漂浮在空中的巨型探照灯无人机以外，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少有的光源，绝大部分地区都陷入了黑暗。

    这里的民用电力完全中断。

    那是虚空战斗机执行轰炸的结果。基米利安氏族建造的外部高塔舷窗已经被数不清的炸弹摧毁，还有许多硕大的砖石散落在全城，砸坏了不少东西和生物，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爆炸性减压已经给这片地区带来了不小的伤害。如果没有这层气密铁幕，这里所有没有固定的东西都会被爆炸性减压吸出去，然后被扔在月球的白沙上。这里有很多不幸，基因改造战士们对此无动于衷。

    “我们不能惊动那些变种人，虽然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们在做什么事。”副官说道，“可以肯定那些氏族平民的目的地可能就是我们的目标，在情报中标明，那就是基米利安氏族的政治核心建筑。问题是禁卫军现在在哪？他那身金甲可一点也不好躲藏。”他转过头，扫视着周围，“这里没有暴力或者巫术的痕迹，不可能有人想要带走强行禁卫军却不使用武力。”

    “非常幽默。”格罗诺夫·鲁图夫抬起头，红宝石色的目镜遮住不带感情的黑色双眼。他一边用收起巨爪的手紧握消音爆弹枪，一边做出手势要求队员保持警惕。漆黑的动力装甲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仍能与这片陷入死寂的山丘融为一体。“我敢肯定他就在这里，等着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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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穿上了光学迷彩斗篷。”戴里克先从他们上方走了出来，数把爆弹枪立刻指向了那块蠕动的黑影。直到这时，基因改造战士们的动力装甲侦测才开始报警，戴里克先也将披在身上、不断蠕动的色块脱下来。禁卫军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我想先看看你们对于那些惨剧的态度。”

    他指着脚下，那是由不同屋顶组成、勉强可以称为道路的东西。在这样层层叠叠的贫民窟里，道路不会永远保持不变，走上去会不会塌陷也完全看运气，就连格罗诺夫·鲁图夫和他的小队也只敢沿着外星金属、那些曾经可能是甲板的东西攀爬。

    “很糟糕，但那不是我们的任务。”格罗诺夫·鲁图夫将爆弹枪插回枪套，“你有什么线索，禁卫军？”

    “基米利安氏族巫师从基因议会带来了许多罪犯，但那远远不够。”戴里克先从屋檐上跳下，基因改造战士们感觉自己脚下的钢梁不断颤动。“屠杀那些保持纯洁基因的人类的命令在三十四个小时前发布，那群变种人巫师似乎遭遇了一些我们不了解的情况，需要用智慧生物的痛苦作为养料。皇帝认为基米利安氏族巫师举行的仪式已经失控，但我们需要弄清楚失控的仪式发生了什么，然后召唤虚空轰炸机把这里夷为平地。”

    “这里还有一组护盾发生器。”格罗诺夫·鲁图夫说。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不敢保证潜入那座建筑的仪式现场不会被发现，如果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被迫与敌人交火，那么基米利安氏族肯定会加强护盾区域的防护等级。幸运的是，迫于基因议会的压力，基米利安氏族军队已经被派往了集结点，这里在短时间内不存在太多成规模的军事力量。糟糕的是，基米利安氏族的所有巫师几乎都在这里，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很强大。”戴里克先看着格罗诺夫·鲁图夫，“你来分配任务，我不会干扰你的指挥权。”

    “我会分出一支战术小队。”格罗诺夫·鲁图夫先看向副官，然后看向戴里克先。“你买通的那位平民氏族蛇头所花费的麻醉药品的分量只够让我们过来。等待吧，另一支小队很快就到。”

    “我很高兴，你们还有其他办法来到这里。”戴里克先对此毫不意外，因为就是他通过指挥链建议格罗诺夫·鲁图夫的小队采取不同的路线，因为他信不过那位“没鼻子”，使用偷渡通道有很大的风险。幸运的是，现在两个氏族的贫民窟都被彻底放弃了。“我希望另一支小队能尽快抵达，现在他们还保持着通讯静默，我联系不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