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泰悠然自得,慢条斯理的吃着桌上的饭菜,段正淳仍旧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双手背负在背后,一脸悲愤。
整个大厅,静悄悄的,只有高升泰的咀嚼声,与段正淳两相对比之下,让人无言。
此时宫廷侍卫们一个个羞愧的低下了头,刀枪架在脖子上他们也面不改色,可看到他们的皇帝陛下如此境遇,他们只恨自己不能杀了高升泰,为陛下扫清障碍。
皇帝站着,臣坐着,臣子吃着,君看着……这特么是个什么世道。
不多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那群悍妇折返回来了。
她们径直来到门口,对着高升泰的方向恭敬行礼,为首的一个女人开口道:“回相爷!已查完完毕,二公主…已非完璧之身~”
“啪!”
高升泰夹材动作一滞,随后一把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双眼微眯,眼神闪烁间,透着一股子寒意。
他很生气……
“好!好哇~堂堂一国公主,千金之躯,那是何等尊贵,竟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而且,还偏偏委身一个宋人。
此时若传扬出去,让我大理万民情何以堪?丢人呐~~”
高升泰此时变了一副模样,像个没教好学生的老师,大有捶胸顿足之势。
此时的段正淳,也早已睁开了眼睛,眼里有震惊,还有一丝疑惑……
他本以为这次木婉清被查验之后,肯定会暴露谎言,然后像阿朱一样,落得被逼嫁入高家的下场。
昨夜交谈之时,从女儿的描述中不难猜测,女儿还是完璧之身,可为何一夜之间,就……他很费解。
此时看到高升泰那副假惺惺的模样,他心里除了厌恶,还有不知所措,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超出了高升泰的把控。
他不知道高升泰下一步会做什么,自然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可无论如何,公主失节也不是事,传扬出来,终究是好不好听。
而且今日在场这么多人,如何保证消息不走漏呢?
高升泰得对,此时穿出来,皇家终究是要丢脸的。
可是……如此一来,女儿倒是不用再嫁入高家了。
想到这里,段正淳心中倒是有了一点安慰,比起女儿的终身幸福,皇家损失点颜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了,如今的段氏,还有尊严么?
“陛下!发生这样的事,实乃皇家之耻,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的么?”
高升泰一时间除了气愤,也难以决定下一步改如何做,眼睛一转,将问题抛给了段正淳。
大理国由多个部落组成,在风俗习惯上虽与大宋有所差异,可作为大宋的蜀国,受大宋影响也颇深。
对于女子名节这件事,放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个年代,未出嫁的女子私定终身是难以启齿的丑事。
若失了节,难免让人诟病和非议,有些地方,失了节的女子甚至要侵猪笼的。
“此时公主昨日已经与朕提及,她与那大宋侯爵西门庆乃两情相悦,西门庆不日就会前来我大理提亲。就不劳宰相费心了!”
段正淳斟酌一番,强自镇定的道。
事已至此,他只想先尽力维护自己的女儿。
什么西门庆来提亲,完全是临时起意,想到的托词罢了。
昨夜木婉清可是的清楚,和那西门庆之间,完全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西门庆是否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意还两呢,又怎会无端前来提亲?
段正淳也很无奈,他想的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哦?这么,我还要恭喜陛下,又要得一个驸马了?
陛下所的不日,是几日?还请告诉臣,好让臣准备一番,好接待驸马爷啊~”
听了段正淳的话,高升泰先是一愣,随后目光盯着段正淳的脸,凝视了好几秒,咧嘴一笑,玩味的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段正淳言语之间并没什么底气,很显然只是想拖时间罢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高升泰气完之后,也觉得无关紧要了。
本来强迫公主嫁给高家子弟,意在折辱皇家颜面,同时提升高家的地位。
若两位公主同时嫁给高家子弟,届时再产下子嗣,由高家好生教导,等他们长大,好继承皇位正统。
段正淳只一个皇子,名正严,字和誉,如今也已十六岁了,在高家开设的学堂读书,平时吃住也在高家。
好听点是宰相高升泰为国操劳,悉心教导储君,不好听点,无非就是做人质罢了,命完全捏在高家手里。
届时等公主给高家生的孩子长大,只需要动点手脚将段和誉给害了,那身怀皇族血脉的高家孩子嗣便可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
再往后,皇族自然就是高家了,南方那些部族,再也无法什么闲话。
事实上,若不是南方那些令人讨厌的部族反对,高升泰决不会听从父亲的遗言,将皇位归还给段氏。
没办法,他虽然同样工于心计,可跟已故的父亲高和升比起来,还差上许多,高和升做的起皇位,也镇的住南方诸部,而他高升泰,却镇不住。
如今长公主阿朱已然嫁入高家,这二公主木婉清嫁与不嫁,已经不甚重要。
不过,尽管不重要,高升泰也不打算放过这个借机羞辱段氏颜面的机会。
“这……大宋至此,路途遥远,再加上张罗准备,想来…最快也要月余,慢则两三个月……”
高升泰追问西门庆来提亲的日子,段正淳哪里知道,他只能尽可能将时间拖的久一点。
毕竟,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想到好的办法应对,再,世事无常,万一哪高升泰突然暴毙,一命呜呼了呢?
“呵呵,陛下言之有理~那好!那臣就等上两个月!两个月后,若那西门庆不来,就不要怪臣……不讲情面了!走!”
高升泰完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去,不就是两个月么,他还等的起。
那些悍妇和凶神恶煞的兵丁,随着他一声招呼,也收了武器,跟着离开了。
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处,段正淳才长出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朝着外面那些面带关切的侍卫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去,然后一个人站在廊下,抬头望着阴郁的空。
苍,为何如此待我段正淳?为何如此待我段氏?!
“父皇……”
背后传来木婉清柔和的呼唤,段正淳急忙回头,此时的木婉清,已然换了一身衣服。
想也不用想,先前的那身,定是已经被那群悍妇撕扯的不成样子了。
“清儿…你……没事吧?”
段正淳本想问女儿是如何骗过那些悍妇的,可话到嘴边,心一软,终究没有出口,作为父亲,这些话确实不好。
“父皇不必担心~孩儿没事~”
木婉清看着自己父皇憔悴的面容,努力做出和微笑。
一夜之间,父皇好像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