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问他们是否租借给尼德兰人鸡笼,这问题其实很简单,前提是你是否真心追随殿下。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殿下的测试。
怎么说呢,因为在海权论里殿下已经指明租借地是欧罗巴人殖民的手段。
也就是说在这个地界上欧罗巴人可以为所欲为,驻军,把持政务,把当地的政权弃之一边。
海权论殿下已经点明澳门就是如此,对此深深的厌恶。
既然殿下言及如此,说明就是心里很不认同的。
所以很好判断自己的立场。
但是,如果没有看过海权论呢,那就麻烦了。
好在这些大臣都是人精。
即使不赞同朱慈烺的所言,也都看过海权论。
当即,所有人一致的反对提供租借地。
朱慈烺笑笑,还成吧,没有蠢货对着来,
“那么是否和尼德兰人通商。”
还是测试题。
“殿下,既然我大明开海,当然允许通商,如今只有葡人和我大明通商,其实是对我大明不利的。”
方孔炤出列道。
朱慈烺点头,不愧是他的嫡系,看的很清楚。
“诸卿,虽然尼德兰人的马六甲对我大明很重要,但是,这两年是吕宋开拓的关键,南洋安定为先,朝廷还是要和尼德兰人和议的,虽然不知道和议的时间有多长。”
朱慈烺一句话就让人明白了,感情日后还是会发动新的攻势,南洋还得折腾不休。
有人心里反对,但是嘴上就不说了。
陛下身体如此不堪,殿下监国,日后也必会登基称帝,和他对着干,想致仕的可以顶上。
“本宫晓得有些卿家对开拓南洋不以为然,但是没什么可以讨论的,首先不许西夷人围困我大明海疆,再就是分流国内大批无地流浪的流民,这些人都是隐患,一旦天灾肆虐,有人振臂一呼,就是祸患中原的祸患,所以在这点上,本宫乾纲独断,没什么可以商议的,如果有不同建言,可以提出来辩论,事不辩不明嘛,但是休要暗地里破坏开海和开拓,比如勾连什么江南学子结社结党,发起党争,如果查实,本宫不介意雷霆手段。”
朱慈烺恫吓。
有时候他是深恶大明士人,真是一群自以为是愚蠢自大的蠢货。
给了他们开眼看世界的机会,还是坐而论道,满嘴的纸上谈兵,纸上论政务。
众臣唯唯。
林欲楫心中忐忑,这里勾连的人就有他的家族。
“诸卿,就在前日,锦衣卫干员急报,奴酋黄太吉病重,大清立下九岁的福临为太子,代善、济尔哈朗、豪格、多尔衮等人为辅政大臣,可说建奴政局巨变。”
朱慈烺这里特意点出锦衣卫。
从现在开始他要为厂卫正名。
当然东厂的名声不大好洗白,当年祸害百官,严刑拷打,名声太烂了。
但是锦衣卫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也必须抢救,他必须有这么一个特务机构。
“恭喜殿下,奴酋是建奴内部维系的根基,他如果死去,建奴可能内讧,我大明坐收渔翁之利。”
谢升出列道。
朱慈烺点点头,不置可否,他很厌烦这种投机手段。
谁说黄太吉死了,建奴就会内讧,另一个故事分明是黄太吉暴毙,建奴内部各种势力达成了妥协,保持了政局的平稳。
所以,寄希望于敌人内部不大靠谱。
尤其是现在,大明给建奴这么大的压力,谁都清楚,大明安定内部后必然兵发辽东。
于是外面压力强大,内部越是可能达成妥协,对付外敌。
“殿下,无论建奴如何,我朝当安定天下,整军备战,休养生息数年,待钱粮充足,虎贲初成,再行东进收复失地。”
孙传庭出列道。
“哈哈哈,孙相果然老成谋国,此言甚是。我军以不变应万变,战事每拖宕一年,我朝都会强壮一分,如今时间在我朝一边,战略主动也在我们一方,建奴已经无力入寇,只看我军何时发兵辽东而已,”
朱慈烺定调。
“诸卿,现下我朝当安定中原昔日流贼肆虐之地,开拓吕宋,严查土地兼并,此为当今要务,月前,各地查处了数百起起土地兼并要案,说明在各个州县都有人意图蒙混过关,继续指望通过大肆兼并来让家族富贵下去,但是他们却不想付给朝廷大笔的罚金,只想贿赂朝廷官吏来隐秘田亩,其心可诛,如果他们办成了这件事,那么我大明这次田亩改制,抑制兼并形同虚设,日后还会重演三大寇肆虐的场面,”
朱慈烺怒气勃发。
下面静若寒蝉,必须敬畏。
因为这些案件中有数十人都是大明皇家庶务书院出身的吏员所为。
谁都看得出这个书院出身的人是殿下将来会大用的。
比如最先的两届生员一千多人,如今都在殿下执掌的京营、水师,以及南洋处置使官署所在成了骨干,甚至有人成了要员,执掌小流求、吕宋等开拓要务。
甚至有些朝臣也嘀咕着是否让家中次子或是庶子也入这个学院,搏一个前程。
就是这样的嫡系手下,犯案的几十人都被殿下下令投入了锦衣卫北镇抚司昭狱,不日菜市口问斩。
对自己人如此,可见陛下对这些犯案士绅的痛恨。
这千来家士绅被罚没家产,田亩充公,好家伙,只是这一项就有千万亩良田充入官田。
总之,殿下为此施展铁血手腕,能破获这些要案,也有锦衣卫的全力配合。
对嫡系手下如此狠辣,何况他们这些外臣。
大臣们都是敬畏非常,这位殿下年纪不大,却是比陛下果决狠辣。
“正告诸位,让家族小心行事,别是触犯改制要务,否则哪怕是阁老也难逃罪责,”
朱慈烺杀气腾腾。
很多人心虚,回去就让家里人尽快自查。
‘嗯,内阁拟个章程,千万亩田亩如何分配给流民,让朝廷多些纳税的自耕农,在这里本宫讲一句,’
朱慈烺一拍龙案,蓬一声,众人心里一抖,
“这些田亩是分配那些流民或是佃农的,如果被发现有人上下其手,给自家家族谋取私利,那就休怪本宫无情,锦衣卫和内卫司盯着呢,”
朱慈烺赤果果的威胁。
他不是崇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惯于把事情挑明了,话说在头里,后果自负。
众臣唯唯。
以往虽然痛恨厂卫,但是现在看来锦衣卫还是办了很多实事的,比如很多藏匿田亩案件就是他们查缉的,官府几乎没有察觉。
但是锦衣卫权限扩散全国,这让他们如临深渊,家族没法肆无忌惮了。
当然,朱慈烺也没有白白分配这些流民田亩,而是租赁,付出三成的租子,耕作十年,田亩才真正归属这些流民。
毕竟这是干系数千万两银子的大事,朱慈烺现在对银钱所需是无限的。
就是如此,朱慈烺也以为,流民会对此趋之若鹜。
佃租才三成,而且十年后归于自己,绝对是天下掉馅饼,能抢破头。
散朝后,朱慈烺留下,继续和奏章做斗争。
这个破事朱慈烺暂时维持,再有一些年,待得庶务书院出来的学生们能有臂助,进入朝堂,他立即就会成了真正的内阁,破事都推给他们。
他总揽全局就是了,否则这个皇帝成了长工,天天爆肝谁顶得住。
李若链求见,
“殿下,福王勾连周王,准备联合二十余藩王一同上书,反对海外就藩。”
卧槽,朱慈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