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已至,村庄上也落了层厚实雪衣。
村庄的小道上,无一人在寒冬下,四处行走。
村庄后方是座大山,左方是它们生存之道,无垠的耕地。
此时的耕地,也已经休养生息了起来。
一年四季中,冬季窝居,春季复苏。
冬季也是村庄里的人,最大的慰藉。
由于后方是座大山,时常会有些猛兽攻击村落。
所以村庄里的人,也因为这原因,邻里邻居的,有事也是互相照料的。
村庄中,人并不多,大多是些老人幼童。
百八十人的小村庄,大家也是挨的很近,倒也不会落寞。
本来,家里的壮年,在寒冬之时,都会无言的结伴回家。
这是一种默契,家乡的思念,不是一方水土。
家乡的思念,不过是陪伴的亲人,小小的房屋,以及老朽的猫狗。
寒冬的天气下,每个人都在暖和的被窝里。
但老人和小孩的目光,总是不自主地看向窗外。
窗外并没有那么美,单调的白色,已经盖去了本应该五颜六色的世界。
“阿虎,他们可能今天不回来了。”
名为阿虎的幼童,回过头看去,出声的位精壮的老人。
老人已经白发苍苍,以及满是时间流逝下的印记。
脸上的皱纹,好像是树的年轮。
老人表层的皮,和阿虎一比,如同老树与幼苗般。
满是老茧的大手,摸了摸阿虎头上并不茂盛的头发。
我终于控制不住了,鼻子好酸,一把抱住了老人的胸膛。
由于身高的原因,我本来是抱不到爷爷胸膛的。
可老人早有预料,轻轻抚摸阿虎的头时,便已蹲下了身子。
这一幕已经有了好几次,至少我永远忘不了一次。
我才六岁,却有种不似年龄般的心态。
但我的情感,却不由我操纵,这身体总是哭的无理取闹。
我每次也是很无奈,但我也很开心。
尘历970年冬季下旬,阿虎。
今年,父亲回来了,母亲却没有再回来。
阿虎依靠着爷爷的身边,后边是慈祥的奶奶,手里在忙些什么。
耳朵听着曾经爷爷奶奶的故事,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外。
爷爷的胸膛还是如往常一样,靠在爷爷怀里,胸膛的心跳声都如此清晰。
听着爷爷的心跳,以及胸膛的温暖,我不知何时又睡着了。
尘历971年冬季中旬,阿虎。
一年四季,我盼望了三季,等了一季。
父亲在第二年回来了,但却不见母亲。
我没有急着询问,也没有很着急,我似乎已经忘记了,等待的是谁。
他没有说话,以沉默来应付我们。
我没有问,也没有闹脾气,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虽然我没说,但我的喜怒哀乐往往都控制不住的在脸上写着。
尘历971年冬季下旬,阿虎。
村庄的右方是座庙宇,什么时候建的我也不知道了。
我没有多少玩伴,可能是我并不需要吧。
我更喜欢独来独往,这样也使得我很少言语。
父亲在今日走了,春季复苏时,准时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隐约松了口气。
家里那段时间很压抑,我可以看出来。
除了我,爷爷奶奶好像都知道了为什么。
我没有问,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尘历972年,春季上旬。
不知道为什么,我渐渐讨厌漫无目的地在村中游走。
可能是夏天的原因吧,可能是太过炎热。
爷爷今天去帮别人看病了,奶奶和我则是在家里。
奶奶做的饭还是很好吃,比如辣椒炒鸡蛋。
好吧,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吃。
我只是吃的多了,在夸奶奶,让奶奶开心。
可不知觉得,奶奶认为我喜欢吃,便天天做了。
虽然天天吃,会难以下咽,可爷爷奶奶开心就好。
每次做好饭,我都会先吃辣椒炒鸡蛋,因为奶奶会笑。
爷爷也是在一旁,淡淡地笑着。
尘历972年夏季中旬,阿虎。
爷爷有时候会带着我,去给附近小河处,下些地笼。
当然主要是因为我很新奇,每次都主动要求的。
每每到第二天,天边刚露鱼肚白的时候,我都会先看爷爷醒了没。
爷爷有时候醒了,还会装睡,每次都和我闹着玩。
不管地笼抓到了什么,或是抓到了多少,我都会喜出望外。
因为我知道,爷爷也会有种满足感,下次肯定还会带着我来。
中午的时候,奶奶炒了盘小龙虾,当然还有辣椒炒鸡蛋。
抓获得当然不只小龙虾,还有只黄鳝。
准备留到晚上的,可我偷偷的把它放了。
爷爷没有说什么,只是揉了揉我的头。
黄鳝我可不喜欢吃,小龙虾我喜欢吃。
两者命运都在我的手中,可我却没什么感觉。
尘历972年夏季下旬,阿虎。
秋季来的好快,还没有注意到,它便随着时间过来了。
秋季风寒,爷爷走了,我没有哭。
我真的没有哭,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我不相信,我才不会相信爷爷离开了我。
和妈妈没回来不一样,爷爷走了,对我来说。
呼,握笔的手,都僵硬了不少。
我嘴中吐出的空气,都肉眼可见的成了白雾。
我不知道妈妈是走了,还是“走了”。
我并不知道是那个走,但心情依然在夜深人静时,开始压抑了起来。
而爷爷却不一样,就像我早就知道一样。
一点悲伤都没有,和风吹拂过并没有变化。
秋风今又是,如今独一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感叹这一句。
爷爷,我想你,但我又不想你。
我心里不管多小,都会住着爷爷,不管多大,也不会淡忘了爷爷。
眼睛有着迷雾,秋风落叶,遮住了我的双眼。
但我依稀记得,奶奶没哭,只是眼眶红红的。
我睡不着,在小小的院子里,找着爷爷。
没找到,我早有预料。
秋风下,吹凉了我的血,静了我的心。
我的心越来越静,仿佛我没有心般。
可我真的不伤感,或者说,此时的我还不懂伤感。
风把我的思念吹散,我的思绪也被吹去。
可能是爷爷,也想让我淡忘他,所以才会这般。
尘历972年秋上旬,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