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单文柏和崔时敏已经忘记了他们之前的所说的话。
按照他们之前的说法,是他们听闻有人喊冤,说是这金云舟在京城做了不少坏事,而并非是有人去刑部喊冤。
而在陈安晏的有意诱导之下,他们两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陈安晏在看破了他们的伎俩之后,并没有立刻说破,而是一脸诧异的说道:“不知那喊冤之人如今安在?下官倒是想见上一见!”
若是按照单文柏和崔时敏之前的说法,陈安晏便找不到这样的借口。
而他们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也反应了过来,知道他们已经被陈安晏绕了进去。
只不过话已出口,想要强行圆上,恐怕破绽更多。
而且单文柏显然已经不想再跟陈安晏继续纠缠,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陈安晏今日是有备而来,虽然他不一定能够猜到自己所有的计划,可对方毕竟是以有心算无心,所以是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想通此处之后,只见他厉声说道:“陈大人,这恐怕跟你礼部不相干吧!崔大人身为刑部尚书,对于京畿的案件自然都有权过问!如今你却一味的纠缠,莫非你早已跟那金云舟有所勾结,想要替他脱身不成?”
听到单文柏说了这番话,陈安晏也不得不佩服这只老狐狸的无耻!
自己进京前后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了单文柏的口中,竟然已经跟金云舟早有勾结!
况且,京城的百姓几乎都听说过那“京城四少”的恶名,因此,就算金云舟真的跟人勾结,也必然是单修他们,哪里轮得到陈安晏?
随陈安晏一起前来的那些侍卫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有几个甚至都已经笑出了声来。
这无疑是在单文柏的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这些侍卫的身份地位自然远远不如单文柏,可他们毕竟都是吴王府的人,有李文栋的撑腰,单文柏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不过尽管如此,单文柏的话确实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一般来说,在京城,若是有人提告,首选自然是顺天府辖下的县衙。
而若是对县衙的判罚不满,又或是案子发生在京畿要地,那么就会选择顺天府衙门!
而若是觉得顺天府处置不当,那便只能再去刑部衙门。
如此一级一级的往上提告,若是对这些衙门的判罚还是不满,那便只能再去都察院,或是向一些“好管闲事”的王公大臣拦轿喊冤,甚至是拦驾告御状!
不过,这么做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风险!
因为,若是细查之后,之前的衙门判罚并没有问题的话,那便会多背上数条罪名。
因此,单文柏的话的确合乎情理。
对于京畿的案件,崔时敏的确有权处置。
莫说这金家都不过是一介草民,就算是朝廷三品以下的官员,只要手握证据,崔时敏同样可以派人捉拿到案。
而陈安晏,撇开他们品级差距不谈,他如今不过是一个礼部的九品芝麻官,只是负责外邦使臣抵达京城后的安置,根本无权插手这些案
件。
除此之外,他便只剩下一个皇上伴读的身份吗,但这个身份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自然不能干涉单文柏他们处理案件。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摆出了一副如梦方醒的神情,连忙上前向单文柏和崔时敏分别行了一礼,面带愧色说道:“大人言之有理,下关初入仕途,不懂职责所在,确实是下官鲁莽了。”
单文柏他们见到陈安晏如此,以为他是要服软,面色稍缓,正要说话,却又听到陈安晏接着说道:“下关愚钝,方才两位大人是说,要抓谁来着?”
单文柏他们听了一愣。
他们实在想不出陈安晏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从刚才到现在,他们数次都提到了金云舟以及金家,单文柏和崔时敏自然不会相信,陈安晏会如此健忘!
况且,这里是金家的宅邸,他们想要霸占金家的家产,自然只有从最容易入手的金云舟做文章!
不过,他们虽然觉得奇怪,单文柏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是金家的金云舟!”
如今对于他来说,这金家的宅邸,跟他只有一步之遥,他自然不会放过。
而且,单文柏也很清楚,金家既然举家迁离了京城,在短时间内必然也不会回来了。
虽说他还不清楚,金承满会如何处置金家在京城的买卖,可这座宅邸,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容易入手的!
听到单文柏这么说,陈安晏突然竖直了腰杆,朗声说道:“大人要找金云舟,那来此地作甚?”
说完之后,他便让那些侍卫守在了这座宅邸的大门之外,将崔时敏拦在了外面。
单文柏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强压着怒火说道:“这里是金家的宅邸,本官和崔大人要找金云舟,自然来此!”
单文柏甚至有些发懵,因为他实在想不出陈安晏问这两个问题的目的何在!
若是为了拖延时间,那最多也就拖延到陈安晏派人将李文栋请来。
可就算李文栋来了,他也不能不顾大梁律例,阻止崔时敏进这金家宅邸!
毕竟李文栋还不是大梁的皇帝!
就在单文柏话音刚落的时候,陈安晏突然从怀中摸出了两样东西!
随后,他又指了指这座宅邸大门上方的位置,对着单文柏说道:“这座宅邸并无匾额,大人又怎知这里是金家?”
单文柏在这个时候简直有些无语,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道:“本官来这里……”
单文柏说到此处,立刻又停了下来。
他原本是详说,他跟王翰采他们曾多次受到金承满相邀,来此赴宴!
金家的这座宅邸地处偏僻,所以他们倒也不怕有人发现!
过去,金承满逢年过节,要么是在天外天或者其他在京城数得上名号的酒楼宴请单文柏他们这些朝中大臣,要么是请到他的这座宅邸设宴款待。
除此之外,他每次也都准备了厚礼相赠。
单文柏来过数次,自然知道这里是金家的宅邸。
不过,这些却不宜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否则,极有可能被御史
弹劾,说是官商勾结!
虽然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这些弹劾就算是呈上朝廷,对他来说也无关痛痒,可现在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多事之秋,他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便立刻止住了话头。
不过,他为官多年,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想到了说辞:“本官和崔大人都是这些下人们引着路来的,这里面有两个顺天府的官差,他们想必不会认错!”
单文柏也回想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之前来此的时候,在大门上面应该是有“金宅”二字,可如今却不见了!
现在既然不能明说自己之前曾经多次来金家赴宴,单文柏也只能推脱,说是由顺天府的官差引路来此。
之前,单文柏为了将金家上下都抓起来,便去顺天府借了一些官差。
后来,他和崔时敏在去顺天府准备拿下金云舟来要挟金承满的时候,大部分官差都跟着回了顺天府,只剩下这两人还留在此地。
倒不是说那些官差不想给单文柏面子,而是他们再回到顺天府的时候,都被唐大年留下了。
这个时候单文柏还是有些庆幸,因为如今还有两个官差在此,否则倒也没有这么合适的借口。
陈安晏闻言却不置可否。
随后只见他将刚才从怀中摸出的两样东西放在了单文柏的面前,淡淡说道:“大人的消息还是闭塞了些,此地已经不是金家,而是下官置办的宅邸!”
单文柏定睛一看,陈安晏放在自己面前的两样东西,一样是地契,一样的房契。
上面的所写的名字,正是陈安晏!
单文柏见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没想到,这煮熟的鸭子,竟然还能飞了!
原来,在今日下午的时候,金承满已经将这里的地契和房契都改到了陈安晏的名下,如今,这座宅邸,便是陈安晏的私产!
中午在顺天府偏厅的时候,陈安晏跟金承满提到了今日在大殿上金云舟指证单修一事。
金承满起初确实有些不满,甚至愤怒!
因为陈安晏如此诱导金云舟,必然给金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金承满从商多年,早已将人性看的透彻,因此,也能猜到金家日后的局面。
尽管他也想过补救,可经过陈安晏的剖析之后,他也意识到了,如今金家在京城恐怕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于是,他便只能答应陈安晏的计划,那就是迁出京城!
一开始,金承满也有些担心,因为金家在京城还是有不少买卖,而且,家中还有不少东西需要收拾!
以他对单文柏的了解,单文柏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必然会在今日就动手!
所以,金承满担心时间上来不及。
不过,陈安晏却让他放心,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万通镖局的副总镖头!
以万通镖局的效率,自然能够在在半日之内就将金家所有的东西收拾好!
而为了避免单文柏在这段时间里提前对付金家,陈安晏便想出了在天外天设宴款待,以此来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