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我修行十年,还不曾收到拜师礼。如今你要离开,为师便送你三件宝物,谓之论道、求道、用道。论道刚才已送予你了,这是求道。”说罢,一道光华已朝文轩袭来。
文轩拂袖一挥,那团光华已落入他手中,竟是一通体漆黑的珠子。它黄豆大小,虽如墨却散发着血色光芒,煞是诡异。
“此物名为血莲子,生长在魔界血海旁,传说一百零八年开花,一百零八年结子一百零八颗,而后再一百零八年化而为一,留下唯一的一颗血莲子。炼化它至少能增加一甲子功力。”
闻言,文轩不禁心惊,“能增加一甲子的功力?我十年便已至出窍境,再增加六十年功力岂不是要成仙?”
想到这,文轩不禁一喜,可转念又觉得不妥,不禁开口:“师父,此物太过贵重,弟子受之有愧。”
怪人摇摇头,“长者赐,不可辞。你我师徒就不必生分了。”
文轩亦知师父对他恩情似海,千恩万谢反倒显得虚伪,轻声一笑:“多谢师父。”
怪人同样一笑,“好了,现在我就帮你炼化。不然以你的境界,没有十天半月恐难成功,还有反噬的风险。”
文轩没有犹豫,立刻盘腿而坐,将血莲子陈于丹田,覆于双掌之上,接着一身魔力便如恶鬼见了血食一般,纷纷朝双手涌来。
血莲子血色光芒大盛,化丝成线,竟不惧魔气反倒顺着手臂朝他内涌来。
“好精纯的血煞之气!”文轩惊呼出生。
“凝神静气,切莫让血煞之气乱了心智。”怪人轻呵一声。
文轩急忙固守本心,此时才体悟到“成于斯败于斯”的厉害。
两人不眠不休,三天三夜才将血莲子炼化。
“师父,这血莲子果然霸道,只一颗就让我精进至还虚后期,似乎马上碰到问道的门槛了。”文轩欣喜异常。
怪人满意地点点头,“这些终究是外物,非一劳永逸之法。不过你功力越高,为师也就越放心一些,但也莫要因此自鸣得意。修真界卧虎藏龙,你切莫以此为祸。”
“徒儿谨记。”
怪人笑着摇摇头,“所谓身体力行,你未经世事又岂能理解,所以才要入世,我只希望你能将为师的话记在心里。而这就是我接下来要送你的第三个礼物用道。”
“用道?”文轩不明其意。
“不错,所谓用道,便是道之运用。我虽教你术法,然道之运用却远不止于此。道之运用瞬时万变,无可穷尽,这些你还差的远呢。下面你就用尽全力来攻击我。”
“这···师父,你刚帮我炼化血莲子,灵力亏虚,我怕···”
怪人轻笑一声:“你也太小看为师了,就算将境界压至还虚期,你也不是对手。你不必留手,让为师的礼物大打折扣。”说着右脚一踏,一根树枝已落入文轩的手中。
话已至此,文轩也不再扭捏。浑身黑芒大震,便如一道飓风朝怪人席卷而去。
文轩快,那怪人更快。待他栖身而至,却只摸到怪人的残影。
文轩一击失手,立马抽身。然环顾四周,怪人却并没有趁机偷袭,反倒凭空消失,无影无踪。
“这···”文轩不由迟疑,心中暗道:“此地崇山峻岭乱石嶙峋,师父若躲在某处突然出手,只恐难以招架。”
思忖至此,文轩不再妄动,丹田灵力上涌,向双眼汇聚。顷刻间,他双眸已笼罩了一层湛蓝色的水雾神纹。
此般手段并非怪人传授,而是他借元神之妙自悟所得,名为“破幻”。神光大盛,一切幻术法诀在他眼中都如好似虚妄。
远处河畔一块巨石却显得格外突兀,文轩心中暗笑,身体却已慢慢靠近。
“师父,这种小把戏可瞒不住我!”话未开口,手中的树枝却已挥出。
树枝与巨石接触的一瞬,巨石便随之破碎。不等文轩惊喜,异变也随之而来。
“嘭!”的一声,一道身影已破水而出。
文轩心中大惊,想要变招却已仓促,只得抽身后退。
然而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破水而来的水滴已化作柄柄冰刀朝他飞来。
文轩急忙挥“剑”抵挡,然而仓促间并无什么章法,只显得狼狈不堪。待冰刀纷纷化作齑粉,一柄树枝已横在他的咽喉之前。
此般情形,文轩无奈苦笑。他没想到自己竟败的得如此快。
转瞬间,他已想明白怪人的手段,先是假借地势隐匿身形,而当他关注地势时,怪人却又暗度陈仓。而且若非手下留情,只那冰刀便会叫他受伤。
“师父,你耍诈!”话一出口,文轩只觉后悔。
两人交手各凭手段,哪有耍诈一说,况且他还是魔修。之所以开口,只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肯轻易认输罢了。
“想不到你修行十年,竟还喜欢宋襄公的把戏,再来!”说着,树枝已从文轩咽喉拿开。
“好!”文轩也不客气。
他刚刚被偷袭打,一身功力尚未使出便落败哪肯甘心。现在师父就在眼前,他又哪肯放过机会。
话刚落,“剑”已出手。
然而怪人却不闪不避,左手挡住文轩斩下的树枝,右手再次朝他咽喉刺去,直抵在咽喉才堪堪停下。
“你又输了!若是生死相较,刚刚五息之内你已死去三次。”怪人淡淡道。
“是,师父。”文轩只觉得惭愧。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能想明白,这次下山为师也能安心了。”
看着师父走开地背影,文轩没有多言。
他输了,输的如此彻底。怪人叫他使出全力,他还不以为意。可当他要使出全力时却再无机会。
究其原因,还是他轻敌所致。文轩暗叹:“满招损,谦受益”终究不是虚言。
而第二次失手,则因为他忽略了这只是一场较量,而树枝终究只是树枝,或许它能划破怪人的手臂,而怪人却能刺破他的喉咙。
“师父,徒儿明白了。”来到怪人身前,文轩仍有些惭愧。
“哦?”
“徒儿落败一为轻敌,二为不能因势而变,顺势利导。”
怪人点点头,“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希望你能铭记在心!”看了看他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教你功法,从不教你兵器吗?”
不明白他的用意,文轩愣愣回道:“徒儿不知。”
“我惯用刀,你虽师承于我,却注定用剑。为师一直想送你一件趁手地兵器,你如今下山,也一并送予你了。至于能不能得到,就要看你本事了。”
“注定用剑?”文轩心中喃喃。
他自幼熟读诗书,君子佩剑自古有之,他虽喜欢剑,对命中注定的说法也颇感新奇。
“这是那藏剑之地,莫传六耳。”一道白光闪过,一绢羊皮已落在文轩手上。
“徒儿明白。”说罢那羊皮已化作一团火焰。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下山了!”
“师父!”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文轩轻叩三次,终是转身离开。
归心似箭,一路御剑昼伏夜行。九夜时间,才赶回家门。
周围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宛如时间从不曾在此流逝。
然而门房的小厮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他与文韬实在是太像了,唯一不同的则是多了一股英武之气。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李二见文轩归来,大叫着朝院内跑去。
“轩儿,你终于回来了。轩儿,可想死娘了。”循声跑来的文母已是泣不成声。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十年骨肉分离,怎能不叫人心疼。一旁的文父也不停抬起长衫。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未到伤心之时。
“好了好了,轩儿回来是喜事,莫要再哭哭啼啼,赶紧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哦,对对对。”文母也反应过来,赶忙朝身旁的仆人吩咐道。
“娘,洛雪呢,我回来都这么长时间了,雪儿怎么还没出来见我呢?”
“雪儿,哎!”见文轩问起,文母一脸伤悲。
原来自从文轩离开后,洛雪就闷闷不乐,终于在第二年留书离家,说去找寻。
文轩沉默不语,半晌才道:“父亲母亲,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文父文母早已不抱希望,但见文轩一脸坚定,也只好安慰道:“一定要找到她,不然娘亲寝食难安,你爹也对不起死去的同僚。”
十年分别,文轩本来想在家陪伴父母,但因洛雪的事情,他只在家里呆了四天便决定离开。
看着站在门前泪流满面的二老,文轩心里颇不是滋味。
“轩儿,十年来你随那前辈修行,想来已有一番本领,但娘还是希望你能处处小心,好好保重。”
见泪眼婆娑的母亲,文轩也不禁眼含热泪,他本想耍些手段让父母宽心,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对他们来说,修真之事知晓的越少越好。
“娘,您放心。孩儿随师父修行十年,已有些手段。虽不能示之二老,但经过我这两天的推演,雪儿尚在人世,您二老不必自责。我一定会将她寻回来的。”
文母声音一颤:“当真?”
“孩儿岂敢欺骗二老。”
“那就好那就好,待你将雪儿寻来,我和你爹便为你俩操办婚事。”见文轩如此笃定,文母文母立刻轻松了不少,生离死别的气氛也一下子淡了许多。
“既是如此,那你便快快启程吧。早一天将雪儿寻回,我和你娘也能早一天见你俩成婚生子,也算了了我们的一番心愿。”心中大石落地,文韬也不禁催促起来。
“孩儿不孝,不能常伴左右,还望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保重身体。”说罢,文轩朝二老各叩下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你走吧,不然你娘又要哭了。”见夫人又要落泪,文韬急忙催促道。
文轩也不再犹豫,脚尖一点,身体已跃出一丈,眨眼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这······少爷施展的莫不是就是轻功?”一旁的仆人不禁轻呼出声。
见此,文韬夫妇心下大定,暗道孩子果真有些门道,这才相信洛雪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