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机仅仅看了一眼,就连忙别过了视线,喝着茶、却又给自己倒着酒,举足无措得做事都开始有些混乱。
“公子,公子啊,我说,你这是要喝酒还是喝茶啊?”
女子又贴的近了些,笑道。
闻得此言,辩机只觉得全身一阵哆嗦,连忙歪着身子有意的躲开。
他尴尬的举起杯子,淡淡道:“无论是喝茶喝酒,我都可以,干脆就一起喝吧。”
说罢,辩机将倒好的茶与酒直接一饮而尽。
女子见状,嘴角微微浅笑着,看着辩机,终是,她坐正了身子,带着些许慵懒的语气开口道:“看来,公子与那些经常来这里玩乐的人很不同,那么,小女子现在也就不为难公子了。”
“我们来聊聊家常吧,公子能不能与我说说,你们在外边是如何的景象?小女子在这里待的久了,看腻了这里的红尘之气,有些向往外边的生活。”
闻得此言,辩机松了口气,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慢慢开始跟她说着儿时在寺里的景象,渐渐地又说起来长安城中的繁华,越说就越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之前的烦心一扫而尽。
反正,在如今的辩机看来,只要她不贴过来,什么都好。
毕竟他以前好歹也是个和尚,虽然现在他入了红尘,但也是有妻室的人,喝酒好,那是因为可以解除烦恼。
当然,风俗场地寻欢作乐也是解除烦恼的一环,只是他认为,自己不能做!
一旦是与那女子有了联系,就这般任由她贴过来,辩机觉得,今日来这里便就不是寻乐子那么单纯了。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刘云海终于叫着辩机付完钱,然后一起离开了勾栏。
辩机与女子,这段时间聊得还算是尽兴,就连离开的时候,嘴角都在缓缓笑着,露出的笑容都真实了不少。
刘云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取笑道:“看定林兄弟的这样子,应该是在那些姑娘身上尝到了甜头吧?”
辩机连忙摆了摆手,反驳道:“不不不,刘大哥,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与那名姑娘有些兴趣相投,有些聊得来罢了。”
刘云海一听,微微愣了一会,旋即哈哈笑出了声,“哈哈哈……定林兄弟,恕我直言,你也是人中极品,去到那种烟花场所,你……你竟然只是与那名姑娘在聊天。”
“奇闻,奇闻啊!”
说着,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刘云海正了正脸色,继续道:“对了,定林兄弟,今夜在那里的时候,你有尝到酒水的味道吗?”
辩机点头,回道:“当然喝了一点儿的,只是第一次喝时有些不适应,后来喝的多了,就慢慢的适应了。”
闻得此言,刘云海又是那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走了一会,到一处巷口的时候,刘云海与辩机这才各自分开。
辩机独自一人回到家中,身上的酒气还有些浓郁。
所以一推门而入,这股浓郁的酒气气味,第一时间就传到高阳公主那边时,让高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看向门边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辩机,没好气道:“定林,你去喝酒了?”
辩机听着,第一时间就是想到勾栏里那女子盈盈的笑容,突然有些心虚。
但是很快脸色便肃然起来,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便朝着屋后走去,打算收拾家务,然后生火做饭。
高阳闻言不由得一愣,看着辩机的身影,惊住了。
他竟对自己如此冷淡?他怎么能对自己如此冷淡??
难道……难道就是因为昨日夜里与自己吵了一架吗?
高阳公主接受不了辩机对她这种态度,当即便放下了手里的戏本子,朝着辩机走了过去,一把将躬身生火的辩机拉了过来。
高阳质问道:“定林,我问你,你今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
辩机没有直视高阳公主的视线,蹲下去将因为刚刚拉扯而掉在地上的柴火捡起来,继续生火,淡淡说道:“与几个朋友小聚了一下子,怎么,这不可以吗?”
这句话,说的非常冷淡。
高阳公主听完后又是一惊,从他进来到现在,他可是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啊!!
呵呵,高阳公主冷笑一声。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哪怕是和尚,也是如此。
“呵。”高阳公主再度一声冷笑,冷冷道:“定林,你如果是不想与我在一处了,你说,我现在走就是了。”
话音落下。
辩机本来打算不理会公主病极重的高阳,但是看着高阳那说着便要走的气势,无奈叹了口气,将要走却小步小步走着的人拉住。
他祈求道:“夏荷,天都黑了,你就别瞎跑害我担心好吗?咱们别闹了好不好?你如果在家什么都不想干那就不干了,我回来之后我会弄的。”
“但是,我也小小的求你一下,求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好吗?我只是跟朋友小聚一会而已,你想什么地方去了?”
高阳被拉住的那只手,暗暗在袖子里攥起了拳头。
她没有说话,辩机也就这般目光灼灼的看着高阳。
两人沉默了许久,没有再说话,然后辫机第一个有了动作,转身去继续做饭,高阳则是看也没看,说也没说,就这么直溜溜的进了屋,静静等着吃饭。
今夜有些静的出奇,就像原本嘈杂的街道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留下风吹过屋檐的声音。
…………
翌日,长安城。
远处飘来的云朵遮住了升至正中的烈日,天一下子暗了不少。
时值中午,秦文远刚从茶铺和胡光谈谈心回来,便与自家夫人长乐在院中品茶,茶香扑鼻而来,随风而去,很是惬意。
“嗯,夫君,你这茶,不管是品了几次,用以何种心情去品,我都觉得在茶水之下,心境变得很是清明。”
长乐双手捧茶小口抿着,双目充满自豪的看着还在倒茶的秦文远。
秦文远添置完新的茶水,笑道:“夫人啊,你就别再吹嘘我了好吗?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总是搞这一套不好。”
长乐小脸一红,低着头,小手却是拿起新的茶水轻轻泯着,含糊不清道:“这不是夸你,我说的是事实。”
闻言,秦文远嘴角微扬,尽管被长乐夸了很多次了,但他还是觉得很受用。
旋即,秦文远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道:“好了,夫人,先不说这个了,魏大人昨天来和我谈借钱的事情,我把这事直接退给你了,怎么样,你借给他多少了?”
说着,秦文远还一脸好奇的看向长乐。
这事情,他当时因为和戌狗准备去钓鱼,怕麻烦,所以直接就推给夫人长乐,过了一夜,秦文远这才记起借钱的事情。
“好啊你!”
长乐似乎是有些气,一听到这个话题就拍了下秦文远手背,“我说借钱这么大的事情,当时魏大人为什么会找我?原来是夫君你推过来的。”
“夫君啊,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敢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主?我当时就乱了方寸,只是还好我与魏大人认识,在他的指导下,悉数完成借款借据的事情。”
说到这里,长乐从袖口拿出一份借条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白了眼秦文远,没好气道:“总共借出两千三百两,夫君,这就是借据,你可要收好。”
闻言,秦文远笑了下,他拿起借据象征性看了两眼,便将借据折好,轻轻滑到长乐面前。
“夫人,你收着吧,我这人怕麻烦。”
说着,也不等长乐开口反驳,秦文远继续道:“话说回来,魏大人有说过这笔钱他是要干什么吗?”
“具体是用于武装,水利亦或是房屋建设,这个我还真的好奇。”
长乐叹了口气,在一阵白眼中将借据再度收入袖口里面,然后回道:“听他说是用于赈灾款。”
“赈灾款?”
“嗯。”长乐点头,“前些日子,蝗虫不是肆虐了南方十二座巨城吗?这等灾难,导致许多百姓跑来长安,如今朝廷正准备重建那些城市,好让长安城居住压力不会太大。”
“我们的钱,一部分用于重建城市,一部分则是用于安抚那些城市的百姓,朝廷将这简称为赈灾款。”
闻言,秦文远彻底明白了,如果钱财是用于这种作用的话,他很乐意借出。
借的钱,倒也不怕不还,毕竟现在是古代,不像现代社会借钱的人才是大爷,古人们还是很欣赏承诺的。
而且自己这笔钱还是魏征经手的,魏征为人还有作风,无论是他的眼睛、亦或是历史都有所见证,是值得信任的官员。
这笔钱借出唯一的坏处,也就是没有利息了吧。
不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大唐现在太缺钱了,只要有人借钱给他们,怕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更别提应得的利息了。
尽管如此,秦文远还是不打算提利息,他不喜欢趁国家危难时去发难。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仅此而已。
这么想着,秦文远笑了下,说道:“夫人,喝茶吧。”
长乐点了点头,随即就和秦文远再度讨论其他话题。
他们夫妇二人之间的交谈,当真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然而,这份惬意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秦府新上任的管家打散。
管家是小六,是当初陪着秦文远夫妇一同从天花病症中走过来的下人,如今已经是升职了。
只见小六从远处走来拱手道:“少爷,小姐,高安县那边有一份新的茶铺茶叶单子,总计一千斤,那边的老板已经付了定金二百两了,我们茶铺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说罢,小六递出订单明细。
秦文远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上面赫然写着各种具体事项,还有高安县茶商老板李云隆的不情之请,说是诚邀他秦文远秦某人走一趟,与他见一面吃顿饭。
长乐也接过看了看,随即裂开了嘴角,“夫君,你现在可真的是大名人,自打天花解除,茶铺的订单,大半老板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订的长远茶叶,这位李云隆老板想必也是了。”
“怎么样,夫君,你要去那里吗?”
秦文远准备拒绝,以前的她很喜欢游山玩水,但是现在有了家室,秦文远倒想一直窝在长安城了。
但是话到嘴边,想了想,却改口道:“既是诚邀,那我自然要去。”
“好吧,那我得给你准备点御寒……”
“夫人,你也得陪着我一起去啊。”秦文远直接打断道。
“我?”长乐诧异,“我如果走了秦府,还有店铺的一切事项怎么办?”
秦文远闻言,笑了下,没好气道:“那些啊,夫人你就不用太担心了,就都交给胡叔吧,大不了给他几两银子慰问一下。”
“咱们家现在既然财政危机解除了,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人生的,可不是每天都愁着那,愁着这的。”
“你啊,就随我一起去高安县吧,我听说那里的面食一流,而且景色是长安城附近的最绝,你我夫妇二人,这次出行可得抛除一切烦恼,好好享受一下。”
说着,或许是心血来潮,秦文远露出了笑容,拉着长乐的手便往府外走。
长乐在心中其实已经答应了,但此刻却一脸茫然道:“夫君,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秦文远只管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出去游玩,怎么可以不好好打扮一番?所以为夫带你出去置办一身新衣裳。”
“毕竟你现在可是我秦文远的妻子,是闻名天下的秦神医之妻,衣着方面,可不能落了我的名声啊。”
“啊,这……”长乐犹豫,“可是新衣裳的话,自魏大人刺杀一事了结之后,,你前前后后都给我买了许多新衣裳,我随便挑一身好看些的穿着去便是了,不用再买了吧?家里虽然有钱,但是还是得节省一下吧?”
话音落下。
秦文远不听,似乎就是铁了心的必须给她买一身新衣裳才肯罢休。</p>