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还是没有动静,让人捉急。”
豪格在大帐中走来走去。
在朝鲜北部抢掠颇丰。
这些年没来,朝鲜北部恢复了一些。
颇有些钱粮,何况抢掠的丁口也有三十万。
收获超出了意料,这个结果让各个牛录很满意。
但是豪格很不满,抢掠朝鲜不是为了这个,而是调动大明。
然而,大明却是按兵不动,不但山海方向没有动静,就连辽中和辽南几处新城也没有增兵动向,这就让几个王爷头疼了。
多尔衮心里也很烦躁,他的性子也不像黄太吉一样收发自如,但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些。
烦躁的原因很简单,每次和那个朱慈烺较量都很艰难。
没有一次是向他们预期的发展,这个尼堪皇帝总是能猜出他们的想法,要么趁机发作要么不为所动。
多尔衮想象不出一个长在深宫的娃儿怎么这么难缠,相比之下,还是崇祯好对付,可惜死的太早。
‘洪学士你以为呢。’
多尔衮看向洪承畴。
“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南下,继续逼迫朝鲜,看明国是否出兵了,只是时机要把握好,到了汉城左近不可继续南进,否则来不及退回国内,”
洪承畴想想道。
他压力也很大,调动明军是他的建言。
其实他知道多尔衮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通过他说出来而已。
那他就是提出建言者,如果失败,很多人就算在他头上。
只能说作为汉臣太难了。
就是女真人的走狗罢了,什么大学士。
多尔衮摇头叹道,
“到了这个地步,没法停手,那就走一走,不过四万余大军不用全部南下,我意一万多军折返镇江堡,将这次抢掠的东西送回去,余者南下,”
多尔衮只想带着骑军南下,他心里还有忌惮,和明军京营可能的对战,激烈的战事下什么都有可能,唯有骑军才能进退自如,汉军旗的步军算了。
豪格没有反对。
虽然他和多尔衮是对头,但现在对付明人才是紧要的。
只有压迫处朝鲜人,看看是否能将明人引出来了。
三日后,大军进军平壤。
平壤闭门自守,城中军民瑟瑟发抖。
其实清军在平壤左近折腾一个多月了,四周的村镇被劫掠一空。
平壤的朝鲜军民战战兢兢的等候着自己的命运。
结果他们发现很幸运,清军没有理会较为坚固的平壤,而是继续向南。
...
仁川港,数十艘明军战舰海船正在依次靠拢栈桥。
只是刚一开海,明军舰队就出发了,经过十来天的航行,舰队抵达了仁川港。
阮季、阎应元站在座船上,指挥战舰商船依次登上栈桥。
“阎总兵,此番舰队是完成差遣了,剩下的只能靠将军自己统领向东了。”
阮季颇有忧心,
“听闻建奴大军过了平壤,距离汉城不足两百里,其斥候已经抵达了汉城左近,将军此番是孤军深入啊。”
阎应元笑笑,
“如是数年前,本将也会忧心忡忡,不过现下,本将丝毫不惧,现下惧怕的当是建奴。”
阎应元信心满满。
阎应元登岸。
朝鲜仁川水师防御使朴勇在迎候多时了。
他也是为了迎接礼曹判书崔哲。
这也是六部判书之一,再晋一步就是领议政,阁臣之属了。
朴勇在身为武臣姿态极低,一个是王国重臣,一个是明军大将,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
简单寒暄过后,朴勇在迫不及待的问道,
“敢问大人,此番明军援军几万。”
他用的朝鲜话,不想让阎应元听到。
崔哲摇头苦笑,
“只有五千余精锐。”
朴勇在呆滞,五千人,哪怕是精锐明军能做什么,建奴那是数万铁骑啊。
“家国大事,也是你个武臣能置评的。”
崔哲一唬脸。
大王和领议政可以对他不满,朴勇在你个武臣也敢给本判书甩脸子吗,谁给你的勇气。
别看崔哲在大明是四处磕头,处处逢迎,回到朝鲜摇身一变,那就是朝廷重臣,谁敢轻辱。
朴勇在连称不敢。
阎应元没听明白他们的说辞,但是也能大约猜出一二。
阎应元不明白朝廷为何不派出大军援助,但是只要军令在,他必须遵从。
“朴将军,建奴大军现在距离汉城多远。”
阎应元关心的是这个。
“回将军,建奴距离汉城只有一百五十里,正在京畿道烧杀抢掠,”
朴勇在一脸的愤恨,当然是无能狂怒,两次倭乱两次胡乱,朝鲜人大部分都在无能无能狂怒,两次倭乱还好,有中原爸爸出马,总算击败了倭寇收复河山。
两次胡乱,中原爸爸自顾不暇,朝鲜只能举手投降,躺平随意了。
甚至献上几位王子当做质子,送去主战派大臣让清人折磨。
大王出城入清军跪拜投降,无以复加的屈辱。
‘阎将军,只怕中原大军无法靠近汉城,部曲只有五千余人,大多步卒,极易被建奴偷袭。’
朴勇在忍不住还是讥讽了一句,五千人你来作甚。
真是不看重我们朝鲜啊。
“多嘴,胡言乱语,”
崔哲暴怒,你个武将知道什么,知道大明皇帝大行,不动刀枪吗,他好不容易求告请来的援军,这厮一点不知辛苦,还多嘴不得靠近汉城。
不入汉城,他怎么办,等于没请来援军。
他这趟差遣等于完全失败。
朴勇在急忙请罪。
“两位不用忧虑,本将自有筹划,九成把握进入汉城。”
阎应元笑笑。
他的援军最好是进入汉城,陛下的底限就是汉城不能失守,朝鲜王室不能有失。
这干系朝鲜人坚持下去的勇气。
作为臣子必须完成陛下的筹谋。
朴勇在嘴角一抽,表情分明不信。
崔哲也是纠结不已,他既希望援军抵达汉城,也惊惧清军。
他也要随着明军返回汉城的。
如果明军被围,他也完蛋。
明军战马当先登岸。
看的朴勇在目瞪口呆。
一水的北方高头大马。
在朝鲜只有边军才有数千匹。
禁军有一千骑军用的这种骏马,余者都是矮小的朝鲜马。
而区区五千明军竟然有近两千匹良马,真是让人眼馋。
接着大明步卒登岸。
这些步卒顺着绳梯滑下,接着顺着绳梯,船梯放下兵甲,只是区区一盏茶功夫就披甲列队完毕,向东开进。
一个个身材健壮,脸色红润,目光平静,好像这里不是朝鲜战地,就在大明国内一般。
朴勇在还是识货的。
一眼就看出是悍卒,老练沉稳,这是经历战事众多历练出来的,菜鸟是没得这种表情的。
接着齐整的军阵哗哗的开进。
没有多少杂音。
如果是朝鲜军,登岸列阵开进,不知道怎么鸡飞狗跳呢。
朴勇在终于承认大明皇帝还是看重朝鲜的,派出的绝对是京营精锐了吧。
可能昔日德州大败清军的就有这支队伍。
但是,五千军还是无法对抗清军的数万铁骑的。
朴勇在还是不看好明军可以安然抵达汉城,可能半途被清军袭击。
...
一日后,六百余骑明军出大营,向东开进。
接着四千余标营军卒携带了三日干粮饮水,还有兵甲全力向东开进。
登时,双方斥候战异常激烈起来。
明军六百骑军利用两匹备马的优势,不断出击清军斥候,目的就是一个遮蔽后方的明军大队,让清军无法立即靠近明军,察觉明军的具体数量。
清军的斥候突入汉城以西的不多,不过两百余骑,很快被明军驱逐。
清军先锋是满达海。
这位王爷统领一万骑当先向南,现下距离汉城只有一百里。
这几日他率领部下大肆抢掠。
这里毕竟靠近了汉城,朝鲜的京畿道,比起北方富庶很多。
人口也稠密。
满达海抢掠的很是尽兴。
多年没有这么生发的时候了。
虽然说这些抢掠大半都要充公,但是他的两红旗也能得到不菲的收益。
这日他搂着两个朝鲜美娘睡的正香,被阿达礼唤醒。
“阿达礼,什么事这么匆忙。”
满达海起床气很大。
他也是对阿达礼不满。
他死去的哥哥萨哈璘的这个长子是和硕托一伙的,投向了多尔衮,这是对他的背叛。
阿达礼也很腻歪,他这个叔叔比他岁数小的多,如果说他的父亲健在,这个王爷的位置轮不到这个小屁孩。
可惜他老爹英年早逝。
他也想不明白,他爷爷也算英明神武,怎么选了幼子继承家主旗主的位置。
“王爷,汉城以西斥候忽然遭遇大股明军斥候,数量众多,领军章京不敌,向大营求告速派援军,”
阿达礼的话让满达海彻底清醒了。
“事情属实吗。”
那个方向上出现了明军,意味着太多太多,可能明军倾巢来援了。
“属实,一人三马,半身铁甲,兵器有火铳没有弓箭,明军京营斥候无疑了。”
阿达礼不认为那个章京能看错,和明军京营交战这些年,双方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明军数量呢,到底多少。”
“这个未知,明军斥候更多而且凶猛,”
阿达礼干巴巴的。
“立即派出一个牛录的骑军,不,两个牛录,向西探查,一定要查清明军数量。”
满达海还算靠谱。
阿达礼想想,
“是否我军当立即西进,击败这股明军,防止其进入汉城。”
“哪里那么快,明军向来全甲行军,一天三十里最多了,否则不得累死,仁川距离汉城九十里,他们来不及的,”
满达海摇摇头,
“我这就下令集结全军,你要知道,如今我军万余骑分散在数十里的地界,收回他们就要一天。”
阿达礼闭嘴离开。
他还是觉得不妥,但他不是王爷,是满达海执掌两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