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按照圣龙的说法,这五只幼龙将被你们俩抚养,是吧?”橙骑士叉着腰,身后站着五只一米长左右的小龙,花纹各异,正好是红绿白黑蓝五种颜色。白狼看着这些龙,再转头对比了一下沫荣,发现他俩比这些幼龙大不了多少。当它明白这个事实后,它感到了一点来自于克里斯的恶意。
“呃……是的,吧?”巫师沫荣看着这些龙,有与白狼同样的感受。如果真的领回去了,这些小龙越养越大,等到他们大一些时,藤石塔这么小个地儿,自己该怎么养他们呐?
尽管沫荣很想要推托,但是一想到白狼从来没有饲养过这种生物,就这样交给它几只,不会直接养死了吧?于是沫荣想着一共有五只,他领养三只得了。当他说出自己的打算以后,他看见白狼那感激的目光,尴尬地朝它笑两下。
战争结束以后,白狼和沫荣被奈欧王赋予了一个特殊的称号为“贵客”,而侦察小队的另三人则被授予“男爵”的称号。奈欧王在晚上开了一场盛大的派对,邀请了所有出功的士兵参加。在那温热蜡烛照亮的大厅里,烤鸡肥牛纷纷端上桌来,葡萄酒、水果甜点一盘接着一盘,奶面包,进口的鲜鱼海虾管够管饱。男女歌舞欢笑声不断,打趣笑骂声无处不在。所有的人玩了个尽兴,吃了顿饱餐,如此氛围持续到第二天五点钟才正式结束。
中午和奈欧皇室一同午饭后,白狼带着收养的红蓝两只龙,牵着那匹忠马,向着沫荣和奈欧王以及七骑士们告别。沫荣看着白狼远去的背影,大声朝它吼道:“一路小心,别被抓走啦!”喊完,沫荣自个儿笑起来。此时,远处飘来了白狼的声音,它回答道:“你也一样!我的大巫师!”沫荣歪头笑着,安静地望着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在森林的道路中。
他回过身来,轻轻地抚摸白龙仔的头,然后带着这三只龙也离开了。奈欧骑士们直到两人都淡出视野外后,聚着一同向着吊桥有说有笑地回去,只有奈欧王在原地逗留了一会,看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段时间后,一朵白云遮住了太阳,奈欧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发神。他转身走回去,时不时再次转头看向天空,那湛蓝中带着些许金色的天空。
约一个月后,在森林中。
两只幼龙崽子跟着白狼左右晃,仍旧时不时用好奇的眼神盯着这个新主人,它们隐隐中有着感觉,白狼和它们在一些方面是相同的存在。但是,被盯了数日的白狼为它们的眼神感到些羞涩,它一直不好意思地回避开幼龙的视线,哪怕幼龙已经贴到它的脸上。
此时,白狼听见了不远处传来木轮子滚动的声音。它向前一瞧,一个马车夫驾着两匹马儿朝远方赶去,马车在后面平稳地前进着。白狼一路小跑赶到车夫旁边,对车夫问道:“先生,你去哪儿呀?”
大胡子车夫向上拉了一点草帽,吓得向后一仰,喊道:“哇,什么怪物!还带着两条飞蜥!天,饶了咱吧!”白狼顿时无奈地用鼻子呼了口气,它已经遇到过五次这种情况了。它再向前面走些,将脸凑近前面的两匹马儿,在马儿耳边说了些悄悄话后,马儿便停了下来,此时的车夫则又喊道:“天!施展了什么巫术!啊,不论是谁,请救救咱吧!”
白狼先带着两只龙上了马车,接着在后面说道:“先生!我们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们是不是顺路罢了,想着让你带我们一程!”车夫听见这席话,才从马车上坐起来,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咱赶米库拉姆去,咱去那儿接一个大官人……魔物大人,您看咱们是不是顺道滴呀?”
“是顺道滴。还有,莫叫‘大人’啦,听得耳朵塞痒痒。”白狼一边学着车夫的口吻回答他,一边让自己的马跟着马车走。马儿很听话,一路尾随着马车向着米库拉姆国前进。
因为白狼刚才学着车夫的口吻回答车夫,让车夫感觉眼前这只魔物似乎还挺通人性,于是他抱着好奇的心态,鼓起胆子来问白狼道:
“话说,魔物朋友要去哪个地方诶?”
“我去心湖。”
“你为撒子带着两条飞蜥诶?”
“这个嘛……”白狼迟疑了一下,“你姑且当做奈欧王赠予我的礼物吧!”
“哦?魔物朋友还跟奈欧王有一腿捏!”
白狼诧异地眨眨眼,疑惑地说道:“虽说意思是差不多的,但总搞得我像个坏家伙似的……你们那里的人都这么说话吗?”
“差不多!”车夫已经不怎么害怕白狼和它的两条龙了,“咱们都是乡下人,没啥文化,有一丢丢也混不得饭吃!说话就粗得很。至于魔物朋友嘛,光听你说话,就觉得比咱有文化!多少得算个细人,不是粗人!”
“那可太褒奖我啦!”白狼抱着红龙,蓝龙正卧在它的脚边,发出些咕噜声来。“我也只是个粗人而已!可不懂得文化人的规矩。若是让我参加宴会,多半闹出些笑话来。”
“朋友你谦虚捏!”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白狼苦笑着摇摇头。
从奈欧到米库拉姆国,按车夫现在的速度,还需要走三天的时间。白狼约定会给车夫关于搭载的费用,车夫便一路拉着白狼和它的两只龙。在住旅馆时,车夫还为白狼和两只龙做担保,让白狼终于不用在外面露营了,对此,白狼内心颇为感激。
越到米库拉姆,越会有人觉得白狼像是之前的那个弑君者。白狼已经不怎么害怕这个了,毕竟再怎么说,它也是奈欧的“贵客”,是奈欧王承认的功臣。况且像是米库拉姆国管事的公爵爱德兰,骑士长哈德克也都认识自己,他俩不会再像之前的王,克林顿一样处处针对不是人的种族。目前,白狼觉得米库拉姆国一定变成了一个很开放的国家。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马车在米库拉姆城门口停下时,白狼付给了车夫他应得的金钱,随后带着两条龙下了车,走向米库拉姆国去见见自己的老朋友。当他们走到城门口时,居然很意外地没有被守城的士兵拦下,一路通畅无比地进去了。白狼有些惊奇,毕竟它甚至没有戴兜帽,身边还跟着两条龙。
在繁华的大街上,许多非人种族在里面做着生意。矮人们经营着铁匠铺,精灵们售卖着一些草药与器材,就连最不常见的妖精,都开了一家占卜店出来,生意还不错。在大街上,时不时有人看向白狼,但是对他们而言,白狼只是有些特别而已,就连两条龙都不能长久地吸引人的眼球。为此,白狼被震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看来……”白狼喃喃道,“我在整个中南部地区都不必戴着我黑乎乎的兜帽了。这一年来,对我而言怪事不断呀。”
当白狼正逛得悠闲时,蓝龙朝着白狼发出了一声娇气的吼叫,白狼知道蓝龙是饿了,转头看向红龙,红龙偷看一眼蓝龙,再盯着白狼,那奇妙的眼神仿佛在说着“我也饿了。”于是白狼转变方向,带着两只龙一起去城里找些吃的。
在之前森林中时,白狼就帮着两只龙打猎,他们便吃些野兔野鹿一类,如今到了城市里,哪里来这么多肉呢?或许爱德兰公爵那里有不少家畜,但拜访老友一上门就讨吃的总归是怪了些。经过白狼左右晃悠,终于找到一家卖肉的店铺。当里面的矮人屠夫看见一只魔物和两只幼龙向他这儿走过来时,他从椅子上蹬起来,拿着屠刀对白狼大声确认道:
“抢劫?”
“不不不!”白狼赶忙摆手,就连耳朵都垂了下来,“我们是来买肉的!不是抢劫,不是抢劫的!我看起来也不凶吧!”
“是不凶,比俺还矮点。”矮人屠夫放下手里的屠刀,又坐回了椅子上,“买多少?”
“你有多少?”
“不看前面这些挂着的,后面还摆着三只死肥羊,新鲜着。”
“三只羊都要了,能不能就让这两条家伙在后面把羊给吃了呀?”白狼试探着问道。矮人倒是十分爽快,直接一挥手,就让白狼和两只幼龙一同进去了。两只幼龙虽吃不下很多,但是三只羊还是绰绰有余的。当食物问题解决以后,白狼付完钱,就带着两只幼龙离开了,他们接着去找爱德兰公爵。
一路上,白狼询问了几个路人,他们都知道爱德兰公爵的住处。顺着指引,白狼成功来到了一间并不算豪华的住宅前。它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爱德兰打开了门,看见白狼吓了一跳,赶快把白狼请进门内,而两只龙也被他视作来宾对待。
房屋中,白狼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的陈设并不奢华,处处透露着一种朴素。但是在这朴素之中,棕红色与金黄色的搭配让这里也有一种端庄而静谧的美。望向窗外,爱德兰别出心裁地在外面窗台上种上几丛红月季,为整座房屋染上些亮色来。看样子,爱德兰还是没有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无论是桌子上还是沙发上都有一叠没有看完的资料摆着。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爱德兰坐到沙发上,而白狼坐在他的对面,两只幼龙在白狼脚边依偎着。
“来看看你!”白狼笑着说道,“我真的惊叹于你做到了这些事情,你可真是位伟大的骑士,爱德兰公爵大人!镇上的居民看见我都不会惊奇,这是我从未预料的。”
“哈哈!看来我日夜操劳,天天游行和演讲是有效果的,也不枉我们这些人连夜商讨,改良的政策。”
“是的,朋友!”白狼看着眼前的光头骑士,那人笑得真是兴奋。在克林顿的统治下,没有人会想到米库拉姆将迎来这样的一天。当克林顿被白狼杀死后,名义上爱德兰辅佐新上位的克林顿长子管理国事,实际上整个国家都是爱德兰在实际操控。克林顿长子是个实在人,他知道自己没有经验,于是将权力给了爱德兰,自己则在一旁学习,而爱德兰也承诺,当克林顿长子有能力管理国家时,就会将权力送还给克林顿长子……
“但是……”爱德兰突然间伤感地说道,他的眼睛中闪出些许不一样的色彩,“你曾杀的那些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你可能会为那位精灵而伤感,可你是否为另外的人而伤心?你是幸运的,在命运之轮的转动下,你获得了第二次机会,可是那些人呢?他们做错一次事情,便是真的死去了。当然,我不该在这里提这个,太煞氛围。”
“总而言之,梦速,这件事情,我不怪你。谁都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好好珍惜你的幸运,记得你曾犯过的错,接着好好去选择,你的下一个分岔路。”
白狼在爱德兰面前就像是一个被教育的孩子,它低着头,轻声答应着爱德兰。对于白狼来讲,这些回忆常常像梦魇一样缠绕着白狼,它很难从中走出来。但是现在,它已经感悟到,生命中得到的改错机会,是命运赐予活着的人最好的礼物之一,犯错后不加以改正,那就是白白丢掉了他人的馈赠。
一个生命,总要犯错的。错误,总是有难以挽回的。选择在不可挽回中原地踏步,不如带着错误里所得到的东西,在自己的道路上奋力前行。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连两只龙都已经昏昏睡去。白狼给爱德兰讲了自己离开米库拉姆后的冒险故事,还给爱德兰看了下自己的菱形耳坠。爱德兰眼神柔和地看着白狼,等着白狼讲完它的故事。在白狼临行时,他为白狼送上了真诚的祝福。两把湖中剑的魔力就这样深深地交织在了一起。
“你送我的里拉琴,”白狼出门前对爱德兰喊道,“一点都没有损坏!”
爱德兰听到后轻轻地笑了一声,而白狼此时已经关上了门。
离开米库拉姆,白狼独自带着两条龙和一匹马又走了两个礼拜左右。它的运气不太好,路途上没有遇见马车夫载它一程,只能步行。在夜里,到了心湖时,它累得不想动,一个跟头栽进水里。两只龙被吓着了,连忙去够沉下水里的白狼,但是只捞起来了白狼的衣物,而白狼已经不知所踪。
幼龙们实在是吓坏了,他们蹲坐在心湖边上,沉默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白狼从湖里面爬出来,抖了抖沾水的耳朵与身子,用魔法将水排出,换上了衣物。两条龙使劲蹭白狼,白狼没站稳便倒在了地上。它抱住红龙,蓝龙便卧在它的身边,白狼慢慢闭上了眼,不多时,沉沉睡去。
等他们都睡着了,湖中仙女从心湖里走出来,飘在空中悄悄靠近。她看着白狼和两条龙,没有一丝惊讶,只是从湖内取出一条干燥的布被,小心翼翼地铺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