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秦傅海对于陈安晏来说,也算是一条线索。
当初陈安晏在跟李彧来京城的时候,也曾经打算把秦傅海的尸首一起带来京城,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是在陈安晏的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将秦傅海的尸首暂时留在了苏州府。
因为照陈安晏猜测,秦傅海暴露的事情未必被他幕后之人发现。
如此一来,那幕后之人说不定会松懈下来。
正好,其他的侍卫都失踪了,将他的尸首留在这里也能掩人耳目。
只是没想到似乎早就被人盯上了。
如此看来,要么还有别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但是以赵公公的武功应该不难察觉,除非那些人对李彧他们的动向一直都了若指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还有其他势力存在,连陈安晏和赵公公,甚至是万通镖局都没有察觉。
若是真的如此,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李彧或是陈安晏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现在只能倚仗万通镖局的人继续追查,看看能否查出些蛛丝马迹。
就在他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事情,突然,在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莺莺燕燕的声音。
陈安晏抬头一看。
眼前正是之前他跟薛神医两人落荒而逃的“凤鸣阁”!
陈安晏突然又想起了赵公公的那张地契。
再三确认之下,那地契的位置正是眼前的这座“凤鸣阁”!
就在陈安晏驻足的这一小会儿,倒是有不少百姓经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自然很清楚,不过,在见到陈安晏这个少年在门口徘徊倒是觉得十分新奇。
陈安晏今年不过十二岁,因为患病所以比较瘦小。
因此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跟十岁左右的少年差不多。
而这样的一个少年,如今站在一家青楼门口,所以甚至有不少百姓都放缓了脚步,想要看看这个少年究竟会不会进去。
很快,陈安晏也察觉到了这四周的目光。
纵然他面对武功远胜他的黑衣人,甚至是面对当朝一品的单文柏他都不曾露出惧色,可如今他却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凤鸣阁的伙计伸着懒腰出来了。
他见到陈安晏也是一愣。
作为一家青楼的伙计,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要原生常人,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陈安晏正是几天前,在傍晚前来的一老一少中的少年,只不过还没有进来,就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后来他还把这件事说给了凤鸣阁里的那些姑娘听,那些姑娘得知此事,一个个都笑的花枝招展。
这个伙计见到陈安晏再次到此,立刻又想起了那日的情形,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说道:“你是哪家府上的少爷,莫不是来寻你家老爷的吧?”
陈安晏的穿着虽非绫罗绸缎,却也不是寻常粗麻之物,所以这伙计也不是完全是在打趣,过去还真有少年来此寻家里大人!
陈安晏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们
的掌柜是谁?背后可还有东家?”
如今在他看来,若是能不进这青楼,就能弄清此事自然最好!
所以他直接问起了掌柜和东家,因为他知道这伙计必定不会知道其中的内情,若是向他透露,反而有可能会泄露消息。
这里的地契还在陈安晏的怀里,他也不怕对方会借赵公公的死,私吞这一份产业。
不过那伙计却根本没有把陈安晏当回事。
听他提及掌柜和东家,心中也有些不快,觉得这个少年是瞧不起自己!
特别是在看到不远处有一些百姓还朝着这边指指点点,更加让他觉得有些没面子。
所以他也缓缓收起了笑意,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你要见我们掌柜和东家,还是让你家大人来吧!”
这伙计名叫张三,今年四十多岁,河北保定人。
在凤鸣阁里大家都叫他三只眼,而这个外号倒也有些来历。
这张三家中并不富裕,父亲常年在外,有时候三五年都回不了一趟家,母亲则是靠着几亩天地养家糊口。
闲时还上城里的大户人家府上做些针线活,虽然日子过的清苦,倒也还过得去。
可这个张三却十分不让人省心!
自小就有窥癖,长大之后还经常偷看这家的姑娘绣花,那家的姑娘洗衣。
有一次跟着自己的母亲去城里的王员外家给下人缝补几间衣裳。
张三闲着无聊,便四处走动,却无意间闯进了一个姑娘家的闺房,而这个姑娘正是王员外夫人的贴身丫鬟,这个时候正在洗澡。
这丫鬟平日里颇为受宠,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于是立刻去告诉了王员外的夫人。
这张三在当地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王员外和王夫人得知之后自然大怒,要把张三拉去报官!
张三自己很清楚,此事虽说自己是无意为之,但因为自己的名声不佳,再加上王员外在这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富户,所以自己十有八九会被判罪。
他自然不像有次牢狱之灾,跟他的母亲一起百般哀求。
王夫人倒是动了些恻隐之心,可王员外似乎有不把张三判罪不罢休的决心。
于是张三在母亲的掩护下,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张三的母亲这些年在王员外的府上也做了不少活,她缝补的衣服府里的下人也十分喜欢。
所以眼看张三已经逃走,而张母又一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就连那丫鬟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才劝住了王员外。
张母千恩万谢之后,想要去追上张三,可那时候张三早已不知所踪。
张母回到家里的时候,张三也并没有回来。
一直等了两天,张母无奈之下,只能前去报官。
可那县官厌恶张三的名声,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她打发了!
纵然张三品行无端,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在接下来的几日,张母一直都茶饭不思。
一直到数日之后,他收到了张三托人带回的口信。
原来,那日张三逃离王员外家之后,家里自然是不敢回了,于是他一路
北上,去往京城。
所幸身上有卖菜的一点银两,这才来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张三正好遇到一个老乡,来京城贩卖了些货物之后正要返回保定。
张三便让他带了个口信回去,也免得张母担心。
张母也曾经托人告诉他,王员外一家已经不追究了,他可以回保定了。
可他却觉得保定跟京城一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这里要什么有什么,自然不愿意回去了!
最开始的几年,他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在京城的酒楼里当伙计,倒也积攒了些银子。
如此一来,他就更加不愿回保定了。
只有在十多年前的那张战乱之时,他回到了保定。
一直到先皇平叛之后,他又再次来到了京城。
可他却发现,之前的那家酒楼虽然已经重新开了,但他们并不打算再请伙计,因为这个时候,整个京城,不论是哪个行当,生意都很一般,这酒楼自然也不愿意再多养一个伙计。
让他失望的是,张三走了四五家酒楼,得到的答复几乎都是如此。
这还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至于那些小馆子,就更加不愿请人了,很多都是老板和伙计同一人!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回保定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人。
此人虽说看上去颇为和蔼,却又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他开出了之前在酒楼当伙计时两倍的价钱请他去凤鸣阁当伙计。
在得知凤鸣阁是青楼时,他也有过犹豫。
这青楼里的伙计,人称龟公,若是传回保定,恐怕又要被人笑掉大牙!
不过他又一想,毕竟一个月就有三两多银子,在这里做一年,抵得上过去两年有余。
于是咬了咬牙便同意了。
不过他却提了个要求,不许叫他龟公!
那人倒是没有异议,点头答应了。
起初大家还都只是叫他张三。
可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大家发现他在看姑娘的时候就是一副贼眉鼠眼,在看到客人的时候,又换做一副讨好的神情!
因为有之前在酒楼当伙计的经验,所以张三在这里得心应手。
只要进过凤鸣阁的客人他几乎都能记住,大家觉得他这双眼睛十分厉害,就好像是比别人多了一只眼睛一般,于是都开始叫他三只眼。
其实这凤鸣阁有没有掌柜,张三并不确定。
在凤鸣阁里,有着二十多位姑娘,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伙计。
不过,一般都是张三迎在外面,其他伙计则是在里面伺候。
除了他们之外,便就只有一位王妈妈和后院厨房的伙计。
平日里,这凤鸣阁的生意一直都是由王妈妈亲自打理,张三并没有见到什么东家。
而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日请他来凤鸣阁的那个人,在把自己交给王妈妈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张三其实也曾经问过王妈妈此人的身份,却被王妈妈怒斥了一顿,让他不要管闲事!
若不是陈安晏提及东家,张三倒已经把此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