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有些担心儿子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湖弄儿媳,十一娘可是个聪慧的孩子,而张氏是有些羡慕女婿对妻子的体贴,但事实上,夫妻俩之前刚开始的气氛有些凝滞。
因为李善这货今可能脑子进水,嘴巴也秃噜皮,居然将心里话出来了……其实我不想看到你怀裕
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后世,哪个妻子听了这话能不火冒三丈啊?
李善这才回过神来,脑门上都冒汗了,他还在心里猜测是哪个套套漏了,赶紧结结巴巴的解释,“毕竟以前跟着老师学医,年岁尚,身子还没完全长开……”
这下子崔十一娘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幽幽道:“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但世间女子,谁都要过这一关。”
“放心吧,你身子康健,不会有问题的。”李善想了会儿,声:“不要吃的太多。”
“三姐和长孙婶婶也这么,胎儿壮实容易难产。”崔十一娘抚摸着腹部,脸上有着异样的神采,突然用一种类似于调笑的口吻:“这也是好事,周妹妹和蛮都等急了呢,对了,今冯娘子也来了,有些等不及了。”
周氏和蛮都陪着李善好些年了,蛮还稍微好点,周氏都已经二十六岁,熟的不能再熟了,而李善和朱氏都考虑嫡庶的缘故,所以都没有怀裕
而那位冯娘子是凌敬的二儿媳,女儿就是那位已经定下嫁入李宅的凌家女……当年被看光了,不嫁也不行啊。
李善有些狼狈,突然想起前世在妇产科看到的那一幕,一个丈夫在妻子怀孕时候管不住下半身,结果被娘家人捉奸在床……跪在即将临产的妻子床边。
好惨啊。
对比一下,十一娘的态度……李善非常唾弃这个时代的道德规范,太不要脸了,太大男人主义了!
不过好像自己很久没有陪过周氏了,上一次连床夜话更是早在年初回京的时候了,想想也有点怀念呢。
“凌家妹妹肯定是占了个位置的。”崔十一娘笑着问:“另一个位置留给谁呢?”
魏嗣王府中,除了王妃之外,还有两个有品级的贵人位置,凌敬以后没有意外肯定是要执掌门下省为宰辅的,孙女为妾室已经委屈了,肯定是要占一个的。
另一个位置……周氏的哥哥周二郎在亲卫中不算太出挑,但因为曾经救驾得以爵封县候,而蛮就差零。
不过崔十一娘也看得出来,相对来,郎君更宠爱蛮一些,而且这个女孩似乎出身也并不普通……有些细节是幼年养成的,一辈子都改不掉。
都这些年了,李善早就通过种种渠道探查,差不多能确定蛮的身份,但这时候他不想提这些,转而道:“此番倒是凑巧,就算事后有人疑心,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崔十一娘伸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早上不是问过了吗?”
“……”
“父亲不是无虞吗?”
“呃,是。”
“临行前,郎君曾提及,东宫不会在陛下避暑期间举事。”崔十一娘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妾身也问过长孙婶婶,未闻裴弘大患病。”
李善没想到妻子的心思如此敏锐,如果太子在这两个月起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已是风烛残年的裴世矩撑不住了,这也是李善昨夜赶路时候最为担忧的地方。
在心里盘算了下,李善低声道:“仁智宫那边可能会有事变……”
崔十一娘眉头皱了皱,歪着脑袋想了会儿,“齐王吗?”
这个推测并不难,有资格参与夺嫡的除了太子、秦王之外,只有同为嫡子的齐王李元吉。
李善犹豫了下,“或许吧,期间玄机尚不明了。”
“那郎君准备好了吗?”
面对丈夫的沉默,崔十一娘伸手轻轻抚摸着李善的鬓角,“临行那日,郎君曾言,重耳在外而安。”
“但重要的并不是重耳在外而安,而是回归齐国,力挽狂澜,为诸侯之伯,称霸春秋。”
李善怔怔的看着妻子,这个道理并不难懂,但这明崔十一娘已经揣测到了自己的企图。
呆了会儿,李善才开口解释道:“事关机密,凌公知晓,但无凭无据,不能以此指证,更不能上禀陛下、秦王,故只能私下行事,岳父大人……”
“父亲看似儒雅,实则执拗。”崔十一娘接口道:“妾身如何会怪郎君呢?”
听了这话,李善更是惭愧,“启程回家,本想以此携岳父大人同来,但……”
“父亲拒绝了。”崔十一娘笑吟吟道:“郎君要心谨慎,但也不可手软……当为家人所虑。”
什么叫完美老婆?
这就是了。
李善深深的看了眼妻子,崔十一娘自然是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并不是因为她怀孕回庄,必然是有突发事件,甚至已经有了相当明确的猜测,而父亲至今还在仁智宫内,但现在崔十一娘却不肯继续追问下去。
十一娘的对,自己既要心谨慎,以防露出什么马脚,但也绝不能心慈手软……虽然主动权并不在自己的手中,但自己已经提前布下了棋子,而且又有尔朱焕提供的准确时间点,一定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在最关键的地点。
这时候,侍女捧着一篮新鲜李子进来,崔十一娘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抓了个啃了口后,眼睛一亮,就靠在竹榻上,像只松鼠一样,两只手抓着李子一个个的啃着。
李善也捡了个,还特地捡了个皮红的,一口下去,腮帮子都麻了……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酸儿辣女,酸儿辣女。
已然入夜了,崔十一娘沉沉的睡去,偶尔夜间转身,迷迷湖湖的碰到了什么,勉强睁开眼看看,丈夫并没有去妾室的房中,而是陪在自己的身边。
再次睡去的崔十一娘嘴角边不自觉的带上几丝笑意,她觉得自己很懂丈夫,也很懂得如何与夫家相处,更懂得驭夫之道。
郎君看似与人为善,实则性情刚烈,所以,自己需要以柔克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