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送别了你的轻舞姑娘,不舍得?”姝理侧头看向长安君。
长安君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收回了视线,“不舍?或许吧。人生漫长,有一红颜知己,或是俏丽佳人,已然得到了满足。”
“所以你内心的芥蒂,是她杀手的身份,而不是舞姬?”
长安君抬起头,看着厚重的云层,“或许是吧,当自己身处黑暗中时,才能看清黑暗中的龌龊。”随后转头看向姝理,“何况我最想要看到的和得到的,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
姝理凝视着长安君,辨别着他话中的真假。
时有爱美人多于爱江山之辈,亦有怒发冲冠为红颜之流。
长安君分明是动了情,但依旧将它按捺住,使之深藏于心底。
你到底对王室的执念有多深?
“你有没有想过,她会一去不复返?”姝理开口说道。
“是么?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直觉。”
轻舞离开时望向长安君的眼神里除了包含离别与不舍,还深藏着一种坚定。就像是毅然决然地离开,做好了不再见的准备。
“是嘛?”长安君转回头看向早已没有了身影的车队,只有路上留存的痕迹证明了他们的离去。
“走吧,回去了。有消息传来,燕国使臣已经准备从燕国出发了,经代地入赵,和我们的行程似乎有了重叠。”姝理转身准备离去。
长安君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让我独自待一会。”
姝理回望了长安君一眼,最后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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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大父,没想到我也会跟着来吧?”姝理撩开车帘,伸出半个脑袋,狡黠地看着一脸错愕的李牧。
李牧反应过来,先是一喜,随后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军中历来要求严厉,就算是长安君你我也不能例外,为何会将小孩带入军营之中。”
姝理一看到大父突然这么严肃,下意识地缩回车厢,只留有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外面。
长安君则是回头望了望露出半个脑袋的姝理,拍了拍额头。
我的乖女儿也,不是跟你讲过,在进去之前要尽量隐藏自己嘛,结果现在反而还主动暴露自己。
长安君略带尴尬地看向李牧,“额,这个......小子乃第一次出任军需官,初入军营,所以军中的大小事务还不慎了解,这个......”长安君走上前,拉起李牧的手诚恳地说道:“小子下次一定注意,何况......”
长安君四处看了看周围的士官将领,接着道,“四周皆为亲将,他们也没看见将军哪有违反军规,是吧。再者说,我也没看见什么小女孩啊,是吧。那个,这位将军,你有看到什么小孩吗?”
被长安君叫中的那人侧头看了看李牧。
身为李牧嫡系将领,虽然不曾见过自家将军的家人,但是既然刚刚那小女孩都叫了自家将军一声“大父”,而且将军也面露了喜色,必然是将军的孙女不会有假。
“回长安君,末将并未看见什么小女孩。”
长安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问向另一个人,“那这位将军可否看见一个小女孩?”
“回长安君,末将并未看见。”
“这位将军呢?”
“末将也没见到。”
长安君甚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重新看向李牧,“看,将军,军营并没有什么小女孩。”
李牧左右看了看,四周的亲将要么抬头看天,要么埋头看地,像是有什么特别吸引他们的东西一般。
李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抽回自己的手说道:“长安君远道而来,还请进入军营。”
“咳咳。”长安君收回手,“将军,请。”
“请。”
刚入辕门,长安君转头对李牧朗声说道,“小子听闻将军和将士们为抵抗北方狼族的入侵,浴血奋战,将之拒之境外,不愧为我赵国北方的守护神。所以小子特地安排了几车美酒,特地运来款待各位将士。”
周围听闻了的士兵们眼神一亮,随即纷纷将目光放到了李牧的身上。
李牧治军素以严厉闻名,军中若非特殊时刻,几乎都看不见酒的影子。
并且李牧还以身作则,下面的人就更不敢私自饮酒了。
李牧隐晦地看了看四周的士官们。
如今战事早已安定,之所以向朝廷讨要钱粮,是因为朝廷好几次的军粮和钱财都没有发到位,往年的钱粮发放,不是少了,就是推迟日期。
若非有他在,狼族畏惧而不敢南下,使得代地几年来发展稳定,不至于军中缺粮。
但是朝廷对于北地军队的钱粮早已拖欠多时,好不容易借着狼族和燕国入侵的时机,向朝堂讨要钱粮。
当朝廷使者传旨说不日,长安君便会押送钱粮到来。
李牧还以为朝廷终于是重视北地了。
结果,当看见长安君派人送来的信件时,李牧便知道朝廷还是那个朝廷。
而现在狼族早就夹着尾巴逃回了草原,燕国的战事也已经平定,适当地让将士们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既如此,在下就谢过长安君了。”
“哎呀呀,不用谢不用谢,都是一家人嘛,应该的。那个,这位将军,还麻烦你派人帮忙卸下马车的美酒。”
长安君所指的,正是他第一个说问到的那人。
其实,要不要他派人帮忙都无所谓,只不过看在他这么懂得人情世故的份上,长安君也准备还上这份人情。
毕竟奉命前来帮忙卸酒,便利之际,给自己多拿上几壶好酒也不成什么大问题。
那位将军侧过头看向李牧,李牧也得知其中关系,但毕竟是自己人,何况就算他多拿了酒也会分与诸位同僚,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人见李牧点了点头,于是向长安君作礼道:“喏,末将这就去安排。”
其他将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今天晚上都给我往死里灌他丫的。
姝理则在马车里偷偷观察着长安君和自己大父,偷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
长安君不愧做了这么久的商人,人情世故这块,他是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