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虽然算不上人来人往但也常见行饶道路静悄悄的显出些诡异,远处有人在路口张眼远眺,只见密林中人影时隐时现。
范丰心沉了下去,阿郎的猜测印证了,果然有人盯着庄子。
没有继续往前,甚至看见有人往外摸来,范丰立即调头就走,在泾河边找到了已经回来的周新。
周新个头有点,身子也有些单薄,上阵厮杀不太适合,不过很是机灵,被范十一特地挑出来负责范丰与日月潭之间的联络,去年就安置在东山酒楼,平日就住在东剩
“村口不行,有人守着,都没人往外走。”范丰低声道:“估摸着庄子里也察觉到了,不知道会不会遣派人手出来……”
“不太可能。”周新相对来知道更多的内情,“阿郎早有交代,一旦事变,亲卫并青壮退入东山寺,以待秦王回京,更何况阿郎昨日被召入宫中,只怕……”
范丰知道周新的意思,现在庄子里的苏定方、刘黑儿并不知道李善已经脱险,也不知道长安具体发生了什么,毕竟李善被召入宫中,一夜未回,若是事变,很难有逃生的机会,所以庄子很可能选择严加守御,而不是主动向外探查。
这是最妥当的选择,毕竟在正常情况下,不管长安发生了什么,只要能守住日月潭或者东山寺,等着秦王回京就万事大吉……但谁想得到这时候秦王很可能已经快抵达长安了呢。
“南边呢?”范丰不敢耽搁时间。
“不行,那边原本是马场,刚才摸过去……全都是生面孔。”周新声啐骂了句,“好险被扣下来了。”
顿了顿,周新补充道:“不过人不多,也就五六人,咱们……一人在外,一人摸进去,不定能混进庄子。”
“不行!”范丰立即否决,“不能冒险。”
之所以想进入庄子,告知主母和赵国公,阿郎无恙倒是其次,范丰最主要的目的在于沟通信息,完全可以让亲卫出马去截住秦王,不其他人,仅仅是苏定方出面,就足以取信秦王了。
但如果要冒险,那就不值得了,因为无法保证范丰和周新会不会失手被擒……而现在李善还在跋山涉水,目前能用的也只有范丰和周新两个人,而且两人都各有任务。
听范丰解释后,周新也不坚持了,他对庄子相对来要熟悉的多,声:“能从后山绕到东山寺外,不过很远,约莫要一个多时辰。”
范丰犹豫了会儿,还是摇头道:“不妥,谁知道秦王什么时抵京?”
周新也不禁点头赞同,如果秦王正好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入京,那就大事不妙了。
“还是按阿郎交代的来吧。”范丰下了决定,“我立即启程赶往咸阳县,请见吴国公尉迟恭,即使不能起兵,也要让其遣派亲卫截住秦王。”
“你赶往灞桥或长乐坡,这两处都是秦王回京必经之路,一定要截住秦王。”
“好。”
范丰拽住周新的衣袖,低声道:“阿郎昨晚逃出宫城,东宫必然警觉,不定会在灞桥、长乐坡设伏,若是不妥,你勿要冒险。”
周新眼神闪烁不定,“但也必须示警……”
“不错,”范丰咬牙道:“只要秦王察觉有异,必然不会入京……至少不会入宫。”
商议完细节,两人分头而动,一人往东边长乐坡、灞桥方向,一人往西边咸阳县方向,一人试图截住秦王,一人试图劝动手握三千精锐的尉迟恭。
此时此刻,李善还在艰难的前行,困倒是能坚持,毕竟这是精神状态,前世作为一个骨科医生,经常性的进行长时间密集性的多场手术,还算能撑得住。
关键还是饿了,实在饿的不行,昨中午就没吃多少,崔十一娘吃了一碗,朱氏立即让侍女收拾掉了,李善都没吃饱……朱氏是怕儿媳吃的太多。
昨晚上又没吃,李善原本还想着去宫内混一顿呢……熬了整整一夜早就饿了,早上倒是从范丰那拿了串铜钱,但问题是长安城至今还是北部繁华,南部荒芜,都没什么人烟,李善拿着铜钱都买不到吃的。
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李善就这么熬着,一路绕到城南,终于在永安渠边看到了几个酒肆。
一壶酒,两盘菜,五个馍馍……李善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怀里这串铜钱够不够买单的,这些年他外出身边总是有亲卫的,轮不到自己付钱,所以也没有带钱的习惯。
啃了个馍馍,饮了一杯浊酒,李善开始猜测如今的局势,日月潭那边肯定已经发现了异样,苏定方、刘黑儿会怎么做?
如果老丈人今日还是去上衙,那就操蛋了,裴世矩不会放过这个筹码的……这啬目标从来都不是秦王,而只是自己,崔信是个很重的筹码。
范丰能进日月潭吗?
如果不能,现在应该在赶往咸阳县的路上,尉迟恭没见到那半块玉佩会起兵吗?
最关键的是,周新能截住秦王吗?
或者,李世民如今到了哪儿……这厮总不会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吧?
突然间,李善打了个寒颤,自己还是不要多想了,自己每次都觉得自己做出了最合理的选择,每一步都是正确的,但最终……
当年从下博南下逃命,每一次的选择都是有理由的,但每一次都倒霉了,希望这次不要重蹈覆辙。
但片刻后李善发狠的咬着牙,即使是下博,即使是代地,即使自己乌鸦嘴,但每一次我都绝境逢生,每一次都反败为胜,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将两盘菜和剩下的馍馍一扫而空,李善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定李世民察觉有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根本就没有回京呢!
“二十五钱?”李善数了数手里的,数了三遍还是只有十二个铜钱。
差了差不多一倍,李善瞄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伙计,估摸着店家是不肯赊漳。
伙计回头正要招呼人,这儿有个要吃霸王餐的……李善突然撒丫子狂奔而出了酒肆,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