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王他们也是在船上待的无聊,得知张道行要下船,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夷陵比起巴陵和江城要小很多,但靠近江边,来往船只不断,也算是繁华。因为时间有限,张道行也没多逛,只是在码头和附近周边转了转。
现在的长江还没有像后世那样过度捕捞,码头上随处可见贩卖河鲜的摊贩,而其中鱼获的种类也是不少,除了常见的青鱼草鱼外,还有后世被炒到天价的刀鱼,甚至还有一条巨大的江豚。
这东西在后世可是保护动物,刮到点鳞片都可能得去踩缝纫机,可现在却是没人管这些,只当是大点的河鱼。
难得逛一次码头,张道行本着尝尝鲜的想法,也是买了几条刀鱼,准备带到邮轮上,花钱让船上的厨师给处理下。
逛了一圈码头,买了点鱼获,张道行几人又沿着街道在周边逛了逛。
这年代的城市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即使夷陵算是个不小的县城,可在张道行看来还是脏乱不堪,远没有后世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古代城市那么整洁。
就比如街上的道路,除了几条主街铺了凹凸不平的石板外,其他很多地上都是乌黑的泥土路。
而且这里也很少有西洋建筑,周边的房屋多是两三层的小楼,白墙黛瓦辅以木质,但是年代久远,木板墙面都有些发黑,很多房屋的墙面也都剥蚀脱落。
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少,但多数都面黄肌瘦,狗搂着腰,营养不了的样子,嫌少有胖子的;衣服也是简陋破烂,有的甚至棉衣都没有,身上就穿着一件麻布衣服。
每个人都脚步匆忙的在街上走过,脸上尽是麻木,比起江城那边,这里的人显然更加的贫困,也似乎更加的绝望。
面对这样的情况,张道行内心莫名心酸难受的同时,也是深深的觉得无力——因为他也知道他没能力改变什么。
心情莫名变得低落的他,只是匆匆买了些酒水和吃食,就准备回船上。而冒险王他们也看出张道行心情不好,加上也没什么想逛的,便也跟着一起返回。
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上船时,码头上几个打扮寒酸的乞丐,却是鬼鬼祟祟的打量了他们好一会,随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几个就起身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很快邮轮启程离开,同时一只信鸽也从城里的某个角落飞起,朝着西面一路而去。
邮轮沿着长江继续航行,很快就出了宜昌,临近秭归,而这里也差不多到了长江河段最险峻的一段了。
后世,国家在这里修建了著名的三峡水电站,用以发电之外,也是极大的治理了这段险峻的河道,让来往船只航行变得顺畅,可现在这里却还是让众多船只害怕的三峡地段。
到了三峡,冒险王难得没有拉着张道行去打牌,而是一起上了甲板,指着江岸的悬崖峭壁介绍道:“这里就是马肝峡,前面不远有个小镇叫庙河,而过了庙河就是长江上最险的一段河滩,叫做崆岭滩。”
“崆岭滩?”张道行一边听着,一边疑惑的转头看向冒险王。
“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冒险王先是念了一句顺口溜,随后说到:“这崆岭滩不仅滩深水急,河底暗流密布,还有很多暗礁,尤其是那河道中心有一道大梁,河工都叫它大珠。
这大珠长有两百多米,宽几十米,横在河道中央,直接把河道分成了南北两槽。而且在那大珠下面还有“头珠”、“二珠”、“三珠“几块暗礁,常年藏在水底,如果不熟悉这里的水流航道,一不小心就会船毁人亡。”
“这么危险?那我们坐的这船行不行啊?”听着冒险王的解释,张道行也是不由紧张起来,深怕这船一不小心就撞暗礁上了。
冒险王却是笑了笑,说到:“这邮轮在这条线上跑了那么久,船老大肯定对这航道很是熟悉,前面那么多次都没事,这才也放心就好了。”
“这样就好。”听到这话,张道行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于是便也顾不得开始变得湍急的河水,依旧站在甲板上,想看看这船是怎么过的这崆岭滩。
邮轮有些颠簸的转过一个湾口,远远的就看到前方河面突出一块大石头。
离得远时还没觉得怎么样,可等船只慢慢靠近后,才发现这块石头大的有些惊人:光是露出水面部分就有几十米,横在江面上,就像是一只巨龟一样。
“这就是大珠了。”冒险王指着那巨石说到:“这么大的石梁横在这水里,加上这里河道狭窄,水流在这里形成暗流漩涡,船只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最后触底沉没。”
张道行眯着眼看了看石梁附近的水面,只看到一股股水流在那里不停打转徘徊,但具体怎么凶险却没太大感触,只是觉得脚下的船只变得更加颠簸了几分。
随着邮轮不断前进,那道石梁也是愈发清晰。
突然张道行眯起眼,盯着石梁最前面的崖璧仔细看了看,随后语气不确定的说到:“那上面是不是有字?对,我,来?”
“那个啊,是航道标。”冒险王在一边解释着:“江上行船的人,为了过着滩,根据长年累月的经验总结,特意在那个位置写了这三个字,好让路过的轮船找到对应的槽道。”
张道行了然的点点头:“就是待会我们船要对着那三个字冲过去,那样就不会被暗流卷到撞上礁石?”
冒险王点点头,而这时脚下的邮轮也像张道行说的那样,船头开始慢慢转动对准了那三个字。
邮轮上的汽轮机疯狂的运转着,巨大的烟囱冒出滚滚黑烟,伴随着一阵阵精锐的汽笛声,船身以飞快的速度朝着石梁冲了过去。
而随着靠近,周围的水流也开始变得汹涌起来,巨大的暗流拍打着船只,让整个船身都开始不停的摇摆,张道行只能紧紧抓着扶手,双脚扎起马步,才勉强站稳,可飞溅的水花却不停冲刷这甲板,一下就让他成汤鸡了。
这会他有些后悔要来甲板上看这什么崆岭滩了,乖乖躲船舱里不好吗。
眼看着邮轮离石梁越来越近,可船老大那边却似乎一点转弯的打算也没,依旧笔直的超前冲去。
即使知道这可能是还没到转舵的位置,可感受着脚下颠簸起伏的更加剧烈的邮轮,再看看那几乎要仰头才能看到顶端的石梁,张道行还是忍不住担心这船会直接一头撞上去。
好在,就在离那石梁最前端十米不到的时候,邮轮猛的一震,随后就听到脚下船只发出的咯吱咯吱的金属声,整个船身硬是生生的拐了一个大弯,擦着石梁的边缘快速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