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正堂之中,汤敖端坐正前方,一众差役分列在左右两方,在下面则跪着高才和一妇人以及三个相差不大,年纪在十几岁左右的孩子,在这妇人面前还躺着一男子,浑上下布满血迹,虽活着,但囊看出来恐已是命不久矣了。
才刚从洪武朝过来,刑罚还是颇重的,像高才这种当街驾车撞死人况,恐就是秦光远也得受些牵连的。
若不是因秦光远的关系,汤敖他现在还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
汤敖倒也没忘记秦光远的这个恩,见到秦光远进来之后,立起走至他边,行礼道:“拜见新城伯。”
历朝历代当中,凡是能被封爵位的那都是有大功绩之人,其他普通大臣多多少少的也都是要行个虚礼的。
汤敖朝着秦光远行礼之后,堂中的那些差役自是先后纷纷,行礼齐声喊道:“拜见新城伯。”
秦光远踉跄了一下,抬手道:“不必道多礼,汤指挥使,本伯本事无意来此叨扰你的,只是你如今所审的此案多多少少与我有些关系,我不来也不行。”
汤敖是感谢秦光远的恩,但他却也深刻知晓,秦光远在朱棣那里受宠信程度。
只要他跟着秦光远,不仅能保证他这个指挥使位置做的妥当,往后说不准还能够快速的加官进爵。
在朱棣即位之后,汤敖本是被升为指挥佥事的,也是原来的指挥使站在了那些不愿效忠永乐新朝的大臣们之中,汤敖便被直接升为了指挥使。
从百户升为指挥佥事本就是极快的了,现在又从指挥佥事升为了指挥使。
如此升迁速度也只能是在此时这种特殊的况之中才会出现。
就在秦光远和汤敖说客话之时,高辉便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高辉可是特别清楚的,秦光远这个时候把他喊到巡视南城兵马司衙门之中,那肯定是有病人的,自是没有丝毫的耽搁,紧赶慢赶的便赶了过来。
见到高辉气喘吁吁的赶来,秦光远笑呵呵的冲着汤敖,道:“汤指挥使,先让高辉为伤者瞧瞧,之后再商讨此事最终的解决之法,如何?”
只要是秦光远提的要求不让他这个指挥使太过为难,汤敖自是不会拒绝的。
汤敖很是爽快的答应,道:“好,就先这样。”
秦光远踉跄几步走至跪在堂中的妇人边,搀扶起他,道:“这位夫人先起来坐着,本伯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妇人倒也不算是那种不讲理之人,也顺着秦光远的搀扶直接坐至了一旁的椅子之上。
在那妇人坐下之后,秦光远才招呼那三个十几岁的孩子道:“你们几个好生照顾你们母亲。”
现在这个时候,有错的本就是高才,秦光远不能一上来就表现出于高才的熟络,得装作不认识才行,不能接下来不管如何处置此事,皆会有人觉着他在偏袒高才。
偏袒是必须的,但却也是不能太过明显的。
醉酒之时是最为容易口渴的,秦光远喝了好几杯差役端上来的茶水,才觉着好受了一些。
高辉接触病人之后,一直在着手叨咕着草药,开始之时,秦光远怕打扰到高辉的治疗,后来,也实在是忍不住了,便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还能救过来吗?”
高辉叨咕着黑乎乎的草药,也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回了一句,道:“能,没多大问题,就是得落些残疾,往后恐做不得重苦力的活计了。”
高辉如此说,可算是让秦光远松了一口气,此人只要能保住命,以后秦家养着他们都不成问题。
本来在这人被抬在此处之时已是定下命不久矣的结论的阿,要不然,汤敖也不会之审案,不管此人的死活的。
高辉此话出口之后,不仅是秦光远高兴,就是那妇人和她那三个孩子更是高兴的很。
三个孩子先后跪在那男子旁边,不断喊道:“爹,爹…”
本来那男子气息虽弱,却也静静的躺着,这三个孩子经过呼喊之后,在被高辉处理过后的伤口又溢出了鲜血。
高辉没好气的道:“住言,再这般下去,我可回天乏术了。”
那三个孩子立马闭嘴不言了,高辉这才开口,道:“想要活下来,便莫要多想,好生躺着,你若乱动,乱想,你那三个孩子可就没爹了。”
就在高辉还未上着上药之际,一长相与高才有几分相似之人便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此人一出现便行礼,道:“小人高福拜见指挥使大人,小人今来此代表家父表明态度,高才已被家父逐出家谱,他犯了如此大错,竟敢当街行凶,撞死无辜路人,该怎么做,全凭指挥使大人做主,高家绝无二话,这是十两银子,就当做是高家为死者出的丧葬费吧!”
在此时,宗族思想是很重的,逐出家谱那可是天大的事,凡是定下逐出家谱之决定的,那必定是子孙坐了不忠不孝,天怒人怨的大事的。
像高才这般,只是无意之中伤了人,远远够不上逐出家谱的。
高才不死心,还出出言问道:“这是爹的意思吗?”
高福冷笑一声,道:“若不是爹出口,如此大事哪是我一人能够解决的。”
汤敖可是知晓秦光远和高才私下的交的,也不敢贸然做主,只能是出言征求秦光远的意见了,问道:“伯爷,你看?”
高福这才看见一旁坐着的秦光远,秦光远这个伯爵才不过刚封的,也就只有朝中之人知晓一些,民间的那些普通百姓可不是谁都清楚的,自是听到汤敖这般喊有些吃惊,诧异道:“伯爷…”
汤敖也为给秦光远长面子,介绍道:“这是陛下亲封的新城伯,神机营提督!”
高福这才跪倒在地,道:“小人高福拜见新城伯,都怪小人睁着两只大眼是出气用了没瞧见新城伯也在此处。”
整个大堂之上拢共才有多少人了,高福没瞧见秦光远也在,还不是因高才的名字被从家谱之中抹去,他得意洋洋的都在想这个事了。
秦光远也没多说,也没直接责怪高福问道:“这个事先不说,我若听的没错,你今前来是特意告知,高才的名字被从家谱之中抹去的事吧?”
高福倒也算是能够变通之人,立马开口道:“家父只是想吓吓高才,并不是真要抹去的。”
至于是真吓,还是假吓,明眼之人一下子就能够看明白的事。
秦光远也不说,直接招呼高才,道:“高才,你先起来,说说你的想法。”
高才撞人的事秦光远是能帮着他解决了,可家谱上面的事是高才的私事,这个事也只能是他亲自做决定了。
高才倒也干脆,也没起,直接回道:“除家谱之事哪还有开玩笑的,既然高家容不下我,我也不愿再回高家去了。”
高福起指着高才就要破口大骂,秦光远咳嗽一声之后,高福只好又乖乖跪了下去。
在高福跪下之后,秦光远才起笑嘻嘻的,道:“既如此,往后便留在我这里吧,正好我这里需要人手,只要你好生干,我干保证不出两年时间,你价便可与高家相比。”
高才现在无依无靠,秦光远这般做那就好比是雪中送炭一般,极为感激的道:“多谢少爷,往后我高才就是少爷的人了,定为少爷马首是瞻。”
秦光远这个时候这般说,基本上是保下高才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