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漫天的大火照亮了漆黑的夜晚。
“逃!快逃!”
一个朦胧的声音在筱天的耳边轻轻低语,不断重复着。如同一柄包裹着棉布的巨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胸口上,那一阵阵的心慌与压抑让他难以呼吸,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轰!
一道亮光在筱天的脑海中炸开,他猛然坐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简单的书桌上散落着昨夜复习的书本与作业,深色的窗帘上,点点晨光艰难的透出。在他身旁的床头柜上,那暗淡的时钟正好跳到六点整。
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
清脆的铃声猛然敲响,还未回过神的少年瞬间就被惊醒。
连忙关闭了闹钟,伸手摸了摸额头,竟全是汗水。
“是梦吗?”
狠狠地摇了摇头,筱天连忙站起身,穿上拖鞋大步向着房门口走去。伴随着房门的打开,他的耳边隐约听见楼下传来细微的轻响,但筱天没有任何的好奇,转身向着另一边走廊的深处走去。
哗啦啦。
走入卫生间的筱天用清水狠狠拍打在自己的脸上,稍微冷静下来的他盯着水龙头里的水,怔怔的发起了呆。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起梦中的那场大火……
这已经是他这个礼拜第四次梦见了。
但这并非是他最近遇见火灾等危险所产生的噩梦,甚至在近些年间连类似的新闻他都没见过。而唯一与这场梦境有关的,或许是……十年前本市的那场离奇爆炸案了。
那是一场声势浩大,却又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的离奇‘事故’。
是的。事故……
这是新闻中给出的解释。
但是一个连绵数公里的爆炸,临近闹市街区,却存在着近乎几条街的无人区,烂尾房?还恰好在刚刚入夜时分整片整片的坍塌,却没有任何人员的伤亡?
而新闻也只是简单的给出工地爆破材料意外燃放,所幸人员早就疏散,所以没有造成任何的伤亡……
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释,却有这无数的漏洞。
那时的筱天虽然才七八岁,但却格外的印象深刻。
因为就是那一天,他梦见了那一场大火,他足足发烧了三天三夜,当再次醒了时,这个世界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又似乎什么也没变。
嘎吱。
房门的轻响声打断了筱天的思绪,他缓缓抬起头,正好看见自己房间对面的房间里走出一名身穿粉红色睡衣的少女。
那是一张稚嫩的脸庞,惺忪的眼眸还未睁开,左手搂着一只小熊布偶,右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间还险些撞到墙壁上。
还未睡醒的少女看了眼卫生间里的筱天,嘴里嘟囔了两句,转身就向着楼下走去并叫喊道:“妈!今天吃什么啊!”
“采儿啊!这么早就醒了吗?我正在给你煎蛋呢。”
“我要两个!”
“好好好。”楼下隐约间响起了妇女的轻笑声。
“牛奶在冰箱里,你自己拿一下。”
……
看着妹妹筱采儿消失在楼梯间,筱天连忙甩了甩头,抛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简单的洗漱完毕后。立马回到房间换上校服,将需要的书本装进书包,挂上肩膀,大步向着楼下走去。
刚刚下楼的筱天正好看见一名中年妇女端着餐盘从厨房中走出,那略带‘烟火’的脸庞挂着温和的笑容,再看到筱天后更是笑开了花,开心道:“天儿啊,快来吃饭,这次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火腿三明治,快来。”
温柔的话语仿佛拥有着治愈一切的魔法,如果是以往,筱天一定立刻开开心心的走上前,品尝着那百吃不厌的佳肴。
但是……
“不了。”
一种不知名的慌张与恐惧让筱天紧了紧书包,转过头的他撒谎道:“今天班里有事,我需要早点过去。”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连忙向着大门口跑去。
直到房门被重重关闭,在餐桌上大快朵颐的筱采儿才抬头看了一眼,而她对面正在看报纸的中年男子更是连头也没抬。
想要说些什么的中年妇女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将手中装着三明治的餐盘放在餐桌上,对着中年男子说道:“孩子他爸,你不觉得筱天最近有些奇怪吗?就好像丢了魂似的,早饭也不吃了。”
“孩子大了,总要有点私人空间,你管那么多干嘛。”
“再大也是孩子啊!而且他现在还在长身体……”
逃出家门的筱天重重吐了口气,才停下了脚步。
缓缓转过头,看着这熟悉却又莫名陌生的房子,耳边还隐约听见父母之间因为他的争吵,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的心头蔓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在最近的这些天竟给他带来一种不合常理的陌生与压抑感……
或许只是最近睡眠不好,又或者只是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噩梦折腾的心烦意乱吧。
摇了摇头的筱天看了眼旁边车库的自行车,最后还是选择了步行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筱天所在的江一中是江市最好的一所高中,离他所在的小区也只是两三条街的路程,就算是步行最多也就是十多分钟的路程。
走过一条街道,心情渐渐放缓的筱天站在马路边等待着绿灯,路上的行人匆匆,周边的早餐店也排起了长龙,一切就如往常一般。
“该来的,你是逃不掉的。”
如同恶魔般的低语在筱天的耳旁炸响。
他下意识抬起头,只见马路对面的指示灯上,一个全身破破烂烂的灰白色小丑正蹲在上面,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跳动的指示灯照在他的脸上映射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啊!
下意识惊呼出身的筱天连忙后退两步,却发现对面的小丑已经消失不见,除了身旁几人好奇的看向了他,没有任何的异常……
就仿佛那个小丑只不过是他的眼花一般。
扑通。扑通。
剧烈的心跳让筱天感到一阵窒息。
即便理智上告诉他,那只是他的眼花,幻觉,但内心里,却有一种冲动在疯狂的呐喊……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