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山间石坪,占地有百亩左右,其大已属可观,一旦处于崇岭峻峰簇拥之中,顿时显得何其渺,微不足道。
“呜......呜......呜......”
此处离地高达千仞,却堪堪位及山腰而已,四下叠嶂万重,峰峦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雾霭异常厚重浓稠,随着阵阵山风劲吹,翻滚开合之间,变幻莫测,周遭景致影影绰绰,轮廓模糊。
“卫道友此次闭关,一别五载未见,想必收益良多。”
寥寥七名修士服饰各异,散坐于石坪的各个角落,看似稀松随意,周身气息却是凝练异常,风姿器宇不凡,加之四周云雾缭绕,身后群山环卫,别有一种出尘脱凡的意味。
“哈哈哈......抵达吾辈元婴之境,如逆水行舟,修为精进谈何容易?能略有所得,余愿已足。倒是熊道友狩猎收获甚丰,又增添了几样新奇兽材。”
众人俱是相识多年,苦修出关之余,免不了打趣调笑一番,实无任何恶意,聊以排遣孤寂枯燥。
“各位道友见笑了,熊某家当粗浅微薄,何来珍稀一。侥幸捕获一枚妖兽魂魄,岂料本命神通如此奇葩!”
熊阊的脸上神色如常,并无多少尴尬,有些无奈地自嘲起来。
“唉......此物一直滞留熊某手头,几近十载光阴,既无用武之地,又苦于买主难觅,委实令人惭愧郁闷。”
几名元婴修士或供职于“执手盟”,或是长驻簇闭关的散修,对熊阊所言一事知之甚详,无不深感可惜。
“九级妖兽魂魄,毕竟得之不易,敝帚尚且自珍。”
“世事难料,此物虽古怪离奇,不定正合某人心意。”
“手握灵异物,静候有缘人,熊道友毋需太过介怀。”
众人平日洞府枯坐,经年累月,难免失之单调乏味,自行相聚在此数日,南海北闲聊一番,偶尔交换见闻、心得,美其名曰“证道会”,以凸显元婴修士之尊贵。
“咦......又有一位同道到场。”
正值谈笑风生之际,不远处的虚空泛起一阵细微扭曲。
“各位道友,余某来自外域,新近在此租赁洞府,久闻证道会之名,今日冒昧前来,增广见识,以开眼界。”
一名黑袍修士落足在石坪边缘,留有一部平整短须。修至元婴境界,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潇洒飘逸的气度,外形倒无任何出奇之处。
“呵呵......同道谬赞,多有溢美之词,不过是随意闲谈,聊以消遣。”
毋需刻意放出神识探察,彼茨修为差距一目了然,来人尚处元婴一层之境,周身气息刚刚稳固,果然是一名新晋修士。
“同阶偶遇一聚,余道友不必拘谨,大可自便。”
石坪上的修士,各自境界虽有所差异,但最低者已接近元婴中期,众人向余跃微微点头示意,便不再多加理会,转而继续先前未竟的话题。
“散修之地尚且如此,其他洞可想而知。昊封大陆底蕴之深厚,果然无与伦比!”
余跃心底暗暗吃惊,连忙拱手回礼,知趣地挑选一处偏远的角落,默不作声坐下。
“蔡某耗费数十载光阴,静坐参悟,始终不得其法,领域推演一事毫无进展,令人无比失望沮丧。”
众人虽纯属随意攀谈,毕竟身为元婴一辈,始终不离修士日常,余跃一边仔细倾听,一边慢慢鉴赏地摊上的物品。
“唉......昊封大陆历来才辈出,最终却无一例外,在这道关口沉沙折戟!”
董伦的修为已至元婴五层,足可震慑一方,心境似是颇为洒脱,仰头打了个哈哈。
“领域演化深奥莫测,资、悟性、气运缺一不可,契机未到,强求无益。董某一己愚见,和各位道友互勉。”
这番话放之四海皆准,并非如何深奥玄妙,但要真正做到知行合一,则绝非一日之功。众人闻听之下,亦是感概唏嘘,余跃不由暗自点头,若有所思。
“矿材、灵草、妖兽筋骨、鳞甲、利爪......”
各自身前的地面上,众人俱是铺设了一张兽皮,质地柔软厚实,展示的物品大同异,或是煞气强横,或是灵性富足,相对余跃而言,以往从未有过见识,倒是颇感新鲜好奇。
余跃本自外域而来,且修为低微,初次造访此间的“证道会”,更不便随意插嘴搭话,索性一门心思,遂一品鉴众人出售的修真物品,倒也自得其乐。
身为堂堂元婴修士,自然不会为区区灵石发愁,但手头杂物甚多,若置付交换会、拍卖会之流,未免上不了台面,不如借助同阶聚之机,倒可互通有无,以物易物。
“咦......盛装此物的器皿,倒是颇为少见!”
不经意间,余跃的目光落到一处摊位上,不觉猛然一顿。
一堆物品混杂,虽显得凌乱无章,倒也蔚为可观,其间竖立着一只灰色瓶,相比寻常盛放丹药的玉瓶,明显要大上一号,十分引人注目。
灰瓶的材料非金非石,非木非玉,余跃试图以目力探视,竟然被悉数阻隔。数张符篆将瓶口纵横交织,严丝合缝,显得煞有介事,依照常理推断,被封印在其内者,应是某种活物无疑。
“咳咳......敢问熊道友,不知灰色瓶盛装何物?”
余跃不禁心中一动,低低地神识传音。
“嘿嘿......九级土系妖兽魂魄,取自滚地铁须蚣!”
熊阊轻笑了一声,似乎早已料到,余跃迟早会有此一问。
“嘶......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鸿运,骤然而降,余跃不免心神剧震,周身气血当即奔涌激荡,脑海中一片浑浑噩噩,茫然不知所措。
“但凡土系材异宝,号称防器至尊,最受修士青睐,向来多多益善。更何况九级妖兽魂魄,有价无市,今日能得一见,已属福缘不!”
余跃呆坐当场,双眼发直,呼息陡然粗重急促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讨问。
“如此珍稀之物,为何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