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头,高名衡陈永福等人放眼望去。
只见数千人喊着号子拉动沉重的红衣大炮和佛良机,向土墙的高台上运动。
此时,所有人都清楚,流贼要大举攻城了。
先前两次攻城用火药炸城墙,挖空城墙都无法奈何开封坚固的城墙。
守军用大炮远程轰击,近处用佛良机、火铳箭枝打击,甚至发明了悬楼向城下倾斜土石和火油攻击附蚁攻城的贼军。
而这次,看来李贼要用巨炮轰城。
“大人,看来援军抵达,李贼这是急了,这是要猛攻我开封,只要我守军坚守半月,援军就会抵达,开封有救了,”
苏状乐观道。
‘本将倒是担心了,’
陈永福叹道。
众人诧异的看向他。
“李贼这次可能是围城打援,猛攻开封,迫使我援军急于进抵开封城下,而在这里可是有近百万的贼军,援军虽然精锐,但是贼军势大啊,只怕不敌啊,”
陈永福可是骁将,深知其中三味,绝没有这般乐观。
“不可能吧,敌军虽然势大,不过很多不过是拿着锹镐的农夫罢了,怎能抵得边军精锐,”
彭士奇不以为然。
“多少精兵良将都丧于这般农夫之手,曹文诏等边军如何,也被李贼围猎,今时不同了。”
陈永福摇头。
“那又如何,难道坐看开封几十万百姓尽成饿殍吗,”
高名衡迟疑道。
‘这等大事本将如何得知,都是孙学士一言而决了,’
陈永福笑笑。
此时决定开封命运的不是他,而是那位大学士。
翌日,三十多门红衣大炮和大佛良机向开封城猛烈开炮。
开封城内二十多门火炮还击。
双方首先开始了炮战。
接着流贼大军驱使数万流民当先攻城,鲜血再次泼洒在开封城下,无数生命流散。
轰轰,红衣大炮怒吼着。
弹丸击打在开封城墙上掀起砂石一片。
距离开封城一里多地外,李自成和亲卫们一同观看着重炮轰城。
“大王,看,城砖都掉下来了,”
李自成的亲将,义子李来亨欢喜的指着北城墙。
李自成看去,只见大块的砖石剥落下来。
北城门西面百多步处露出了大片的夯土城墙。
李自成淡淡笑笑,他对开封城墙的坚固绝望了。
即使城墙剥落又如何,几个月前用火药也没有炸开城墙,几颗弹丸怕也不成。
他用重炮轰击可以杀伤守军,可以造成极大的震慑,更是给孙传庭的援军看,让他们心中紧张,深恐开封守不住,被迫进军开封。
至于轰塌城墙,几乎不可能。
此时,喊杀声四起。
只见上万的流民拿着简易的刀枪抬着简易的木梯冲向了城墙。
城上冒出大股浓烟,什么烈火乌鸦什么远程火器呼啸着升空,然后落下,在密集的人群中落地立即将很多流民燃烧起来。
很多流民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是他们不敢回头,后面就是大批的督战队,一旦回头立即砍杀。
大股人潮逐渐逼近了城墙。
而这些人潮背后是成千上万的弓箭手。
呼啸声起,城上一片乌云腾起接着坠落,守军的弓箭居高临下利用射程优势首先攻击。
大股乌云落下,登时大片的流民被击倒,有些地方人群几乎全被击倒在地。
无数的流民凄厉的哀嚎翻滚着,中箭的人多半都市伤而不死,他们凄厉喊叫着。
接着,流民被后的义军弓手也反击了。
大片乌云升起,飞快的坠落城头。
城头上的守军也有了伤亡。
不过现在城头上很多地方有顶棚,就是防箭的。
还有沙袋是防炮的。
因此伤亡没有流民那么惨重。
双方用远程炮火和箭枝相互攻击。
流民近半伤亡,终于抵达了护城壕,他们拼命的推倒驴车,将其中的土块石块倾倒入护城河。
成千上万人一会就填平了一段护城河。
也在这里留下了大片的伤患。
人群被后面的军卒驱赶着涌到了城下。
长梯开始竖起登城。
密密麻麻的流民沿着长梯向上攀登。
此时,城头上很多用原木覆盖起来,原木上覆盖着沙包。
原木一端探出了城头六七步的距离。
这就是悬楼,可以防炮,上面可以走人,守军在原木下较为安全。
现在很多百姓服饰的人拿着火油,金汁向城下泼洒。
这是开封城中的社兵,被官府和周王重金招募守城,倒也不畏生死,一个是有抚恤银子,再一个如果城破下场很惨,所以,这些社兵倒也敢战。
城下长梯上腾起火球来。
很多流民被火油燃烧成人形火炬,惨叫着从长梯上跌落,接着被下面的人践踏的不成人形。
而城下的弓箭手趁机发箭,这是守军为了反击离开悬楼和顶棚的好时机。
一些社兵被射中惨叫着翻滚从城上楼下。
双方伤亡大增,相比之下城下流民伤亡巨大。
抵受不住这样巨大的伤亡,流民开始出现逃亡,旋即被军卒斩杀。
面对这般重大伤亡,李自成眼睛都眨一下。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生死,人命如蝼蚁,他毫不在乎。
现在这些人命不过是他踏上皇座的阶梯而已。
双方的厮杀越发的激烈。
此时几个人匆忙来到了李自成身后。
“大王,李岩将军来了,”
李来亨禀报。
李自成回身看向了李岩。
接着他诧异了。
一向沉稳的李岩此时眉头紧皱,接着跪拜于地,
“属下向闯王请罪,”
李自成心里一沉,
‘何事请罪,’
李岩如此让他心中一突。
“闯王,袁时中所部没有过河,而是在仪封以北黄河古渡口投降了朝廷,”
李岩叩首道。
“什么,”
李自成大惊。
他这几年经历的太多,等闲不能让他变色。
但是现在他真是大惊失色。
他万没想到小袁营会投靠朝廷。
他想过小袁营自立,袁时中迟迟不交出嫡系部下,自成一营,其心思和罗汝才类似。
李自成以为其有野心,因此提防,但是没想到袁时中会投降朝廷,这尼玛怎么回事。
“李岩你个兔崽子,本王不是让你监看小袁营吗,怎么如此局面,”
李自成当即给了李岩一马鞭。
‘闯王,属下当时亲自看到小袁营度过了黄河西去朱家集,这才折返向东,查看西进的湖广兵动向,结果却是得到了袁将军大败的消息,属下立即折返仪封,却是发现小袁营没有折返黄河南岸,他们在北岸向东开进,将渡口交给了官军,’
李岩满头大汗。
饶是一向沉稳之极,但是也被这个神转折惊诧。
他也是一万个没想到小袁营投向朝廷,这基本不可能发生。
如果是以前还成,现在朝廷步步败退,大势已去,这时候投向朝廷,岂不是太过愚蠢。
结果却是偏偏发生了。
“这就是你办的好差事,竟然让小袁营投敌,呵呵,”
李自成暴怒的给了李岩几鞭子。
“闯王,臣下愿意领取责罚,不过现下,西面官军和东面湖广军间再无阻隔,两支官军就要合流,大王当早做准备,”
李岩没有躲避而是拱手道。
本来袁宗第和袁时中两军存在就是为了阻止东西两支明军汇合一处,形成庞大的军力。
现在一个大败,一个投降了。
一旦东西两股官军合流那就是十余万大军,
这对李自成所部而言就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了。
“领取责罚,也不能挽回这个局面,闯王当重重惩处李岩,此番袁贼就是在他眼皮底下降了官军,”
宋献策的声音传来。
他和牛金星已经闻讯赶来。
这消息足够劲爆。
对义军震动极大。
虽然义军庞大,但是十几万的军卒不是小数目,如果像袁宗第所部般覆灭也就罢了。
现在却是投降朝廷,对义军中人当然是重大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