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阿史那大将被押送离开之后,李渊笑着点评道:“此人或能再乱突厥。”
“呃……”李善不太看好,小声说:“伯父,阿史那·社尔此人,知晓大局。”
“知晓大局?”李渊想了想,摇头道:“即使如此,但也要放归。”
“伯父说的是,无奈之举。”李善一副后悔的模样,“谁想得到颉利那厮居然这么没用!”
李渊丢了个白眼过去,还不是因为被你撵着屁股杀的太惨!
顿了顿,李渊笑道:“不过怀仁适才点评,或许有些妙用。”
李善干笑了几声没再说什么。
顾集镇一战之后,颉利可汗威望大跌,实力也有不小的损失,突利可汗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两方争权夺势,水火不容。
突利可汗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如今颉利可汗只能勉强抗衡,双方势力对比在顾集镇一战反了过来,自然和李善杀的太惨有直接关系。
阿史那族人被杀的太惨,突利可汗在族内的威望不能说有多少提高,关键是颉利可汗的威望大幅度下降,这直接导致突利可汗在族内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叔叔。
颉利可汗除了一波自己的嫡系之外,以大量的中小部落为援,比如铁勒九部中就有两支旗帜鲜明的支持他。
若不是此次草原突降大雪,双方不得已罢手,说不定都已经开战了。
李渊放归阿史那·社尔,无非就是希望双方势力能达到一定平衡,不要出现突利可汗吞并颉利可汗,一统东突厥的局面出现。
说白了和七八年前突厥一样,李渊希望看到草原上部落混战,最好是杀的人头滚滚……放归阿史那·社尔、阿史那·思摩,意欲重修两国之好,其实是在说,你颉利可汗也可以以大唐为援啊。
李善对此实在没什么信心,就目前这种局势,以阿史那·社尔的心计,只怕不会开战,而是会阻止内乱。
所以,李善有意埋下这颗钉子,一颗在阿史那·社尔与颉利可汗之间的钉子……要知道当年处罗可汗暴毙而亡,其次子阿史那·社尔是有资格继承汗位的。
一番折腾后,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李善索性就留下混了一顿,反正他也不挑食。
“对了,明年当在关内道备兵。”李渊笑着说:“三胡有意请命,怀仁可为副手。”
李善缩了缩脑袋,“前日武德殿赴宴,齐王殿下可没提起此事。”
“更何况,一时半会儿,臣实在不愿重返战场……
李渊瞥了眼过去,“怀仁不必如此谨慎避嫌。”
“伯父说的是,但小侄实在有意明年请命,外出屯田种植棉花,只怕难以分身……”
李善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吐槽……他相信李渊说的是实话。
真的没必要这么避嫌,因为李渊虽然已经五十七岁了,但依旧身强体壮,至于脸上的皱纹……二十年前他脸上就有这么多皱纹了!
所以李渊觉得,自己至少还能做十几二十年的皇帝呢……哎,李善为面前这位皇帝默哀,这一世的结局,未必会比原时空好多少……只要不改立太子。
不过,李善心里有些许疑惑,放归阿史那·社尔、阿史那·思摩,这是军国大事,李渊今日都放了话要放归了,不可能只和自己商议,应该是宰辅、亲王议定的事。
即使是自己生擒来的,也没必要让自己跑这一趟……还特地在下大雪的时候,让殿中监陈福跑到庄子里去叫人。
前日赴宴武德殿,昨日齐王请命,今日就召自己入宫觐见……李善在心里滴咕,看这架势,李渊对自己的信任度也不算多高啊。
或许,这是身为帝王的本能?
又或许,出了什么事?
回到司农寺的李善琢磨了好一阵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如果要出什么事,自己还是别被卷进去的好,凌敬那句话说的对啊,自己一旦被卷进去,搞不好局势就会失去控制。
这倒不是说李善本身分量有多重,地位有多关键……而是他就是能惹事。
“殿下。”
“元楷兄来了。”李善笑了笑,“今日觐见,所以……”
“哈哈。”赵元楷笑了,这位上司惫懒……已经是众人皆知了,“殿下择陇州还是同洲?”
“元楷兄看呢?”
“陇州三屯,地势平坦,不过同洲靠近黄河,水利便捷,各有优劣。”赵元楷仔细分析了一番,最后说:“还是同洲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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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想了想,毕竟刚刚开始,不需要太多的田地,点头道:“那便同洲吧,还要拜托元楷兄。”
“分内事。”赵元楷笑呵呵的说:“待得明岁有大批棉袄,百姓当免冬寒之苦。”
尽特么扯澹,刚刚开始只能在军中推广,让府兵亲身体验到好处,才能顺利的推广到民间,李善随口附和了几句,突然说:“今日陛下提及,当在关内道备军。”
赵元楷呆了呆,“关内道……应该是灵州道吧。”
“或许吧。”李善不太确定,唐朝军区分配变化很大,比如河东之前一直是河东道行军总管,不过代州军大败突厥之后,李靖这个代州总管也兼任代州行军总管了。
关内道最有可能发生战事的就是灵州,一旦备军,应该是以灵州道行军总管的名义。
又聊了几句,李善确认赵元楷在齐王一脉中的地位不高,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呃,主要是雪停了,再等等说不定又开始了,李善转头就出了皇城,早上就说了嘛,今儿给自己放一天假……明天正好是假日,连着能放两天呢。
村口处,聚集的人更多了,李善一眼就看见张文瓘那厮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正和几个年纪相彷的青年堆砌一匹良驹,还把自己那批神骏的坐骑牵来做模特。
“怀仁兄!”忙得满头大汗的张文瓘兴冲冲的跑来,突然拍拍脑袋从一旁的马车里取出一个木匣子,“喏。”
李善打开看了眼,是一支还蘸着点点雪花的梅枝,上面星星点点的梅花,“又让你做信使?”
“反正也不是一两趟了。”
张文瓘倒是无所谓,呃,事实上就是这厮第一次传过去的那首“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最终为李善和崔十一娘拉上了那根姻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