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听完范文程的话,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一向十分器重的汉人。
不得不承认。
若是想要打败明军,这是最好的办法。
驱逐汉人去冲汉人的阵,不可谓不毒。
偏偏这个计策还是一个汉人想出来的。自古以来,汉人在面对外族时都很团结,可又总会出现一些才华横溢的汉奸。
真是一个奇怪的民族。
“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范文程松了一口气。以他对黄台吉的了解,自己的计策被采纳了。
果不其然,黄台吉顾不上吃饭,立刻请来了莽古尔泰和代善。
“宪斗,你把你的计策详细说一下。”
范文程对两人磕了个头,缓缓说道。
“眼下遵化城里有三万汉人百姓,我们可以让他们去冲击明人的军阵。”
“你的意思是让汉人百姓冲阵,我们紧随其后,冲入敌阵砍杀?有个屁用,命人的铠甲那么厚,不照样打不赢?”话没说完,莽古尔泰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
“贝勒爷莫急。奴才的想法不仅仅是这样。遵化城里不光有百姓,还有火油与炸药。倒是在百姓的身上淋上火油,身后背着炸药。逼迫他们冲入敌阵,寻几百擅长射箭的勇士,将火箭射到敌方的阵营便是。”
范文程青紫的脸上透露着恭敬,完全看不出面对的是昨天打自己的人。
听完范文程的话,代善和莽古尔泰对视一眼。
他娘的,对待自己的同胞比我们还狠!
“若是这些百姓不愿冲阵呢?”
“他们不是有家人吗?”
莽古尔泰不说话了。
黄台吉满意地看了看代善和莽古尔泰二人。
还哔哔不?
虽然他听到范文程的计策时也有些震惊,但不妨碍他认为这是个好计策。
“若二位哥哥没有意见,咱们就依计行事?”
两人摇了摇头。
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后几人分头行动,把城中的百姓全部驱赶到一起。以家为单位,挑出里面的青壮。指出谁是谁的儿子,谁是谁的爹娘。
范文程又命人把各家的棉被从床上车了下来,里面裹上炸药,用绳子捆起来。
这是他从宁远之战时城头扔下的“万人敌”得到的灵感。
至于被子着了盖什么,就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再者,人死了还需要盖被子吗?
建奴在城里忙碌的时候,明军也没闲着。
防止城里的建奴西进或者南下。
张维贤把部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四万,在遵化城西北角驻扎,中间间隔三里,与遵化城呈犄角之势。
经过前两次酣畅淋漓的胜利,张维贤觉得自己体内祖宗的血脉觉醒了,即将成为名流千古的一代名将!
这一日,两方相安无事。
张维贤是不急,因为朱由检运送的物资已经在路上了。
黄台吉是急不了,大招的CD时间还没到。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
建奴就开始行动起来,打开城门出了城。
黄台吉这次可谓是精锐全出。
步兵两万四,骑兵一万六,骑兵中有蒙古骑兵八千。
分别由他自己、代善、莽古尔泰、岳托等贝勒率领。
济尔哈朗率六千八旗兵在城中坐镇,防止明军趁虚而入。留守是济尔哈朗主动请缨的,他已经被明军的火器打怕了。
建奴的一切行动自然是逃不过明军的侦查。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张维贤心头升起。
当看到建奴步兵驱赶着百姓向己方阵营走来的时候,验证了他心中所想。
建奴发起了试探性攻击,派出了两队人马。
两队各一万,分别由三千百姓,一千督战队,一千弓箭手组成外加最后的五千骑兵。
三千百姓推着盾扯快速朝明军的两个方阵冲了过去。
“公爷,怎么办?”黄得功在对讲机里问张维贤。
张维贤此刻也是麻了爪,己方有甲有炮有火枪,根本不怕与建奴硬碰硬。百姓推着的盾车在火炮的威力下不值一提。可身后的百姓怎么办?
那可都是汉人啊!
虽然他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但不在乎和明目张胆的下令射杀是两码事儿。就算战争赢了,那些文官也得把自己弹劾死。
他通过电台向朱由检汇报了此事。
朱由检的回复是让他权益行事,尽量不要伤及百姓。
“火枪兵后撤,步兵上前。”张维贤做出了决定,他没法下令射杀这些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事实上就算下令,可能也得不到很好的执行。让这些刚从农民变成的士兵狠心射杀自己的同胞,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快,阵型发生了变化,步兵顶到了前面。
远处的黄台吉迟迟没听到火枪和火炮的动静,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赌对了。
这是一个注重名誉的民族,残害同胞,是大罪!
建奴越来越近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近到已经能看清推车的百姓脸上绝望的表情。
什么味道?
前排的明军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紧接着,他们就知道什么了。
推着盾车的百姓舍弃了盾车,面色痛苦的朝明军阵营冲了过去。他们不敢不冲,后面的人已经被督战队砍死了几十个。
建奴把他们分成了一个个小队,十人一队。只要有一人后退或者逃跑,整个小队的家人全部都要被杀害。他们也不知道冲了之后家人能不能活下来,但不冲一定会死。
这本就是一道没有正确答桉的选择题。
却在此时交给了平日连吃饱饭都困难的他们。
明军愣住了。
举起的钢刀没有落下,任由这群背着棉被身上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百姓冲进了阵营。
“放箭!”
后面的建奴见计谋已经奏效,立刻下令放箭!
火箭!
当张维贤看到火箭腾空而起的时候,就知道坏了!
火箭划着抛物线掉到了明军步兵的阵营里,在碰到火油的一瞬间,火焰腾空而起。百姓变成活人,剧烈的疼痛让他们本能地在地上打滚。却引起了连锁反应。
火油引燃了棉被,也点燃了身后简易的炸药包。
四散的棉花,火药,在空中飘扬,沾到那着到哪。
不断有士兵被点燃。
一时间,百姓冲击的范围内形成一片火海。
而建奴的督战队、弓箭兵、骑兵,则快速的离开了战场。
另一个阵营,同样的事情同时发生。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满怀雄心壮志的范文程,正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你们不过是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黄台吉等人亦是满脸笑意地欣赏着明人火中起舞的瑰丽景象。他们太需要一场像样的胜利来鼓舞士气了。
听着不断传来的惨叫,看着火海里不断挣扎的百姓和士兵。
坐镇军中指挥的张维贤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本以为即使建奴冲到近前也能考武器装备的优势完胜,没想到建奴竟然想出这一招。
向陛下请示本就是一个错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下令杀害自己的子民。张维贤心中发狠。
“关掉电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