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陛下。”
李若链跪拜。
“李同知,不,李指挥使,记得当年朕和你讲过,日后这个位置是你的,如今朕兑现诺言。”
朱慈烺笑道。
“多谢陛下恩典,微臣敢不效死。”
李若链激动道。
‘这是你这些年来尽心办差赚来的,非是朕优容于你,李若链,记住,朕看重的是尽心办差,而不是蝇营狗苟的钻营,骆养性是前车之鉴。’
朱慈烺敲打。
“微臣遵旨。”
李若链恭敬道。
‘锦衣卫高阶军将还有骆养性的嫡系几人。’
“西房提督耿平,指挥同知曹赟。”
“你且说说怎么安置这两人。”
朱慈烺笑道。
“此二人倒也有些才干,也没有大的错漏,微臣以为还是留任为佳。”
李若链躬身。
朱慈烺哈哈一笑,李若链其实是个玲珑人啊。
李若链表示他不想锦衣卫是他的一言堂。
这是向他这个皇上输诚。
指挥使独霸锦衣卫,下场都很惨。
比如钱宁,谋逆大罪,给自己带来了剐刑。
“李若链你听闻宁夏镇事端了吧,那里的锦衣卫已经烂掉了。”
“陛下,臣立即严惩,”
李若链杀气腾腾道。
“此事好说,自有章程,遵章办事,只是,要防微杜渐啊,这些人在那里有七八年了,这不成,久居一地和当地勾连太深,”
朱慈烺提点。
‘微臣明白,三年一轮戍,防止其牵涉太多。’
“也别是三年,两三年吧,划定三年,有人也会做文章,要长短不一,让人无迹可查,无机可乘。。”
“微臣拜服,还是陛下英明。”
李若链服气。
朱慈烺心里知道屁的英明,后世这样的点子多了,世界上聪明人太多,总是钻营制度的漏洞,反制也就提上日程。
午后,王承恩携带着大量的奏折来见。
如今他也在司礼监当差。
“陛下,奴婢此来是向陛下辞行,好去王府陪同先帝。”
王承恩跪拜哭诉。
朱慈烺亲自上前扶起王承恩,
“不急,王大伴的心意父皇是晓得,朕也明了,不过,如今朕刚刚登基,身边没有熟识的人襄助不成,王大伴还得陪伴一些时日,日后还得让王大伴去陵寝宿守三年,那时候一切拜托。”
朱慈烺温声细语,让王承恩泪流满面,陛下待他不薄,没让他人走茶凉。
“奴婢一定尽力办差,绝不辜负陛下重托。”
王承恩还兼着东厂提督呢,那也是很紧要的所在。
朱慈烺是通过王承恩表明,他没有遣送内宫老人的意思,一切大抵如故。
...
镇江堡,清军大营。
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等人观看朝内济尔哈朗传来的明国消息。
多尔衮默默看完,递给了其他的领军大将和汉臣。
洪承畴接过一看,不禁长叹一声。
“你个尼堪叹气作甚。”
豪格不满。
“奴才知罪,”
洪承畴跪下道,对于汉臣卑微的地位,他被权贵教训的麻木了。
“奴才不过叹息明太子终于登基,我朝多了一个劲敌,此人胜其父多矣。”
“不过是个小儿,如此年纪总有逞强好胜的时候,那就是我朝的机会,这次我军兵进朝鲜,就看这个小皇帝如何应付。”
豪格撇嘴。
朱慈烺很厉害,他承认,但是他不信这个小皇帝无所不能,战无不胜。
那只有神话中的人物。
就连他建立大金,战功赫赫的爷爷也有失败的时候。
“朱慈烺此人不可小觑,我等可以痛骂之,却不可轻忽,”
多尔衮站在了洪承畴一边。
“洪学士说的没错,此人比崇祯强太多,崇祯死的不是时候啊,不过,此番攻击朝鲜,也是机会,就看他怎么应对了,就此入瓮也说不定。”
多尔衮还是宁愿崇祯坐在皇位上,虽然据说形同太上皇,不过只要崇祯还在,朱慈烺没有登上大宝,其中就有机会。
现在一切定局,朱慈烺登基称帝,可以掌控明国全部军力财力,这个敌人太可怕。
“两位王爷,我军是否该发动了。”
硕托恭敬道。
豪格瞪了这个反骨仔一眼。
“正是如此,肃亲王,到了出兵的时候了。”
多尔衮看向了豪格。
豪格点头,
“明日出兵,兵进义州,谁让朝鲜王这个卑鄙小人背叛了我大清,这次他该付出代价了。”
多尔衮一挥手。
朝鲜他们根本不在意。
这次攻击朝鲜是意在沛公,为的是大明援救朝鲜,大军远征,这就是清军机会。
至于朝鲜人,羸弱的可怜,此战是必胜的。
“只是攻击朝鲜,明军攻来,我军来得及折返吗。”
豪格还是担心沈阳的花花草草。
“明军来犯,三条路,除非辽西,否则我军都来得及折返,至于辽西,我朝不甚在意,因此明军如围魏救赵,必然是辽南或是辽中。”
洪承畴道。
“只要在我朝地界上我军必会击败明军,只是此番损失会很大。”
多尔衮沉重道。
“不过,只要击败明军主力,我军就可以再次劫掠大明,那里能找补一切损失。”
硕托立即附和,他现在是多尔衮坚定的追随者。
“那就发兵吧,到了这个地步只有一试。”
豪格叹道。
为了对付大明这个最大的敌人,他和多尔衮也只能暂时联合,当然是面和心不和。
...
汉城朝鲜王宫,朝鲜王李倧头发花白,听到了大明天子大行,大明监国太子殿下登基的消息。
李倧咔吧着眼睛,
“金卿家,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金尚贤也是老态毕露,身体大不如前,如果不是他是亲明派的标志性人物,他都想致仕返家了。
“老臣以为,此事对我朝鲜有利,这位殿下不比他人,一向对朝鲜极为看重,而大行皇帝则是对朝鲜不甚重视。”
金尚贤暗戳戳的点了点第一次胡乱,大明坐看汉城被围,对于朝鲜的求助置若寡闻。
而朱慈烺虽然派出重兵声讨朝鲜,但也看出朱慈烺对朝鲜的重视,不容朝鲜轻易落入建奴手中。
这就有了靠山了。
李倧花白的眉毛抖了抖,
“领议政,你且挑选出使中原的使臣,备下厚礼前往庆贺新皇登基,同时祭拜大行皇帝,要尽显我朝的忠心。”
金尚贤急忙领命。
这就是小国寡民的无奈。
总得认个老大,现在明廷就是老大。
明廷更换了主子,他们必须前去道贺请安,否则李倧心不安啊。
就在这时候外间一阵骚乱。
李倧恼怒的皱眉,这还是王宫吧,怎么这么混乱。
只见左领政尹璠大步进来,他脸上都是汗水,李倧瞄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不是大事,尹璠不会如此。
“陛下,义州燃起烽火,四道烽火燃起,过四万清军入寇了。”
尹璠声音颤抖着。
李倧听闻脸上先红后白,接着向后一仰栽倒在椅子上。
金尚贤和尹璠等大臣大惊失色。
他们立即传唤御医诊治。
李倧这两年身体越发不虞,卧榻是平常事。
这次被建奴大举入寇惊吓,立即发病昏厥。
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倧才苏醒。
“快,传世子来...”
李倧剧烈喘息着。
凤林大君李淏匆匆而来。
然而李倧已经再次昏迷了。
于是一切混乱起来。
李倧没有留言唤凤林大君来做什么。
金尚贤这个无奈,他当机立断,
“大王昏厥前召唤凤林大君来此,赋予监国重任,现下一切皆听世子之命。”
金尚贤豁出去了,国不可一日无主,特别是现在建奴入寇的危机时候。
至于他的假传谕旨,大不了背下罪名,获罪返家。
他自己也是垂垂老矣,李倧大约不会过于追责吧。
于是李淏一脸懵逼的坐在主位上,接受臣子的朝拜。
然后他才知道建奴大举入寇,登时脸就白了。
方才的一小丢丢惊喜早就飞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肩上担负江山社稷的沉重,重如千钧。
他无数次的畅想自己登基称王的盛况,而现在他有了监国之责,却是不能承受之重。
“诸卿何以教我。”
李淏慌急。
金尚贤倒是有担当,
“如今之计只能让义州一线边军坚守,然后命令诸道各守城池,疏散官道左近的百姓,免得被蛮狄虐杀抢掠,同时,下令南三道立即发出援兵到王城,助守王城。”
“这,义州边军难道守不住义州一线吗。”
李淏希翼的小眼神看向昔日的兵曹判书尹璠。
尹璠摇了摇头,
“守不住,只能拖宕。”
李淏急道,
“义州边军可谓我朝最强的边军,难道不能守住城池。”
“建奴大军可以过府县不入,骑军快速南下,义州边军只能坐困愁城。”
尹璠干巴巴的。
说白了,建奴的骑军太过凶悍。
不击败建奴骑军,各地派援军到汉城都不大可能。
第一次胡乱的时候,义州边军南下救援汉城,半途被建奴骑军一个突袭几乎全军覆没,现在谁敢提出让边军南下救援,只能指望庆尚道等南兵立即北进汉城。
李淏眸子中的希望之火熄灭了。
好吧,他终于知道自己接手的是怎么样一个烂摊子。
“监国,如今只有请王上和监国立即离京西去觉华岛,那里有近十艘明人战舰,清军水师尽丧,他们没法攻击觉华岛,”
金尚贤道。
上一次李倧屈辱的出城向黄太吉跪拜投降为什么,半壁江山被夺占,建奴此处烧杀抢掠,觉华岛的子嗣被建奴夺取,而李倧自己被围在汉城。
四周的援军被建奴骑军一一击败,损失惨重,勤王师期盼不到,无奈下,李倧只能屈服。
而现在不同,建奴水师没有了,觉华岛还有大明强悍的水师,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金尚贤建言李倧父子立即西撤觉华岛。
“家国如此,我不好如此吧。”
李淏推脱一下,谁都看出来他言不由衷,心里还是愿意出城避祸的。
“大王和监国是朝鲜根基,只要两位在,朝鲜就在,监国不要推辞了。”
尹璠言不由衷的,说辞让自己作呕,但作为臣子他必须劝说两人出城,甚至带上大部分的王国子嗣,一旦汉城有个好歹,朝鲜王国不至于断嗣。
这次觉华岛有明军和朝鲜水师在,是无法攻克的,那就是最好的避难地。
“也好,父王不能有失啊。”
李淏‘勉为其难’答应。
几个重臣心里这个腻歪。
“老臣自请留守汉城,守卫都城,只要微臣在城就在,”
金尚贤请命道。
李淏眸子湿润了,板荡见忠臣,汉城能守住吗,不知道,如果十成把握,当年胡乱,李倧为何屈辱的出城投降。
因为锁城造成城中开始缺粮。
无奈下只能出城。
所以汉城在建奴兵锋下从来不是坚城。
须发皆白的老臣金尚贤却是自请留守,忠臣良相无疑。
‘本君何忍。’
‘监国当立即动身,上番区区不足十日,建奴兵临汉城,’
金尚贤劝说。
他垂垂老矣,不在意生与死了,更注重荣与辱。
李淏急忙点头。
“尹大人,当立即派出使臣,全速赶往大明,向大明告急,驱逐建奴,还我河山还得寄望大明的救助。”
金尚贤头脑很清楚。
朝鲜军力尤其是步军无法抵挡建奴铁骑,让他们决战简直是送死。
能紧守汉城等城池已经不易了。
因此驱赶建奴北返,收复朝鲜北线河山只能寄望大明了。
至于向朝鲜投降,那是不敢了。
上次的战事表明如今大明的强大无匹,就连建奴几年一次的南寇大明抢掠都停止了,只因德州惨败。
朝鲜如果献降,大明震怒,天子一怒流血漂橹,朝鲜承受不起。
尹璠急忙道,
‘下官立即派人前往。’
王室出行当然不能说走就走那样的洒脱。
何况李倧还在昏迷。
还有李倧其他的子嗣、后宫等需要安置。
三日后,朝鲜王室的车队离开汉城向西去往仁川,乘船去觉华岛。
金尚贤、尹璠等人觉得他们为朝鲜做了最好的筹划,让王室出行避祸。
但是局势没有向他们想象的那么恶劣。
金尚贤整顿禁军,修整城墙,在汉城等待了半个多月,建奴大军大破边军后一边抢掠一边慢条斯理的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