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之爪的领地
一片橡树林
瑟庄妮正在遛着她的猪。
这头名叫钢鬃的居瓦斯克野猪正值壮年,但瑟庄妮还记得当初她从诺克萨斯战舰的屠宰间里放出来的场景。
那时候的钢鬃可没这么膘肥体壮。
钢鬃用它带着獠牙的长嘴在橡树底下拱刨着,夏天的土壤可不冬天的松软多了。
没过几下,它就用嘴挑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球状物,然后一口就吞了下去。
那好像是松露吧。
瑟庄妮想。
如果不是白丝松露就是黑雪松露。
它们的区别并不大,只是切开以后的纹路不大一样。
瑟庄妮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它们的种类分得那么细----这是她从一些南方来的商贩口中听来的,他们很喜欢用大量的金币来换取这些松露,据说拉到南方卖给那些贵族后,能赚上十几倍的利润。
但瑟庄妮很讨厌和他们讨价还价,那些斤斤计较的面孔总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在几次不愉快的合作后,那些商人就再也没来过凛冬之爪了。
钢鬃吃了就吃了吧,这个老伙计可是陪着自己出生入死了无数次的呢。
瑟庄妮一遍顺着钢鬃的毛,一边望向了南边儿。
她手下最强悍的战士,疤痕之母弗莱娜已经带着其他的战士和那个南方人去了德玛西亚。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对于凛冬之爪来说,每一个战士都是最重要的财富。
她手里拿着两张羊皮卷儿,一个是弗莱娜的祭祀传来的,一个是阿瓦罗萨传来的。
“先看看前线的事情吧。”
瑟庄妮展开了其中的一卷,上面的字不算多,表达的信息也很简单:在折损了二十多个部族战士后,占据了一座德玛西亚边陲城市。
瑟庄妮随手把它揉成了一团。
她可不认为这是捷报,德玛西亚军队的战斗力她是清楚了解的。
攻坚战本本来就不是弗雷尔卓德人擅长的,而且还只折损二十多个战士就攻了下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儿。
那个城市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地方,不可能有太多的事物和土地。
这么久了,还只传回了这么一丁点儿的战绩。
要是那个南方人不靠谱,那把他生吞活剥也挽回不了自己的损失。
瑟庄妮眯起了眼睛,展开了另一张羊皮卷。
这一张上面的字很多,而且字迹她也很熟悉。
哼了一声后,瑟庄妮开始读起了信上的字。
“瑟庄妮,我亲爱的连袍姐妹,相信你展开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瑟庄妮摇了摇头。
她还是那么了解自己的脾气。
“没错,我又是来向你发起诚挚邀请的,期望你和凛冬之爪并入阿瓦罗萨。
我们急切的需要你们的力量,事实上,我们期待每一个弗雷尔卓德人。”
酸的不行。瑟庄妮在心中评价一句。
“冰海里的怪物、堕落的熊人、寒冰祭祀······
你知道的,他们都不会站在人类这边。
弗雷尔卓德需要团结一致,共渡难关。
抛开那些你厌恶的大道理,我也不想说它们。
可我们都有着共同的需求,那就是活下去。
来吧,瑟庄妮。
你我是连袍姐妹,你我曾经许下誓言,无论在分娩还是战斗中,都会守护彼此。
强者理应行不可行之事。
别孤身一人。
----艾希”
读完了羊皮卷上的所有字,瑟庄妮静静的站着。
两张羊皮都被她揉作一团,扔到了钢鬃的嘴边。
钢鬃嗅了嗅,那血制墨水的味道并没有影响它的食欲。
居瓦斯克野猪是杂食的,它们什么都吃。
在极端情况下,用朽木和杂草充当饲料,它们也能容忍一段时间。
这是多么难得的宝贵品格。
看着两张羊皮很快在钢鬃的嘴里被嚼烂,瑟庄妮抬起了头。
“艾希。”
她低声呼唤着姐妹的名字。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葛伦娜是我心目中完美的母亲人选,而且她是如此的爱你。
她为你找了十位誓父,来守护你、教导你。可你还是没学会弱肉强食的真谛,你总是放不下那些弱者。”
她骑上了钢鬃,准备往回走了。
“如果非要像软弱的厄努克那样成群结队的挤在一起才能过活,我只能说,凛冬之爪还没到那个地步。”
说完,瑟庄妮就驾驭着钢鬃跑了起来。
壮硕的四蹄翻动着泥土,起伏的抖动让瑟庄妮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有些乱,干脆就放空它。
瑟庄妮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就像一个刚学会骑行的小女孩儿那样,只是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
忽然,钢鬃放慢了脚步。
瑟庄妮睁开眼,在前方的橡树间,有一个披着兽皮的男人。
钢鬃迈着碎步,凑了过去,亲昵地蹭着男人的宽厚粗壮的手掌。
“已经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吧。”
男人抬起头,望向瑟庄妮。
“我懂得怎么照顾自己,而且你也不是个保姆。”
瑟庄妮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男人讪讪一笑:“我听说,你收到了阿瓦罗萨的信。又是艾希的吗?”
“是的,她还是那么诚恳的邀请我去参加那个盛典,欣赏那虚假的和平与团结·····”
瑟庄妮顿了顿,还是再次看向了男人。
“以及她和她唯一血盟的热恋。爱情,好一个爱情。”
男人沉默了。
“我觉得·····”他的语调有些躲闪:“加入阿瓦罗萨也并非不可行。”
“我行事不需要你来教导。我从未对你许下誓言,你要以誓父自居吗?凭什么?凭你和她的爱情吗?”
瑟庄妮说。
“她抛下了我,你又抛下了她,真可笑。”
作为一个拳头走在嘴巴前面的战士,她很少会发出这样的冷嘲热讽。
但有些情感正塞在她的胸口。
“别这样,瑟庄妮。廓吉雅已经不在了,我会替她偿还你缺失的东西·····”
男人有些祈求地说。
多年前,的确是他离开了瑟庄妮的母亲,但那属实是无奈之举。
为了掌控体内的兽灵,他不得不远走他乡,直到最近几年才学成归来。
“我会用尽一切守望你的,瑟庄妮,我发誓。”
他接着说。
短暂的沉默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乌迪尔。”
瑟庄妮呼出了胸腔里的浊气,挥动链枷,催促着钢鬃重新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