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听明白了,这位老裁判也是个势利眼。
他决定想办法让老裁判有所忌惮,防止其在关键时刻拉偏手。
于是先告状为强,“易公子逼迫简某离开此地,否则便要晚辈遭遇不幸,还望前辈给我做主。”
易风顺则不慌不忙地辩解道,“晚辈也是替简公子着急,所以才催促他赶紧出发。”
老裁判很擅长顺竿爬,“这回清楚了吧?是简公子你误会啦。眼下耽误的时间可不老少了,咋还在这里磨叽啥呢?麻溜儿开动吧。”
简直故作疑惑,“呆在这里不就可以胜出么?我干嘛还要离开?”
老裁判一听这话当即慌了神,竟然现身在易风顺和简直面前。
当然也是因为这会儿,其他选手都已经选定通道而去。
现场只剩下事关紧要机密的两位当事人,老裁判便不再避讳太多。
只见他矮胖身材,酒糟鼻下面留着一把长长的白胡子。手里还拄着一根桃木杖,与传说中的土地公公一模一样。
老裁判凑近简直,“这事儿是谁告诉你的?”
简直本能地退后一步,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指易风顺,
“他。”
老裁判当即转向了易风顺,“你知道题目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泄露天机?就算你福泽深厚,怕是也担待不起吧。”
易风顺很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他可承受不起这等罪过,于是连忙澄清道,“简公子在胡说!晚辈从未与他讲过那些话。”
老裁判也有大致判断言语真伪的神通。
他感应出易风顺没有撒谎,便又质问起简直,“易公子否认此事,你可有证据?”
简直迟疑了下,“虽然他没有直接告诉晚辈,却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老裁判终于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你纯粹是在臆测而已。”
简直分辩道,“晚辈并非是在臆测,只需简单推论即可。易公子被称作本届大赛的头名人选,却一直呆在起点处毫无动作,这个表现是不是很可疑?前些日子易公子还口出狂言,要在大赛中让简某输个心服口服,可见他并无放弃比赛之意。那么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起点即终点。只要呆在起点处,便可以胜出。难道裁判大人不应该问问易风顺,他是如何知晓题目的吗?”
老裁判的确不想问,因为根本不用问也能猜到。
易风顺乃天之骄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无论如何,他总能得到上天的青睐。至于具体通过什么方式,还有那么重要吗?
本届大赛的题目,是天庭亲自布置下来的。
不仅在赛前,需要严格保密。就是在比赛过程中,也不得泄露。
只有待到公布比赛结果时,才能予以揭晓。
作为主事裁判,发现题目有可能已经被泄露,职责要求他应该立即进行查证。
如果简直不提这事,他或许可以打个马虎眼,借口疏漏了。
可当下简直公开挑明了,老裁判也只得询问易风顺,至少要走个过场,
“易公子为何还不行动?莫非真如简公子所说,提前掌握了考试题目?”
易风顺依旧镇定自若,“晚辈并不晓得大赛的题目,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有位仙人跟我说,一动不如一静,老实呆着就能躺赢。晚辈也不知此事的真假,只是觉得尊重仙人总是对的。”
识海里,夜枭给出判断结论,“此言不实。”
小正转达鉴心提示,“这货说话半真半假。其实他已经确信,呆在这里就能胜出。他这是在配合裁判为其开脱,所以装起了糊涂。”
大黄报告情绪判断结果,“这家伙正在偷着乐。应该是裁判打了招呼,二位在给老大演戏看。”
很显然,老裁判不老实。
简直知道他已经传音易风顺,教他整出了这么个说法。
不过,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简直已然达到了目的,验证了先前关于起点即终点的判断。
因此他必须坚持留在这里。如果比赛结束时他还没被赶走,那就算是成功了。
简直一本正经地学易风顺说话,“这不是巧了嘛。晚辈昨晚也做了个梦。有位大神告诉我,应当紧跟夺冠呼声最高的选手,须得亦步亦趋形影不离。于是简某按照大神所言行事,得以细心揣摩易公子的言行举止,终于堪破了玄机,果然还是听大神的为妙。”
易风顺也是无奈了,“你也太无赖了吧,咋还学着编瞎话呢?”
简直揪住他的话茬儿,“你这是承认自己编瞎话喽?”
易风顺恼羞成怒,“承认个屁!我是说你在编瞎话。”
简直振振有词,“你都说我在学你。如果我编了瞎话,那也是跟你学的。”
老裁判可没工夫看二位斗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日后再掰扯。小老儿正式警告简公子,须得拿出证据来,佐证你的指控。若是拿不出来,可是要反坐其罪的哟。”
简直表示不服,“都是比赛选手,做了同样的梦。为什么他没事,我却要被问罪?”
老裁判一捻长须,“因为是你先指控他作弊,可他并未指控你哦。”
听他这么说,简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如此看来,老裁判是决意要偏袒易风顺。
这是在故意找茬儿,是打算对自己下手了。
简直并没有开口回怼,而是传音老裁判,“若是前辈这般严苛要求,那简某也不好再为您遮掩啦。其实让我知晓考题的,正是前辈您呀。本来看在前辈这么大岁数的份儿上,简某不想把事情点破。可您若是一味偏袒易风顺,致使晚辈无路可退,也只能将事情闹大,与前辈来一个鱼死网破。”
老裁判不肯轻易就范,“你竟然威胁裁判。就凭这一条,就可以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简直叹了口气,“晚辈也不想啊。可若是前辈非要下狠手,将影响全域修炼者的气运,简某便也没有活路了。还不如拉着您一起上路,做一个爽死鬼。”
老裁判也怕逼得他狗急跳墙,便缓和了口气,“你这娃娃小小年纪就死掉,也是怪可惜的。只是你莫要胡乱攀扯,小老儿可没向任何人透露过大赛题目。”
简直嘿嘿一声,“您的确没说,其实是我说的。可经过您的确认,就给弄实锤了呀。无论晚辈有千般理由做合理猜测,也无论易风顺表现得多么明显,都不如前辈您作为裁判说出来的话,更有信服力呀。”
老裁判不认账,“我和你拢共没说几句话,绝对没有确认过任何事情。”
简直嗤笑道,“就知道前辈年纪大了可能爱忘事,所以晚辈便用留音珠子,将前辈先前说的话,都给记录了下来。需要我放出声来,给前辈提个醒么?”
刚刚说过的话,老裁判自然不会忘记。
他这才意识到,先前听说考题泄露后不免有些慌乱,竟然一不小心就说走了嘴。
质问易风顺的那句话,等于承认简直说中了题目,并且还认定为天机。
考题被人泄露,主事裁判或担失职责任。
可主事裁判自己泄露考题,那便是渎职之罪。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在处罚方面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仅仅承担失职责任,基本上都会留仙察看,还有再被天庭录用的机会。
若被定了渎职之罪,剥夺仙籍是肯定的。
而一旦上面认定造成了严重后果,没准直接就给发往地府了。
老裁判想到此处,竟然打了千年来的第一个寒颤。
他本能地施展仙术领域法则,禁锢住简直的身体。
简直感应到了老裁判的杀意,不由得心里也开始打鼓。
虽然他知道,作为受天条约束的仙人,老裁判直接伤害简直这样一个凡人,是会遭天谴的。
更何况气运大赛选手,都是上天的宠儿。老裁判应该不会公开击杀选手,否则必将得罪老天爷,这比遭受天谴更可怕。
但老裁判利用仙术领域法则制住简直后,可以侵入识海夺舍,以驯养的魂灵取而代之。
简直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已经招呼识海诸位各就各位,准备来一个瓮中捉鳖。
如果老裁判真这么干,简直也只得将其魂灵拿下。
只是这老裁判,很可能就是当地的土地爷,所以简直并不希望对他这么做。
简直还没有做好收服仙灵的准备。先前对葛洪与薛葵所为,只是机缘巧合迫不得已。
土地爷所能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简直认为没有必要冒险。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万一出了偏差露出破绽,将惹来天大的祸事。
而作为凡人的简直,实在难以担待。
如果面临了天庭的追杀,眼下的他并没有能力保伙伴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