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开放式坟墓,位于阴影之地某个山脚下的古树前。坟墓前虽说立有墓碑,但墓碑上却并不存在任何关于墓主人的名称或其他身份标识。
墓碑旁的古树上吊着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只见这具尸体已然被严重扭曲,表面上还残留着十分严重的撕裂痕迹。至少但从目前的情况来说,那具尸体的破损程度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认知范围。
这天,布姆一行七人来到此地,纷纷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诡异场面。只不过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却是向来沉默寡言的珀耳修斯。
或许是出于尚未解决体内灵能絮乱的情况,亦或者仅仅是珀耳修斯实力不济。总之他待进一步观察那具尸体片刻钟后,竟产生了轻度眼疲劳、头痛、以及流鼻血的症状。
“这么回事,难道这墓里面隐藏着什么无法被感知到的危险?珀耳修斯,马上闭起双眼,别再凝视那个墓碑了!”
布姆皱起眉头,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撑起了灵能结界。他可不愿同伴如此莫名其妙的出现什么意外,也同时收敛起了笑容,可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他可以毫不畏惧的直面尘世巨蟒耶梦加德,也能无惧帕瓦联邦铁骑的威胁。但若是叫他处理这种情况,却显得有些强人所难。
再说白点,布姆本质上与六花无意,都是不喜欢动脑子的人。只不过六花是彻头彻尾的肆无忌惮,而布姆则更喜欢将麻烦抛给自己的导师克莉丝汀。
“你别这么看着我,因为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东西。”
“不过据我猜测,这里诡异的东西仅为坟墓本身,至于那具尸体么,应该如同诱饵般的存在。其不过是为了引诱生物踏入坟墓当中,本身却并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克莉丝汀见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搞不明白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可以她四百多年的智慧,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就在这边众人讨论之际,平日里慵懒之际的母虫阿尔贝托却是已然睁开了双眼,也好奇的打量着那个坟墓。
“格洛莉娅大人,这种东西似乎与魂蝶一族的葬礼有些类似,你要不要听我说几句?”母虫阿尔贝托附耳小声询问道,生怕自己又多管闲事。
只不过这回格洛莉娅闻言却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将知道的事情讲出来。别看格洛莉娅平日子不怎么待见珀耳修斯,但她却也不会真让虽伤害到对方。
“在我们魂蝶一族,有个古老的习俗。但凡即将死掉的魂蝶,大都会选择在某个坟墓里蛰伏,直到彻底死去。”
“而那些死掉的魂蝶,身体将会最终幻化成一具人类骸骨的模样,引诱任何胆敢靠近的生物踏入墓室之内。”
“只不过,这么做却并非打算真正伤害谁。那些死掉的魂蝶,一方面不愿自己的坟墓被毁掉,另一方面则是大多数魂蝶终其一生都没法化为人形,自然也无法以通用语倾诉内心的不甘之意。”
“因此,那些被引诱进墓室的家伙,也仅仅是短暂迷失了心性,却也会待听完对方的牢骚后平安无事。”
“魂蝶一族将那种地方称作‘安魂墓’,虽说咱们眼前的那个坟墓看起来不太一样,可本质上却与‘安魂墓’无异,都是通过某种神经系灵能之力扰乱心智的玩意。”
母虫阿尔贝托说罢又补了一句,称坟墓旁的那个小土堆内蕴含着些许神经系灵能之力,又称自己可以独自深入其内,将所见所得完整带回给格洛莉娅。
只不过格洛莉娅却是摇了摇头,称没必要因此这种小事情就暴露了真实身份,那可是一张很有趣的底牌。
“你们都退后吧,我打算去研究一下这个坟墓,大家只需竖起耳朵聆听,别打扰到我,更别问我任何问题,因此我自己也不知道。”
“秘术,血豢!”
只见格洛莉娅说罢,先是示意同伴们安静下来,随即顿了顿手里的黑色小洋伞。一只由完全血液凝聚而出的魔能生物凭空出现,虽说样貌丑陋至极,可却能无视任何威压之力,更重要的是悍不畏死。
“先给我将那具尸体吞噬,再将一旁土丘夷为平地,再深入墓室,将一切讯息传达回来!”
随着格洛莉娅的命令,那只血豢便开始有所行动。只见那具尸体被其直接塞进了嘴巴里,而后又十分粗暴的将一旁的土丘砸了个稀巴烂。
待做完这两件事情后,血豢则缓缓踏入了墓室当中,丝毫不敢违背格洛莉娅的意志。
“呃...这里有一个坟墓,旁边有一块没名字的墓碑与一堆土...”
“我现在就站在洞里,眼睛...眼睛是睁开的,我现在就在凝视着自己...”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去害怕死亡...”
“我,我,我有了顿悟!对不起,我想如果这只一切都是凭空而来的,那我就是注定...注定会死去...”
“我总在害怕死亡,害怕在结束前随之而来的那些痛苦。可那也并非我真正说害怕的,我害怕的是未来,我无法接受的未来...”
“即使未来也不全是坏的或痛苦的,但当我每每低头凝视着这自己的坟墓,我却只看到了自己腐烂的尸体。同时我也意识到,那躺在下面的自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它想告诉我什么...”
“让我说完,求求你能再聆听我几分钟时间!那个地下的东西告诉了我真相;一切都是有限的,而我在这该死的生命的宏大规模中,却连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一切!你、我、你的主人、我的家人、日月、星辰、灵能之力...一切必将毁灭,必将在未来某天被更恐怖的力量毁灭...”
“我害怕结局的不确定性,在内心深处,我知道,我知道世人所做的一切都无关紧要。那些家伙不会因何以成其为自身之物而被铭记,更不会因将其塑造之物而被铭记...”
“你不会明白的,永远都不会明白!当我说‘我会因某事而被铭记时’,我不过是在欺骗自己...”
“当那不可避免的时刻到来之际,又有谁会记得我?没有人会!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我的所作所为。不过到最后,什么都已然不重要了...”
“我的时间一秒比一秒短。每分钟、每小时、每天!逝者如斯,时间从未因我而停止。我不禁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直对自己隐瞒真相。但我依旧在试图理解它,试图理解它到底想暗示我什么...”
一个陌生男子的哭诉声,缓缓从血池内传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懂那些无病呻吟的言辞为何会存在至今。
“给我毁掉这座坟墓,彻底毁掉!”
“凭白浪费掉我半个小时,难道我是个白痴么?”
最终,格洛莉娅向血豢下达了新的命令,只见血豢很轻松的将那座坟墓毁掉,最后一丝神经系灵能之力也仅此而已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