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馆出来后,秦光远便出言问道:“陛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回去?下次有机会咱再出来?”
秦光远赖以保命的火铳都没带着,万一出现些突发况,不说是朱棣的安危他无法顾及到,就是他自己的安全也完全没有办法保证的。
朱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大明的走向可就要彻底发生改变了。
再说了,他穿越一次也不易的很,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就丢掉小命的。
这样的劝说秦光远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每次都得到了朱棣的拒绝,这次同样也不例外,直接便被朱棣冷声拒绝掉了,道:“休要再做多言,朕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怎能轻易这般回去,找家酒肆,先填饱肚子再说。”
秦光远再怎么想回去也无法做朱棣的主,朱棣既然不愿如此这般就回去,秦光远总不能把朱棣拉回去吧,只能是依言,就在医馆附近找了家酒肆。
这家酒肆唤作吴家酒肆,书本读的少,无法起个有涵养的名字,也只能以姓氏命名了,简单又明了。
正是饭点儿的档口,吴家酒肆之中人来人往的已是坐了不少人,划拳嬉笑之言不绝于耳。
秦光远与朱棣寻了楼上一僻静之处,在这个位置上还能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们二人才刚坐下之后,便有小二走过来笑嘻嘻的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朱棣不开口,秦光远只好道:“把你店中招牌菜都拿些上来,另外,再拿壶酒来!”
那小二笑嘻嘻弯腰笑嘻嘻的回道:“是,客官稍等,马上便好!”
在那小二离开后,秦光远又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朱棣倒了水,道:“四爷,先喝茶。”
秦光远和朱棣虽坐在僻静之处,但也能够听到旁边一拐角之处的闲谈一桌几人的闲谈之言。
朱棣手中端着茶杯,静静的竖耳听着那些闲谈之言。
朱棣此番出来虽说最重要的目的是为散心的,但既然是微服出来,是能够听到不到的市井之言的,那自然是要多听听的。
作为大明王朝的最高掌舵者,每坐在深宫之中又如何知晓百姓真正的需要是什么,只有经常倾听这些声音,才能让自己朝着明君的方向发展。
是否是明君那是要让天下百姓评判,若是只坐在深宫大院之中一股脑朝着自己想象中的方向发展,即便把自己累死,那也无法获得一明君的称号的。
得民心者才能得明君称呼嘛!
朱棣本来是想听听天下百姓的想法,好使自己朝着明君的方向发展,没成想到的是,那桌人所说之言完全是说到了朱棣的痛处。
“前些子,某听闻了一天大的消息,你们不知道,某在刚听到那消息之时,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桌上有人起哄了,道:“你胆子一向都吓,能吓到你也实属正常。”
接着其余二人便开始哄堂大笑。
那人不满唾了一口,道:“呸,某有那般不堪吗?告诉你们,建文皇帝或许并未死宫中的那大火之中…”
那男子只是说到此处,朱棣便抬眼瞪着秦光远。
没办法,朱炆是秦光远放走的,现在京中出现了如此传言,那与秦光远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但,秦光远只觉委屈的很,他也只是跟着朱棣走了一趟京师,朱棣带着的随从那般多,不知怎么朱元璋却偏偏把那般重的一个大任交给他。
幸好他的运气还不错,朱棣脾气那般暴躁,在知晓事的真实况之后,不仅留下了他的命,还能一如既往的信任着他,即便如此,他依旧还是在锦衣卫的诏狱中受了些皮之苦。
若是运气稍微再差那么一点儿,他现在便不知晓在哪里游着了。
对朱棣的怒目而视,秦光远只能是摊摊手,委屈巴巴的述说着此事与他没任何关系。
那人此言一出自是有人不信,那男子接着又道:“你还别不信,某一堂兄在杭州就瞧见了建文皇帝,正巧,他曾在太祖皇帝在位之时便修了城墙,承蒙太祖皇帝的召见,当时的建文皇帝已被立为了皇太孙,就在太祖皇帝边伴随。”
此男子话音刚落,桌上其余之人立马唏嘘不已,有人悄声道:“若真如此的话,宫里的那位能轻易放过,你家堂兄肯定瞧错了。”
朱棣听闻此处,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被捏碎,玻璃碎渣伴随着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桌子之上。
随着这道声音出来,另一桌的众人纷纷扭头瞧了过来。
遇到此种况,秦光远只能为朱棣用手中帕子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道:“四爷,这杯子哪有家中那般结实,岂能用蛮力,当小心些才是…”
秦光远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完全是说朱棣乃是个力大无穷的愣货,有劲儿不知何处使,喝个茶还能弄碎了杯子。
桌上几人笑嘻嘻的扭头继续了自己的谈笑。
“真是够傻,好生生的杯子都能弄碎,难不成家中的杯子皆是铁做的不成。”
有人立马小声道:“住言,看那人打扮一看就非富即贵,又能带着小厮出来,小心被人听了去,抓你吃牢饭!”
有一人立马又道:“就是,锦衣卫,东厂的那些探子个个如狼似虎的,若被他们听见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锦衣卫被裁撤,本以为有几舒坦了,哪能想到,现在不仅锦衣卫立起来了,还多了一东厂,就是每回家搂着媳妇睡觉也不怕被那些特务给偷窥了去!”
哄堂大笑之后,有人道:“既知晓其厉害便小声些的好,来,接着喝,咱们只是一小民罢了,吃好喝好的,不管谁做皇帝,咱们的子总还是要过的不是?”
在这些人的划拳祝酒之时,朱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总不能因为这些事就把这些人都拉出去砍了脑袋。
没办法,也只能是自己与自己生着闷气了。
秦光远费劲吧啦的帮着朱棣找着手中的碎茬子,幸好,是瓷杯,碎碴子的威力也不如玻璃那般尖锐。
秦光远早就劝说朱棣回去吧,朱棣他自己不听,听了这让自己不舒服之言,也算是自找的了。
现在朱棣自己正压着脾气,秦光远当着外人的面也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与其是这样那还不如不说。
或许,这个时候,朱棣心里的某一道火气还是因他而起,或许正有要斩了他的冲动,秦光远这个时候开口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很快,那小二便用托盘端着几道菜送了上来,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惊讶问道:“这是?”
秦光远扯起一道柔和的笑容:“你把此处收拾一下,碎了的杯子就算入饭菜中。”
那小二立马回了一声,道:“好勒…”
至于肯赔杯子的银子,至于这杯子是如何碎的,那根本就不必理会的。
上银子多,即便是拆了他这酒肆都行,只要最后肯赔银子就成。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很快,那小二便麻利的重新收拾好了桌子,秦光远还未为朱棣面前的酒杯倒满,朱棣便仰头喝了个精光。
秦光远只好劝慰道:“四爷,慢些,酒多伤!”
朱棣哪里肯定,冷哼着道:“倒酒!”
秦光远只好继续蓄酒,一直倒了几杯,朱棣才算满意,但还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倒也没忘了秦光远,道:“你也吃吧!”
朱棣脾气缓解了一些,秦光远才为自己的杯中倒了酒,仰头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