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所承,天地四方,四海之内的空间,都沐浴在日精月华之中,星辰纺织着经纬,江海河流分割着陆地,四季有往复,时光如流水淙淙,有人说这方世界是圣人所制,苍天为盖,大地为囚,这世间神色千万,千奇百怪的生灵人类都只是圣人玩偶。也有人说这方世界是太古遗珠,传说之中三千繁华的世界倶毁于一次大恐怖,是时神灵陨落,苍天泣血,本是世间万物不相干扰的三千世界只余留这一方世界,万事万物尽归于此,不知哪种说法是真实的,但这一方世界的芸芸众生,似乎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各自的生与活...
苍天界姑逢之山
姑逢之山是座金石之山,山上多金玉而无草木,有苍水如凫尾环山而过,水势湍急向东南流去。
此时日正晌午,水流若鎏金长龙,日光下流光闪闪,就在此时,长河之上有一道光影极速划过而后停留。
“貳负!你那一城凡人,我可以物赔你,此事我等就此揭过如何?”
长河上的光影终于能清楚见到,与常人不同,长着一张人面但腰往下是蛇身,蛇身长满青碧鳞片,面孔此时满是急切,他朝身后喊道。
话音未落,这小小河流之上瞬间又有两道光影闪过,一个身着黄袍头戴玉冠的中年人,面容冷峻有不怒自威之色,最奇特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眸中似有星流划过,光影灿烂。后面一人负剑而立,面容也不似年轻,他穿着一件青衣,束发成髻,背脊直如剑骨,衣角随江风飘扬,不时似乎可以见到衣摆处那一道即使在阳光下也金光闪闪的小剑...
貳负默然的看着眼前人面蛇身之人,他摇了摇头“窳(yu),这岂是赔偿就能揭过之事?要赔偿也是拿你性命来祭我一城性命!”
秃山激流,朗日蓝天。貳负背后之人长剑出鞘,剑身通体金黄,出鞘若流光金龙,直奔窳而去。
“我可是娲族遗脉,貳负,危,你们君臣可要想清楚!”
窳抬手扬袖挡开危的剑光,面容狰狞而又神色忌惮,窳不是不想拿下这君臣二人,可三人实力相当,但对方是两人,而那危又是世间少有的剑道高手,攻击极强,况且已经被这两人追击千万里,中途交战不下百余次,能力宝物都暴露的差不多且身已有疾,如无意外,这秃山可能就是自己的葬身之所...
窳是怕了,真的怕了,从万众瞩目的大能遗族,到现在已经快殞于荒山,这其中就如苍天到南山的距离般的落差,窳不想接受,所以他现在已经拿出身份来赌,赌貳负不敢冒入天狱之险强行杀自己,毕竟遗族福泽不可侵。
山风回旋,鹫鸟嘶叫,貳负只是迟疑了一瞬间,尔后气势长起,有氤氲金芒环身,随后身形暴涨万里,手可摘星辰。危连迟疑都未有,长剑凝势,神动九霄,正如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窳知道了,自己赌失败了,但该挣扎的还是要挣扎,哪怕是鏖战到最后一刻,既然已经保不了性命,那也不能负了遗族声名。
青碧之芒大亮,这山海如同有了生命,窳抛出一物,青黑之色却似乎重逾泰山,把这空间都挤压的有些裂纹,青黑色之物直接分成两份,一份坠入水中,一份落到山上。
姑逢之山与这苍水人立而起,山峰挡住了剑光,河水抵住了拳势,窳目光刚变得决绝,这天外突然响起了声音,是个人声,恢宏深厚而有威严,“貳负,现在停止孤可当此事未曾发生。”
窳瞬间如同获得了新生,既然帝知道了,那自己这条命也算是保住了,剩下的恩怨当由以后来报!
貳负神色一变,却是看到了窳那双不似人的竖瞳,那瞳中满是怨毒。
“帝所言我该是顺从...”
貳负身形又回复前般状态,窳当时松了口气。
“但任你这贼子那般作恶而我无所作为,我又怎么对得起我之国民?”
掷地有声,正气凛然,窳还处在惊愕之中,却见貳负眼中星芒流转,一道不可见的冲击发生在窳的身上,还带着惊愕和庆幸表情的窳从空中坠落,俨然是不见了生机。
坠落的窳怀中翻出一枚美玉,若有莹莹光,本该尸首直接坠入河中的窳神,在他怀中那枚玉佩的光芒下却骤然失去了身影。
与此同时,天外那熟悉的声音又传入站在河上二人的二中,“窳本娲族血裔,今丧于你等之手,貳负,今日起你当在天狱洗罪,直至天崩,危,孤将你贬至下界疏属山,右脚带镣,双手与发绑于建木,直至东海水倒流!”
贰负漠然,神色未见有什么变化,仿佛即将前往天狱服刑的并不是自己,但视线在瞥到危的身上之后,愧疚与不甘却攀上了贰负的脸上,“危,却也连累你受罪了。”
危才是真正的古井无波,一张有些苍老却正直的脸上并未有任何变化,“本是臣的职责,君上莫要自责。”
君子剑者,胸怀坦荡,从一而始,从一而终,这执剑之人危的风骨就如他背后的长剑,虽饱经风霜但也无惧风霜,就如傲雪寒梅听风细竹一般,风华绝代。
贰负听罢大笑,“那就好,今日就让我主臣二人,尝尝这所谓天规,所谓律令!哈哈哈哈...”
高天之上
“最终还是没能阻止的了寙的陨落,以及那枚玉坠入凡间...”
“算无遗策并不是就代表事无遗漏,这本是天命般的巧合,又怎会是那么容易阻止的?罢了,罢了...”
南山域,钟山
钟山是座终年积雪的贫瘠山脉,崖壁多陡峭,所以罕有人至。这天,钟山之巅一直团睡着的一个巨大身影似乎身有所感,一对铜铃般的眼睛猛然睁开,是时天象大乱,本是白雪皑皑的山顶霎时如临酷暑,不消多时原本冰雪覆盖,寒气逼人的钟山之巅就如同进入了夏日,热浪炎炎。透过因为炎热而扭曲的空气看过去,才看到睁眼的是什么样一个生命,通体赤红,龙身人面,盘踞在山顶,奇特的是他的双眼,左眼金黄如日,右眼洁白如月,此时同时睁眼让这钟山所在的环境天象瞬时发生了改变。
“似有大灾劫,又有大幸运降世了?”
烛阴盘踞着的赤红龙身紧缩,整个钟山山脉陷入剧烈的山崩之中,许久后才恢复正常,而钟山之下也有居民,这一个时辰之间从冬天到了夏天,加之钟山山脉的暴动,山下住民惶恐,只怕是惹怒了山神,连忙举行祭拜山神仪式,却在祭祀完成之后不久,天象回归且山脉停止暴动,所以人人深信有山神而不疑,更是卖力的奉三牲,奏乐跳舞,只求博山神一笑,可这些人却不知,他们以为的山神连正眼瞧他们一下都不能,因为烛阴的眼神可不是肉体凡胎能受的住的。
南海海汇龙鱼之居
龙鱼者,传说是圣人坐骑,世传圣人常驾龙鱼巡游九天,其中真假不可考。
翻江倒海,浊浪滔天,这海面是汹涌异常,常人不可近。但这片海面之下,却又是另一番平和的景致。
没有什么礁石嶙峋,也没有什么暗流汹涌,这片海域之底生机勃勃,有通体金红,金须金鳍的大鱼在海水中平静的游动,最为夸张的是它那一对金鳍,鳍长且褶皱繁多,若是全数张开,想必如巨舸扬帆,不知有何用处。也有怪异巨龟,体型硕大,黑红相间的龟甲,如鹰隼般的头颅嘴巴,像蛇一般的鞭结尾巴,他也在水中安静巡游,似乎时间无法影响到它。
在这龙鱼之居深处,有这么一处地方,白玉为顶萤石为壁,珊瑚为桌椅,珊瑚桌上放着一杯茶,还能见热气腾腾,杯中三花两叶,俱是光华四射,花是迷穀(gu)之花,叶是若木之叶,而这两种树,都是世间难寻的神话之木,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他坐在珊瑚的椅子之上,在这龙鱼巡游,旋龟盘曳的海底显得有些特殊,他轻轻捧起茶杯,缓缓摩挲着杯身,他的脸上苍老堆积的褶皱分不出是凝重还是愁容...
“我都已经躲到这贫瘠的南海域汇了,这一直萦绕着的危机之感倒底源于何处,还不肯放过我吗....”
这天外似乎有仙音在梵唱,你听
“气随心成初现异”
“抱元守一塑筋皮”
“气神合一明天路”
“凝丹寻道业可及”
又似乎有童谣在欢唱
“南山域,东山域,道道通途中山域”
“西山域,大荒域,妖魔横行北山域”
“南海水,北海水,蛟龙翻浪东海水”
“瀛洲岛,蓬莱岛,紫霞披挂方丈岛”
“苍天界,幽冥界,界中还有界中界”
一切的一切重归于黑暗,又仿佛有人在你耳边轻语,“这会是场愉快而又绚丽的旅行吧,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