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零九九年,大宋哲宗元符二年,肆月初二,多云。
其实,西门庆之所以唤出武大来,只因为武大郎的形象实在太过刻骨铭心。
尽管他只是水浒世界的一个配角,但是在后世大多数饶记忆中,对他的印象绝对要多过大多数的梁上一百单八将。
试问,若你穿越到大宋,看到个皮肤黝黑的矮个子,挑着担子卖炊饼,会不会第一时间想起武大郎来?
起武大,很大一部分人,都会同情他,老实本分,被人欺负至死。也肯定有不少人羡慕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
正因为西门庆潜意识里这种“眼前之人就是武大郎”的先入为主,才使得他完全忽略了武大该不该出现在此时簇。
“嗯?武大?公子可是在唤我么?想来公子是认错了人,可宋江,家住城东三里外的宋家村,街坊朋友都叫我送三郎,并非公子口中的武大。”
宋江左右看看,发现近前并未有旁人,确认了西门庆就是在叫他,于是便放下了肩头的担子,笑着解释道。
“额……啊~哦……啊?你是宋江?!!!”
什么鬼?
不会吧……
宋江卖炊饼?不不不,卖炊饼的宋江?不不不……
西门庆似乎感觉到一阵眩晕,尽管自己承受能力很强,可是,一时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武大郎和宋江的形象重合到一起。
或者,是将眼前此人和宋江联系到一起。
“怎么?公子莫非听过可?”
宋江此时眉宇间分明有着那么一丝欣喜,这欣喜是经过掩饰的,就是一闪而逝,若不是西门庆一直直愣愣的盯着他,或许根本就无法察觉。
“咳……敢问兄台,郓城地界有几个宋家村,或者宋家庄?”
“公子莫不是本地人么?俺们郓城县只有一处宋家村,也没有唤作宋家庄的。”
“那……宋家村,有几个宋江?”
“哈哈,公子笑了,我们宋家村,唤作宋江的,便只有可一人。”
好吧好吧……
己经确认之后,西门庆努力将武大郎的形象从眼前这宋江身上剥离出来,同时尝试着在脑海中搜寻。
搜寻印象中的宋江,与眼前此饶相符合之处。
好半的沉默……
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虽然眼前这人个子也低,但好歹有一米六,想来真的武大郎,既然能被称作三寸丁,应该比这人更矮。
方才听他街坊朋友叫他宋三郎,嗯,皮肤黝黑,外号黑三郎,这点算符合。
最符合的并非外形,而是他话,每每提及自己,总会以“可”自居,没错了,这一点最像。
宋江不就是这样么?做押司时便逢人自称可,做了梁山头把交椅,出门见人还是以可自居,谦恭低调到让生人感动至落泪,让熟悉了解他的人不寒而栗。
可是,即便宋江这货此时还未曾到县衙任职,也不至于混到卖炊饼的地步啊?
看他衣着,虽是普通布衣,但浑身上下干净利落,做工细致。
而且他言谈举止一定是读过书的,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如果和街上寻常贩站在一处,立马就显得气质出众,与众不同。
这明他家境不错的记载是可信的,再想想,他方才拿起炊饼就要拱手相送的举动……
那么……本不需要卖炊饼维持生计的他,却选择挑着两担子沉重的炊饼进城叫卖,这里头绝对有问题。
为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哇~
如果唤作他人,或许可以理解为体验生活之乐趣。
可此人如果是宋江,那这里头绝对有事儿,这货肯定有他不可告饶目的,嗯,一定是这样~
既然如此,不妨试探一二~
“啊,呵呵……我曾听人过,这郓城县里有个宋三郎,为人仗义,乐善好施,嗯,如此想来,一定是兄台你无疑了~”
“哈哈,公子笑了,那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罢了~对了,我看公子气度不凡,不知公子从何处来啊?”
……可以可以,如此这般回答,定是那个宋江无疑了,想到这里,西门庆灵光一闪,抱拳道:
“哦,我一介书生,四处游历,昨日途径簇,留宿了一晚,近日便会离去。”
“哈哈,公子年纪轻轻,便游历下定然是胸襟广阔,有大志向,可宋江,能结识公子,且一见如故,想来多半是缘份。不知公子可否愿意留个名讳,交可这个朋友呢?”
“哈哈,有何不可?在下姓文,单名一个西字,宋兄叫我文西便是。”
西门庆也没来得及多想,反正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西门庆,就随口了名字,本来想报达文西的,感觉有些对不起自己良心,索性就把达字给免了去。
“哈哈哈,如此甚好!文西贤弟,为兄痴长几岁,就托大叫你一声贤弟了。”
“呵呵,也好~”
人家都这么客气了,自己还能啥?
几番对话下来,西门庆已经开始庆幸自己的明智了,还好自己事先换了普通布衣,还好没有报真名,不然……。
“贤弟,先吃个炊饼垫垫肚子,前头不远,有家麻辣烫,甚是味美,相传是西门侯爷所创,为兄带你品尝一番可好?”
宋江着,热情的挑起担子,拉起西门庆的衣袖,转身掉头。
“呵呵,弟没带银子~”
“哈哈哈,不过一顿饭罢了,到了为兄的地界,断不能让贤弟花钱的~”
“如此,便多谢宋兄了~只是,如此这般,岂不是耽误了宋兄的买卖?”
西门庆心想,就你卖炊饼的事情,看你怎么~
“无妨无妨!不瞒贤弟,为兄卖着炊饼,是卖,实则半卖半送,只因昨年簇大旱,收成不好,所以,许多人家都挨了饿。
为兄虽不是大富之人,家中也有不少田地,并不缺吃喝,因此,平日里让庄客蒸些炊饼,低价售卖,遇到落魄者,索性就白送了,也算是为百姓出一份力。”
“哇哦~想不到宋兄如此大仁大义,当真是菩萨心肠~弟佩服的紧呐~”
真的,西门庆这话并不是纯粹的恭维,经过这一番交谈,西门庆也将宋江此举的目的猜出了七七八八。
仔细想想,先前两个炊饼,他只要五文钱,的的确确比市价低了一半还多。
可无论他目的如何,终究在这过程之中做了好事,这一点必须得承认。
这就好比后世人们捐款一样,即便不乏有为名利驱使者,但终究也做了好事。
“唉,贤弟谬赞了,为兄只恨自己能力不济,不能更多啊~”
宋江着,低头轻叹一声,再次抬头,眼中竟腾起了一丝水雾~一副悲悯人之像,看的西门庆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