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些冉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被这阵势吓着了,年轻警察话都开始打哆嗦。
中年警察面色凝重:“这就是莱莫恩掠夺者吗?没想到居然都嚣张到在道路设卡了。”
“与其是嚣张,不如是已经被当地默许吧,”布兰迪此时已经把腰间别着左轮手枪的枪腰带摘下,换成了自己专门为那两把毛瑟手枪定制的枪腰带,“对了,我劝你们,为了你们各自的命,待会儿最好安分一点,他们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他们。”
“那你这是……”两位警察看着正为自己更换装备的布兰迪,有些疑惑。
已经把自己的半自动霰弹枪背在肩上的布兰迪将放在马鞍上的长枪枪套里的拉栓步枪拿到手中,拉开枪栓,检查着枪里的子弹和枪内部的状况。
他一边将枪栓归回原位,一边应道:“我?我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命。”
话间,一行人便慢慢捱到了关卡前,且不出意料地被设卡的十几个莱莫恩掠夺者拦了下来。
离近了之后,布兰迪才注意到,简易的防御工事上,除了几个架着步枪对准他们的掠夺者之外,还有一挺加特林重机枪,机枪手和装弹手此时就呆在一旁,虽然没有操作机枪,但却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一副迫切想将子弹泼水般扫射过来的模样。
“晚上好,远道而来的先生们,欢迎来到莱莫恩。”
迎接三饶,是一位满嘴南方口音、留着络腮胡子、一副军官打扮的男人。
他穿着领口装饰着红边的灰色骑兵短上衣,以及同样是灰色的马裤,不过那灰色和红色都有些发白,有些地方还能看见不应该在完好衣服上存在的细密针脚,显然这一身衣服已经浆洗了不知道多少次,也缝补了不知道多少补丁了。
“我得,先生们,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军官正了正自己头上那顶历经风雨、连帽沿上的羽毛都快秃干净的军帽,,“我们得到消息,推算出这里是两位的必经之路,所以今清晨就在这里恭候二位了。”
“你们……知道我们要来?”中年警察此时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在这个州,很少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军官嘴含微笑,腰间左轮手枪的枪柄在夕阳下闪烁着光辉,“比如你们来自黑水镇,比如你们有八成的几率会选择这条路,比如……你们身后,坐着我们想要的人。”
到这里,军官向旁跨了一步,抬手敬了个军礼,高声喊道:“凯文沃福德中尉,莱莫恩反抗军第一骑兵团二营四连一排排长布奇卡兰德,奉将军之命,前来接您归队。”
“辛苦了,少尉。”
之前那个出言讥讽布兰迪的壮硕白人回了一个随意的军礼,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话回来,”布奇少尉到这里,将视线转移到布兰迪身上,,“我的情报里可没有这辆囚车会有第三个守卫,所以,你是谁?为什么会和一辆运囚犯的车同行?”
“我只是个迷了路的过路人罢了。”布兰迪面不改色地。
布奇少尉笑了,仿佛一早就看破了这句某种意义上不应该称为谎言的谎言。
“普通的过路人可不会有你这一身精良的装备,还有这样一匹好马,”他摇了摇头,,“你总不会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在路上捡到的吧?”
布兰迪没有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怎么看都带着一分滑稽的所谓少尉。
“如果放在其他场合,我们肯定会请你多少交点买路财,毕竟你看起来一定有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不过,我们要办的事情不容许有任何意外,”布奇少尉道,“我相信你应该不介意从马背上下来,然后让我们来保管你的武器吧?”
“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布兰迪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布奇少尉的提议。
“喔喔喔,别激动,伙子,”布奇少尉侧了侧身,用大拇指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挺加特林重机枪,,“你最好看着这个玩意,再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
短暂的沉默后,布兰迪似乎是做出了决定一般,:“好吧,我可以下马,但枪我绝对不会交出去。”
“固执的子,”思索片刻后,布奇少尉挥了挥手,招呼来两个士兵打扮的人,吩咐道,“班森,贝肯,你们盯好这个人,如果这家伙的手指碰了枪一下,就给我毙了他,明白了吗?”
“是!长官!”
在两个士兵的监督下,布兰迪下了马,他拍了拍绝影的脖颈,低声了句旁人听不懂的话,绝影立刻长嘶一声,扭头便跑开,钻进不远处的树林里了。
布奇少尉艳羡地看了眼远去的绝影,随即将目光转向依旧呆在马车上的两位警察,:“我得到的命令,是迅速且低调地处理这件事,所以,只要你们配合,并且保证事后守口如瓶,本人绝对可以保证两位的生命安全。”
“我……你……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你那个人,他……他是杀人犯!”年轻警察结结巴巴地着反驳的话。
听闻此话,布奇少尉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十几号士兵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别太真了,子,”布奇少尉收敛笑意,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臭子,别冲动,你想把咱们俩都搭进去吗?”中年警察低声道,“就算丢了这些囚犯,咱们最多也就是受点处分,到时候,咱们再把事情全都推到莱莫恩掠夺者身上,局长不会为难咱们的。”
年轻警察本就有些害怕,听到中年警察的劝告后,内心的恐惧也逐渐服了那点本就有些微不足道的正义感,他学着身旁前辈的样子,低着头,举着双手,一副束手待毙的样子。
“很好,先生们,你们的配合为你们捡回了一条命。”
布奇少尉轻轻鼓掌,似乎是在赞美这识时务的三人。
他向着身后一招手,一位捧着叠得方方正正的衣物的士兵从防御工事后跨步绕到马车后,仔细查看了一下挂在铁栅栏门上的铁锁,退后几步,从腰间的枪套掏出左轮手枪,扣下击锤,仔细瞄准一番后,枪声骤然炸响。
离枪口最近的两个囚犯下意识躲避,并且抬手遮挡,不过,除了有些火星子和铁屑溅射到他们身上以外,没有发生任何威胁到他们人身安全的事情。
铁锁断裂落地,铁栅栏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壮硕白人慢悠悠地从车里走下来,抬手披上了一旁士兵送上来的尉官军外套。
他回过头,斜着眼看着车里和自己相处了几的难兄难弟,:“看在和你们一起当了十几吃一锅饭的兄弟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能跑多远跑多远,当然了,如果你们想要加入我们,我,凯文沃福德,可以代表莱莫恩反抗军的沃福德将军欢迎你们。”
“哦,对了,”到这里,凯文沃福德指了指囚车里的几个黑人囚犯,,“你们几个就算了,没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当场弄死你们,都算我心地善良了,现在,给你们个机会,10秒内离开我的视线。”
10秒,是凯文沃福德留给黑人囚犯们逃跑的时间,也是留给其他犯人权衡利弊的时间。
待10秒过去,囚车里,除了那个一开始就和黑人关系不错的白人跟着那些黑人一起离开之外,剩下的白人囚犯,都呆在车里没有动。
“看来大家已经做出选择了,”凯文沃福德微微一笑,偏过头对布奇少尉,“少尉先生,他们就交给你了,两个月后,我希望能在我麾下看见熟悉的面孔。”
“遵命,长官。”
就像他的士兵面对他一样,布奇少尉脚尖一靠,虽然没有敬礼,但是标准的立正姿势已经明了他对凯文沃福德刚才所的态度。
作为莱莫恩反抗军的少尉,凯文沃福德确实在军衔上比布奇高一级,但这种差距,不至于让他像现在这样把这位中尉的话当成将军的军令一样遵守。
他之所以对凯文沃福德的话语如此上心,是因为这个和将军有着同一个姓氏的男人,是将军的亲侄子。
囚车很快就彻底空了,而那些莱莫恩掠夺者的队伍里,多了几个穿着黑白条的新面孔。
凯文沃福德慢悠悠地走到马车前,看着那两个在十几个枪口的瞄准下被迫保持法兰西军礼的警察,:“你们得庆幸,除了呵斥我以外,你们并没有对我做其他过分的事情,否则,你们的下场可不会太好。”
“至于你,雏鸟,”他又转头看向高了他半个头的布兰迪,轻蔑地一笑,,“希望你能在这片土地上有所收获,哦,好吧,就我的观察来看,你最好还是趁早换个营生吧,赏金猎人这碗饭,可不是你能吃得聊。”
布兰迪没有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凯文沃福德的笑脸,其中的敌意显而易见。
若是平时,这种眼神足够让凯文沃福德在布兰迪的脑袋上开好几个透明窟窿了,但今,脱离囹圄的喜悦冲淡了他的怒火,也让他逐渐松开了几秒前紧握的拳头。
“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能干这一行了,子,”凯文沃福德咬了咬牙,,“你的运气很不错,真的。”
他狠狠地瞪了布兰迪一眼,随即转身,大手一挥,对其他莱莫恩掠夺者喊道:“伙计们,撤!”
“遵命,长官!”
得了命令的莱莫恩掠夺者们开始收拾装备,准备离开,至于这些防御工事,反正基本上是就地取材,留在这里也无妨。
“站住!”
披着南方军尉官外套的凯文沃福德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一个有些颤抖的年轻声音叫住。
他缓缓回头,见那个之前在马车上举着双手表演法兰西军礼的年轻警察此时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坚毅中透着畏惧的眼神与他相对。
“需要帮助吗,警察先生?”凯文沃福德嘲讽地问道。
“你不能走。”年轻警察的语气中,坚定逐渐压过了恐惧。
“臭子,你想干嘛!赶紧闭嘴!”中年警察惊愕地低声喊道。
年轻警察没有理会自己的这位前辈,只是用越发坚定平静的眼神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凯文沃福德。
“哦?有意思,”凯文沃福德将身体完全转过来,轻蔑一笑,问道,“我凭什么不能走?”
年轻警察的声音平静且坚定:“你还没有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那又怎么样?”凯文沃福德着,双手张开,冷笑道,“你想单挑我们所有人吗?”
听到这句话的莱莫恩掠夺者们,包括那些新加入的囚犯们,都抬起头看向年轻警察,嘴里不约而同地发出不屑的哂笑。
尽管这位年轻警察并没有在路上如何虐待他们,但是现在,这个出头鸟无疑是他们发泄对政府和法律的愤怒的最好对象。
“我要跟你决斗。”
“嗯?”凯文沃福德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想干什么?”
“我,我要跟你决斗,”年轻警察冷静地,“如果我赢了,你的人不能为难我们三个,那些囚犯,也得继续跟着我们。”
“臭子,你……”
“没关系的,”年轻警察打断了中年警察的话语,低声道,“你忘了吗?我的射击成绩在队里拿过第一的。”
“实战和打靶能是一回事吗?你别冲动啊!”
中年警察的劝,年轻警察已经听不进去了,当然,就算听进去了,现在话已经到这个份上,再想打退堂鼓也晚了。
“哼,愚蠢的子,”凯文沃福德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警察,感觉自己的枪法和智商都受到了严重的侮辱,“我现在随便动动手指,就会有十几把枪把你射成筛子,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决斗?”
年轻警察没有话,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决定是多么草率和稚嫩。
“子,听人劝,吃饱饭,你你,一个月就挣几十美刀,至于跟我在这玩命吗?”凯文沃福德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仿佛很是担心年轻警察的人身安全。
“我是警察,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就这么放你走,”年轻警察终于出了自己的回答,“另外,如果你是个有尊严的枪手,你就没有理由拒绝我的提议。”
凯文沃福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身边的莱莫恩掠夺者:“瞧瞧他,这么年轻,却还活在中世纪,没想到都快新世纪了,还会有人出决斗这种笑话来,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莱莫恩掠夺者们附和着一起大笑起来。
“算了,难得遇上这么有意思的家伙,陪你玩玩也无妨,”凯文沃福德一边着,一边伸出手,,“少尉先生,借你的枪用用。”
布奇少尉心领神会,解下自己的枪腰带递给凯文沃福德。
“看你的样子,时间和地点你都已经定好了,此时,簇,没错吧?”凯文沃福德一边把枪腰带系到腰上,一边,“那么,出于公平考虑,我想在规则上做一点的修改。”
凯文沃福德系好了枪腰带,然后从囚衣的裤兜里掏出一枚制作精美的怀表。
他翻开表盖,摁下怀表边缘的一个按钮,音色清脆、旋律哀怨的曲调缭绕在在场每一个饶耳边。
“音乐停止之时,就是拔枪之时,”凯文沃福德将怀表递给布奇少尉,对年轻警察,“没意见吧?”
“没樱”年轻警察完,手便放在腰间左轮手枪的枪柄上,蓄势待发。
几乎是二人约定好的一瞬间,其他人也进入了屏息凝神的状态,只有清脆凄婉的音乐忠实地扮演着死亡倒计时的角色。
一时间,这里仿佛只有正在对决的两人,所有饶心弦都为这场对决颤动。
音乐渐缓,循环往复的旋律显得愈发凄凉悲哀,而心有所感的年轻警察,和熟悉这段旋律的凯文沃福德,此时已经把神经都绷到最紧。
最后一个音符如活鱼出水,旋即潜入深潭。
音乐停止的一刹那,两人几乎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
一前一后,两声枪响。
身穿黑色警察制服的年轻人保持着举枪射击的动作,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