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光远这么说之后,朱棣倒是有些吃醋了,怪怨道:“朕宫中进贡上来的东西,你总是能得一份,你这里有了如此好物,朕却是从未见过。”
秦光远扯起一个笑容解释,道:“不是臣忘了陛下,只是这酒太烈,陛下若在宫中喝得酩酊大醉,那些言官少不了以雪花般的奏折烦扰陛下,陛下若是馋酒了臣这里随时恭迎陛下的大驾,这样的话既能够少了言官的烦扰,还能少了那些史官的笔锋,如此一来,陛下也能省心很多不是?臣无时无刻可都在为陛下考虑。”
秦光远这话也算是说到朱棣的心坎之上了。
秦光远才刚把酒给朱棣倒上还未来得及喝,虎子便推门进来走至秦光远边报道:“少爷,解缙大人来了。”
秦光远放下才刚倒过的酒坛,道:“解缙?他来作甚,我与他可没任何交集。”
虎子在一旁颇为为难,又问道:“那小的要不就说少爷睡下了,让他走?”
现在这个时候朱棣都还在,见与不见的也不是秦光远能够决定的,虎子问完这句话并没轮到秦光远开口,朱棣便道:“行了,让他进来,朕去里面躲躲。”
这种况之下,秦光远其实是不愿见解缙的,谁能知晓解缙进来之后会说些什么妨害之言,解缙可是那种天不怕地怕的愣头青。
不过,朱棣既然都已经开口,秦光远自是不能拦着,只好顺着朱棣的话茬接着,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解缙便在虎子的带领之下出现在了客厅。
刚一进门,便快步走至摆着酒菜的桌前,指责道:“新城伯,你好歹也是神机营的提督,不说留在营地当值了,也不能如此醉酒纵乐吧?万一有突发况,你还能带兵应敌吗?”
要不怎么说,秦光远不愿见解缙呢?
面对解缙的指责,秦光远扯起了一个笑容,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江湖之中还留有醉拳呢,秦某是喝了些酒,但却不影响上阵杀敌的,解大人完全可放心。”
朝廷律法之中可没有为将之人回家也要忌酒的律令,解缙自是也无理由在这个问题之上纠缠不休。
随即,一股坐在了秦光远下手的位置之上,颇为惆怅道:“此事暂且不提,在下今前来着实是有一事找新城伯帮忙的。”
其实解缙不说,秦光远也能猜到他要说的事是什么了,但猜到是一回事,实际听闻就又是一回事了。
秦光远浅笑着,道:“解大人请说,若是秦某能办到的事,秦某一定尽力而为。”
解缙缓了一口气,缓缓道:“陛下对新城伯的信任朝中大臣皆是看在眼中的,新城伯的建议陛下必会做考虑,请新城伯去劝劝陛下,请陛下宽刑罚,释放被关押在东厂的那些大臣。”
解缙在朱棣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便来找秦光远转圜了,秦光远也不是傻瓜,朱棣现如今心正不好之际,触霉头的傻事他绝对是不会做的。
但,秦光远却也并没直接拒绝,笑呵呵的问道:“释放?释放倒是容易,那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可释放了那些人之后解大人之见如何处置他们?”
解缙信心十足的回道:“按罪责轻重,罪轻之人降职使用,罪重之人可遣散回乡,这样一来,天下人必会感念陛下的宽宏大量。”
若是恩德真能感化了有错之人,也就无需律法的约束了。
秦光远扯起一道笑容,道:“陛下算作是堪比尧舜的圣明之君了,唐宗宋祖尚不能及,陛下即位之后已是准许了一大批大臣回乡,可那些人回乡之后经常的蛊惑百姓,造谣生事,已有几地报上百姓生乱之事了,就东厂如今抓捕的这些人,更是妄图收买于秦某,准备宫迫使陛下退位,如此之罪可是已经等同于谋反了,陛下只不过是抓捕了当事之人,没连累其九族已算是宽宏大量了,解大人还想让陛下如何宽宥?”
这个事很明显就是秦光远所言的这个道理,宽刑律的确是盛世的象征,可如今朱棣的即位有些不太名正言顺,若是再宽容那些在此事之上说三道四之人的话,朱明王朝可就要在点滴之中被慢慢瓦解了。
秦光远这番言语是有道理,解缙却还是坚持道:“新城伯所言有理,但那些被抓大臣也有无辜被牵连之人,最起码对这些人应当宽宥一些才是,东厂这般无差别抓人,整个朝堂之上的朝臣皆有惶惶之心,如此的话还怎能专心处置朝中政务?”
若真是无辜被牵连的话秦光远倒是真得为其说句话的,但就怕此类人是存了两份心思的,既想做后世留名的烈臣,又想混个高官厚禄的当当,有如此心思的那才真要可怕。
再说了,东厂抓人可都是按照王显宗所提供的名单抓的,说东厂无差别抓人那可真是不负责任之言了。
对解缙的这番话,秦光远即刻反驳,道:“解大人此言诧异,郑和可是憨厚之人,他可不会因宿怨随便抓人的,凡是被抓之人那可都是有根据的。”
至于那个根据是什么,秦光远也不会与解缙明说的。
解缙与秦光远虽说没有什么交,但对秦光远的感官却并非那般差,本想着来找秦光远之后,能得秦光远的帮助,那些被抓大臣虽说是不至于全被放了,但至少也等放上那么几人。
没成想却是得到这么一个结果,解缙此刻心自是不好,一甩袖子,起指着秦光远道:“新城伯,此事可是因你而起,你便就是被刻在丹青之上的臣。”
秦光远扯起一个笑容,摊摊手道:“臣,忠臣的还不都是那些握着笔杆的史官的一句话吗?秦某离经叛道之事可是做了不少,还能指望那些写史之人为秦某说上一句好话不成,口诛笔伐之后果秦某早就有所准备了。”
解缙本是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秦光远的,没想到的是,秦光远却是不为所动。
解缙只能是一甩袖子,颇为气愤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解缙气愤离开之时,秦光远还嬉皮笑脸的喊道:“虎子,去送送客人。”
解缙走远之后,朱棣才从后面为帷幔之中走了出来,一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本事想拿起酒杯喝上一口的,没想到酒杯之中却是空空如也。
秦光远特别有眼力见的走上前,笑嘻嘻的为朱棣的酒杯之中倒上了酒,道:“陛下,请!”
朱棣一饮而尽之后有些上头,吃了几口菜才终于平息了一下。
怒气发泄完毕之后,便愤愤道:“他倒是不死心竟找到你这里来了。”
解缙也算是朱棣一手提拔上来的,此时却是不能与他站在一条战线之上,朱棣心中自是有些不痛快。
秦光远笑着回道:“解缙可谓是学富五车了,书读多了,便有一根筋的毛病,也正常!”
朱棣诧异看了一眼秦光远,道:“你小子竟还为他说起好话了,若非朕亲眼所见,朕会以为你收了他好处了。”
秦光远是那般势力之人吗?
秦光远摊手,道:“臣是站在公心之上的,解缙毛病是不少,但却也是有才干之人,朝中的好多事都离不开他的,臣总不能因他几句不善之言就于大明的江山社稷于不顾的。”
秦光远的这一番话,竟然心不佳的朱棣扯起了一个笑容,道:“你小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要么小肚鸡肠,要么又宽宏大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